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秘密的生活是不存在的:门罗笔下的秘密和内心的谷底

2024-10-26

如果门罗不是讽刺的话,伊妮德是个好女人,因为她是《好女人的爱》中的女主角。当然,这不是讽刺。伊妮德的家庭条件优越。她的父亲不同意她在医院当护士,因为这份工作不可避免地会对男人的健康过于熟悉,影响她的婚姻和爱情。伊妮德做出了妥协选择。她去病人家照顾她。需要这种服务的要么是孩子,要么是生孩子的女人,要么是时间不多的老人。即使是男人,“你看到的男人都是从此起不来床的人”。她母亲说。所以她父亲的担心就不再建立了。


“好女人的爱”,[添加] 艾丽丝·门罗,杨雪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新经典文化2024年8月版本


但这意味着她“完全放弃了在医院找个体面工作的可能性,然后只能在一个简陋的家庭做疲劳和微薄工资的体力劳动,从脏兮兮的井里打水,冬天打开水槽里的冰,夏天赶蚊子,还要去户外上厕所”。——她做了十六年这样的工作。十六年。那些在她工作的人,甚至没有电,床单和尿布只能手洗。“当然,她的工作不是免费的,但她几乎把得到的钱都还回家了,给孩子买鞋子,买冬装,带他们去看牙医。”她妈妈也到处找老朋友要旧婴儿床和旧床单,帮她洗病人家带回来的衣服。


伊妮德,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好人,做一件真正的好事,不必按照传统的路线做妻子。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当这样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她从他死去的妻子那里得知了一个秘密:他杀人。她什么也做不了。她需要问他:这是真的吗?


她想清楚了这个问题的结果。如果不是真的,他肯定会讨厌她问这个问题。如果是真的,他当然更讨厌她,讨厌更危险。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结束了,要么她的爱情结束了,要么她的生命结束了。她准备好了:她会和他一起把船划到湖中间,确定水有七八寸深,告诉他不会游泳,然后问这个问题,这样他就可以把她的桨敲晕再推下船了。


她会对他说:“我不会说出来,但你要说,你不能在这样的负担下生存,你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如果这个时候他没有用桨打晕她,那就引导他把船开回去。几天后,警察会打电话给她。她会每天或按照牢房允许的次数去看他。即使她一个月只能看他一次,她也会住在附近。


这是伊妮德心中的一个计划。事实上,门罗并没有解释伊妮德最终是否在船上问过这句话,是否被一艘桨打晕,推下了船。也许伊妮德终于挣扎了。对于一部小说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伊妮德对秘密的处理。她爱上了他,所以“她想让这个家没有秘密,所有的秩序都向她屈服。”她想扫清他的秘密,以及破坏他灵魂纯洁度的秘密。但首先,这是因为伊妮德也想在不知不觉中扫清肮脏的秘密。


她的梦想暴露了那些。在梦里,她充满了欲望,与不可能或不合适的目标相遇。即使她第一次醒来,她也没有遗憾。过了一会儿,羞耻和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不敢再睡觉了。她知道自己心里有污渍:“魔鬼在梦里抓住了我们。”


梦想不受她的理想和信念的控制。因为梦想比现实生活更准确,这是无意识的自由流动,她无法清除,但她无法忍受,所以她不得不再次睡觉,继续努力工作。这就是她作为一个好女人的自处。她用自己的方式对待她的爱人。


门罗在这部小说中的每一篇文章几乎都涉及到她对秘密的态度。没有秘密的生活是不存在的。如果一个人认为生活真的没有秘密,“一切都可以和别人说话”,他的梦想也会改正他的傲慢。当然,他可以忘记或忽略他的梦想。但这就是小说要写的。


在《雅加达》的第二篇文章中,索尼耶,隐藏在她心中的秘密是可怕的,她怀疑她的丈夫没有死。许多年前,她的丈夫科塔来到雅加达工作,一位陌生人发来一封信,自称是医生,说科塔感染了一种热带传染病,死亡。索尼耶和她的妻子住在一起,他们都有同样的想法:科塔没有死。那是科塔自己导演的骗局。但是他们都没说出来,彼此都觉得说出来可能会伤害对方的心。一直到有一天,婆婆去世前的某一天,婆婆说,也许科塔就在香港。


但索尼耶认为科塔在雅加达。她决定去调查这件事。“亲自去,不断寻找,不怕他们烦。我知道这很难。我没有想当然。”


婆媳两人怀着这样的猜想,各自都没有说出来,一起过了半辈子,过了余生。那是个秘密吗?不算。只是这样的猜测背后有一个谷底,那就是秘密。一个人心中有什么样的谷底,会伪造妻子和母亲去世的消息,什么样的谷底会让妻子和母亲对这个去世的消息产生同样的怀疑?换言之,这个谷底究竟是在科塔那里,还是在索尼耶和婆婆那里?


在《科提斯岛》中,一个中风的老人说不出话来,通过剪报告告诉他临时护理。一个正在努力写作的年轻女孩,“我”,一个多年前的旧事,一起着火了。直到最后,我才明白这场火灾到底揭露了什么秘密。这份剪报上有一则多年前的新闻,讲述了科提斯岛上的一栋别墅。半夜发生火灾时,男主人在房子里被烧死,女主人出去了。他们七岁的儿子被磨掉了,在森林里迷路了。房子中间有一个装满汽油的桶。


这个中风的老人在他面前想说什么?这场火灾的真相?到了晚年,他终于受不了了?当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只知道他奇怪的妻子年轻时住在科提斯岛。


很多面容平静的人,在他们的房子里都有惊心动魄的秘密,有些人,需要通过自己的梦想来对自己说。但是梦说得很隐晦。例如,作为小提琴手的母亲产下了她的遗腹子,而那个小女孩则令人费解地讨厌她的母亲。这个小女孩第一次听到母亲生疏地训练音阶。她流下了前所未有的哭声。“像一种意想不到的痛苦,像一块悲伤的巨石,激起了整个世界的愤怒,像一个痛苦的哀号从刑讯室的窗户里扔下来。”。这个小女孩只信任她的姑姑。在姑姑出门的时候,她不得不和母亲单独相处一整天,这对母女俩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这一天,他们确定了一个道理。他们讨厌对方。他们是彼此的怪物,尤其是新生儿对母亲的厌恶和愤怒。这位母亲对此了如指掌,仍然把成为恶魔的权利交给了这个小女孩。在她成为母亲之后,她甚至干脆开始拉小提琴,这是她第二次拿起她的琴,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表演很糟糕,没有底线。最后,在这个小女孩无休止的哭声中,她给自己和自己喂了些安眠药。


然后他们都睡着了。妈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大雪天把女婴扔进雪地里,孩子冻死了。


事实上,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母亲在梦中醒来,发现孩子没有冻死,但她还在想着大雪,于是把宝宝的毯子拉了起来,盖住了吃了安眠药后正在睡觉的孩子的脸。


这一切都是在梦里进行的,或者说是在梦游中进行的。这位妈妈借助这种梦游状态暴露了她的无意识:她希望这个孩子会死;当然,这也是孩子的无意识:他们都希望对方死去。如果没有梦想的帮助,即使只面对自己,也无法识别出来。当然,门罗不会为她的角色承认和识别。但是梦会。


所以,其实门罗的小说只是做了这样一件事。她只是向梦想借了一些东西。她只是从伊妮德害怕的梦中学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识别了什么。其实她只是用一个又一个奇怪故事的方式说出来。她的故事很可怕。每个人都害怕这些,就像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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