我知道沪语，80%是从她的脱口秀中学来的。

“王先生完全不明白，我用‘沪普’告诉你。阿拉(我们)首先将difficulty(难度)稍微提高一点。 down(减少)一点，好吗？”

许多人可能会认为Norah(杨梦琦)的简历令人向往：出生于上海，毕业于复旦大学，出国留学，回国加入外企。

2016年，她的人生轨迹发生了一个转折点。有一次，她被邀请在开放麦演出，观众反响热烈。拿起麦克风后，她再也没有放下。

在过去的八年里，Norah的全网粉丝已经超过900万，每场演出的门票都卖完了；近年来，她还成立了品牌SpicyComedy，签约演员也很受欢迎。对于她来说，制作差异化的多语种喜剧有一个值得探索的市场。

每个周末的门票都很快售罄，这让Norah和团队有了信心，开始建立自己的场所，表演从周末场逐渐增加到周五场、周四场和周三场，由浅入深。有了足够的需求，他们开始考虑举办更多的演出。

Norah于2023年9月首次主持沪语脱口秀。门票还是卖得很快，观众反应热烈，让她看到了方言脱口秀的可能性。下个月的黄金周，她和两位演员一起推出了沪语拼盘表演。

从双语到方言，她就像一个多语种喜剧的开拓者，深入到一个陌生的领域，用自己对不同语言文化的熟悉和幽默感，一点一点拓宽语言表达的界限。

Norah说他“不喜欢投资，从来不买股票”。现在看来，推广方言脱口秀是一个正确而安全的决定，符合她的个性。她认为上海语表演可以顺利推出，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开了个好头，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听力挑战

当自己没有表演时，Norah经常坐在后台，观察观众的反应。

笑声是脱口秀最直观的反馈。Norah认为，脱口秀本质上是一个面向客户的服务行业，最重要的是让来这里的人开心和投入。有时候，她一直在考虑如何长期留住观众，因为她喜欢扔出去的梗，演员本人也会受欢迎。

在开发新的语言表演之前，团队将举办一个内部测试场。在决定做方言脱口秀之前，尼拉也是这么做的。如果她发现观众可以接受，效果更好，笑声和掌声不断，她会把它带到正式的舞台上。

2025年1月的一个星期二，采访结束后，我参加了他们的读书会。那天晚上，英语、沪语和普通话进行了内部测试。观众大多是20-30岁的年轻男女。他们有条不紊地进入市场，有意识地挤满了前三排。

线下脱口秀演员喜欢与观众互动。有时候，考虑到观众可能无法完全理解，用英语表演的演员会尽量使用最简单的单词。

到了沪语场，情况发生了变化。

一些演员做了统计:观众中只有五六个人举手称自己是江浙人，但他们能理解大多数沪语。演员会兼顾外国观众，在抛出沪语梗之前做好铺垫，偶尔会问:“你知道怎么砍吗？”然后整个场景哄堂大笑。

Norah正在进行脱口秀。(图/由受访者提供)

沪语演员的语速很快，大部分都是关于父母的缺点。不同于英语领域经常讨论的“韩国人涌入上海”和普通话领域频繁提到的“职场人际关系”。观众和演员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像几个人围坐在巷子口的树下聊天，而不是台上台下的关系。

Norah也有同样的感受。据她观察，上海语场的观众大多玩得开心，自然熟悉，更愿意参与互动:“方言场更像是和邻居聊天，聊天感很重，距离感也会很近。(与其他语言的特别表演相比)相当不同。”

演出时间、语言、价格、主持人、演员等信息都要在预告中注明，供观众选择。

然而，Norah注意到，在正式表演中，大约5%的观众无法理解这两种语言，无论是英语场还是沪语场。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和上海当地人在一起，让他们的朋友翻译；有些人可能想挑战听力，甚至坐在第一排。“我觉得我可以通过拉近物理距离来提高我的语言能力。”Norah笑了。

SpicyComedy规定，进入观众的年龄在12岁以上，而沪语专场观众的年龄跨度在12岁到80岁之间，经常可以看到一家人一起来。Norah认为这部电影可能有理解的门槛，但脱口秀的核心是搞笑。此外，方言带来了自然的亲近感，可以为家庭提供新的选择——除了农家乐、动物园或迪士尼，家庭活动也可以一起看脱口秀。

在西藏拉萨河畔的一家藏族餐厅里，西藏第一个藏语脱口秀团队“秀达”正在表演。目前“秀达”的成员都是00后学生。(图/贡嘎来松/中新社)

最近的一场表演让Norah感到非常有趣。目前，团队不仅有常规的拼盘表演，而且还在尝试开设一些演员的个人秀。其中，演员“71”的表演时间可能达到40-50分钟。他的观众包括年轻人、带孩子的父母，甚至是被家人带走的爷爷。在表演过程中，一个小男孩特别兴奋，因为他喜欢演员，而他的爷爷则因为表演时间晚而显得有点累。所以，演员们通过一次又一次地与观众互动，增加了彼此的距离。有时候，翻译沪语也会是个笑话，会让表演气氛很好。

场内不同年龄、不同状态的观众反应不同，让乐于与观众互动的尼拉觉得很有意思。她总是边说边观察。他们也是一家人。有些人主动想看表演，有些人被带走了，这导致他们的反应不同:“有些人认为你说话太快，有些人希望你多说话。每次观众的反应都让我们大吃一惊，让我们看到市场发展的概率。”

降低羞耻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到达的地方越来越多，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仿佛进入了一个更大的世界。身边的人说的方言总是不一样的，只能用普通话交流。

以上海为例。陌生人张开嘴的第一句话大多是普通话，很少以沪语开头。在路上，沪语对话的声音越来越稀缺。但是一旦遇到会说话的人，自然会有一种熟悉感，他们的表情和行为会瞬间不一样。

当Norah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家里的每个人都说沪语，小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说。到了中学，特别是女生宿舍，说普通话人的比例开始上升，她印象中“男生宿舍还是多说一点”。到了大学，就更不用说沪语了。她的三个室友基本上只能理解，但是不太会说，所以Norah在大学里根本没有机会说沪语。这种无数同龄人面对的场景，让整个地区在短短几年内形成了一个语言障碍。

在Norah工作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Norah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香港，同事们主要用英语交流。之后，她回到内地加入了一家外国公司，主要是普通话。即使遇到上海同事，她也很少用上海语交流。

在Norah看来，一方面是因为社交圈逐渐缩小，结识新朋友的机会减少，身边大部分都是熟悉的人；另一方面，即使有新朋友，也只有极少数人会说沪语。比如她的团队虽然有上海同事，但是很多人只会听不会说；如果对方用普通话交流，而她坚持用沪语，那就格格不入了。

(图片/爱情神话剧照)

据她观察，大部分80后、90后都会说沪语。但是下一代，尤其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很多人只能理解却说不出来。在一个家庭中，如果一个人不是上海人或者父母不说沪语，孩子学习的机会会少很多，语言断层形成的速度也会很快。

那也是Norah想要推广方言的原因——她希望每个人都能提高对沪语的热爱，减少使用时的羞耻感。

比如Norah的爸爸会用沪语和外国人说话，让他们用开玩笑的方式学习沪语。通常外国朋友也会觉得很有意思，甚至学一两个简单的问候。

Norah认为爸爸的做法非常有效。语言障碍的人可以一起聊天，气氛可以逐渐升温。“只有他能做到。我没那么强大。我真的很自信。”

母语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尽管做了方言表演，但Norah并没有系统地考虑沪语与上海的关系。

说到上海，Norah的第一反应是家乡，然后是更烟火的场景:狭窄的小巷，热闹的小菜市场，拜访和过年都有很多习俗。她眼中的上海是由那些具体的细节组成的。

对于孩子来说，他们能看到的是整个世界。上海的小学生必须先拿到绿领巾，成为儿童团员，才有资格成为少先队员。小时候，Norah自然认为拿绿领巾是每个孩子的必经阶段。长大后发现绿领巾在上海是独一无二的，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慢慢开始说普通话——原来世界不止这些。

在她看来，沪语不仅仅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更是一种足以承载一生的东西:这是母语，是她和家人最常用的语言，是一种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东西。

同时，Norah认为沪语真的很难理解。许多单词有三种阅读方法，这取决于应用场景。然而，一些新单词很难找到相应的沪语发音。比如大家都知道“二”作为数字的发音，却不知道如何在“二维码”中发音；同样，“微信”的“微”字也是如此。

因此，创建沪语脱口秀剧本并不容易。如果用自己的阅读方式写方言段子，观众会有语言距离感，在有限的表演时间内很难取得好的效果。另外，“微信”、“二维码”等话题比较常见，最好用普通话来解读。

内容创作需要时刻保持敏感。当Norah和她的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购物或追剧时，她会在手机上记录一个框架或句子，然后在创作时取出并扩展，包括许多上海段落的灵感。记录话题只是第一步。当时的情绪或语气无法用语言表达。她需要通过脱口秀来恢复，以引起更多人对知识和兴趣的共鸣。

地方文化和城市是脱口秀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总是容易产生共鸣。

Norah认为，方言的魅力可能在于它的不可替代性。粤语栋坚笑的祖先黄子华说，他不会在粤港澳大湾区以外的地方表演。因为他用普通话讲有地方特色的笑话，他会失去独特的味道。

在脱口秀现场，Norah。(图/受访者提供)

Norah希望团队的表演不仅能吸引当地人和新上海人，还能吸引语言爱好者和海外华侨。

去年，Norah和他的团队进行了海外巡演。她发现当地华人非常接受英语、普通话和沪语，尤其是当他们听到熟悉的地方口音时，他们的兴奋溢于言表，很多观众的反馈是“好亲切，听哭吧”。这让她意识到方言表演在海外华侨圈潜力巨大。

他说，也许不会在国内其他城市做沪语表演，但是在海外华侨众多的地方可以尝试做沪语表演，让更多的人听到乡音。

除了上海英语，Norah和团队也在探索更多方言的概率。观众经常在后台留言说想看粤语表演，所以去年10月，团队在上海新天地剧场做了粤语表演，观众的反响出乎意料的热烈。门票一如既往地以极快的速度售出。

他们很受鼓舞，也看到了发展的概率。2025年，他们希望通过与方言演员合作，增加粤语表演，满足渴望看不同方言表演的观众。

从沪语到粤语，每一种方言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Norah正在考虑如何将方言文化推广到更广泛的地区，通过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语言和幽默，让方言脱口秀不仅是一种大众娱乐的方式，也是一种有趣有效的文化传承。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家：张蔚婷，编辑：詹腾宇，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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