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世间再难有第二个沃伦·巴菲特

我们重刊了罗伯特·伦兹纳2012年的这篇旧文，作者凭借半个世纪的近距离观察，记录下巴菲特与普通孩子的温暖互动、危机时刻的担当，以及藏在致股东信和日常言行里的智慧。

这些跨越时光的故事依旧鲜活——或许正因如此，我们才更感慨：世上难有下一个巴菲特，但他的精神与方法，仍将长久照亮投资与为人之路。

以下是全文，敬请阅读。

我想分享一个关于沃伦·巴菲特的故事，它一直刻在我心里，相信读者也能从中感受到他令人敬佩的品格。

1993年，为撰写《福布斯》美国富豪榜特刊封面报道，我采访了当时的美国首富巴菲特。在奥马哈小联盟棒球场，一个界外球落在我们附近，巴菲特捡起球签上名，递给了我的小儿子杰德。从那以后，奥马哈的信件不断寄来，问我何时带杰德去参加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年度股东大会。我一直好奇，身家430亿美元的亿万富豪怎么会记得一个孩子的名字？可正是这样的细节，让他如此与众不同。自1993年那次报道后，这位中西部81岁长者的财富已增长五倍多。

杰德13岁时，我给巴菲特发消息说，六个小时的股东大会对他可能太长——但没忘提杰德在受诫礼上收到小笔礼金，自己在嘉信理财开了账户开始投资。

第二天，奥马哈的传真送到我《福布斯》的办公桌，日期是2003年3月7日：“亲爱的鲍勃：我也要办受诫礼了。告诉杰德，我想聘他当顾问。顺祝安好。沃伦·E·巴菲特敬上。”

于是我们去了奥马哈。股东大会后的周日早午餐，一群人等着和巴菲特打招呼，他却从人群中拉出杰德，问他看好什么股票。杰德直率回答达拉斯住宅建筑商Centex，这是高盛退休合伙人丹·库克前一年夏天提过的——库克是内布拉斯加人，妻子是巴菲特前医生的女儿盖尔。

杰德在奥马哈肯定有“收获”——周一上学前，他说买了10股伯克希尔·哈撒韦B类股。

其实我1963年就知道巴菲特（后来当记者才见到本人）。当时我在高盛套利部门，几乎每天和他聊60年代企业集团收购热潮，尤其是ITT试图收购美国广播公司的案子——后来被司法部阻止。

后来，伯克希尔成了Affiliated Publications最大外部股东，我所在的《波士顿环球报》就属这家公司。老板们担心巴菲特帮《华盛顿邮报》的凯瑟琳·格雷厄姆收购我们，毕竟他在《华盛顿邮报》持股更高。不过他们更怕鲁珀特·默多克，他曾握有竞争对手《波士顿先驱报》。

过去50年，我有幸见证巴菲特实现20%年化收益率，成为投资界标志性人物。理解他的关键在于，许多美国中产阶级已懂得仰仗他积累养老金，作为社保和401(k)的补充。他像审慎的受托人和守护者，人们知道他不会做蠢事，久了就能让家庭财富增值。

每年，全球投资者涌向奥马哈，希望从巴菲特和查理·芒格的解读里获洞见，再用收益买伯克希尔周边作纪念。这是极具美国特色的活动，巴菲特乐在其中——在Borsheims珠宝店外打桥牌，早年去奥马哈棒球场开球，都是朴实老派的“美国味”活动。如今股东大会预热换成周六一早的搞笑短片，有一年他化身控球后卫（球衣号1/2）和勒布朗·詹姆斯单挑，勒布朗把他的球扇到看台，全场捧腹。

01

稳健的掌舵人

巴菲特40多年保持20%年化复合收益率，源于独门技能：只做极少数“挥棒击球”式投资决策，顺境逆境都坚守持仓，不受情绪影响，避免频繁进出市场。

他深谙投资成本，知道佣金和管理费会蚕食收益。除了公司创始人，很少有人能永远持有一只股票。他的著名组合——可口可乐、美国运通、Geico、富国银行，后来全资收购的铁路公司、以色列金属制品公司80%股份——都是长期投资，而非看18个月短期回报。

伯克希尔股价也会跌：2008年初14万美元，2009年初金融危机最严重时跌到7万美元，那本是增持良机——聪明投资者都懂巴菲特和伯克希尔适合长期持有。

对巴菲特最有分量的信任票来自诺奖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他去世后子女发现，父亲只持有一只普通股——伯克希尔·哈撒韦。而我们多少人从未买入、惊惶卖出，或不敢重仓？1998年《福布斯》封面报道《伯克希尔帮》里，我写了几位普通人：1960年拿1万美元投巴菲特，最后坐拥数亿美元。谁不喟叹“当初我也投就好了”！

2011年股市大跌时，巴菲特在报纸专栏建言：“我对国家充满信心，不会二次衰退，企业正在全面复苏。”当时听从建议买入的人，现在很多普通股有10%-25%收益。

02

品格高尚之人

巴菲特的品格，投资界无人能及。

1969年他预见熊市，为不让投资者受损解散私人合伙企业。他不像对冲基金巨头或华尔街“牛仔交易员”（如Long Term Capital），不用50倍杠杆追高回报。他保持自制和分寸（或说智慧），在能力范围内行事——这可能错失一些机会，但让他免于不安。“每个商学院毕业生都该签不可撤销合同，承诺一生最多做20个重大决策。若职业生涯40年，每两年一个就够。”1993年他这样说。

作为投资者，巴菲特的伟大在于：市场估值过高时按兵不动，贪婪让位于恐惧时果断出击。

罗纳德·佩雷尔曼恶意收购所罗门兄弟时，他化身“白衣骑士”购入股票；1991年所罗门兄弟爆发丑闻，他用无可挑剔的声誉和人格魅力拯救公司，让全球金融市场免于动荡。1993年他对《福布斯》说：“凯恩斯本质是说，别猜市场走向。找熟稔的企业，集中投资。分散投资是应对无知，若不觉得自己无知，分散的必要性就低了。”

后来他再次当“白衣骑士”，成为高盛、通用电气和美国银行的私营“兜底人”——尽管有政府救助，这些公司仍资金短缺。危机时刻他有筹码：要求高股息优先股，附带以低价转普通股的权利。这不是慈善，是用闲置资金做有效投资。流动性不足、危险杠杆和傲慢，都不在他的字典里。

在我看来，巴菲特风趣坦诚的致股东信最引人入胜，是伯克希尔“忠粉”、资深投资者、多数投资经理和商学院学生的必读。比如今年他开玩笑：若找到第二个阿吉特·贾因（保险部门高管，巴菲特称他为伯克希尔赚的钱比自己还多），芒格八成愿意拿自己换。他还暗示，伯克希尔“内在价值”（清算时的真实价值，当然永远不会清算）远高于2012年2月底写信时110美元的市价。

如今巴菲特将迈入82岁，近期获总统自由勋章。当“华尔街爱国智者”的机会摆在眼前，我理解这位老人为何无法抗拒。他对公众关注和认可的渴望，或许能用年龄解释，也可能源于教化冲动——想传递智慧，同时感受成就被社会称道。金融危机最严重时，他劝慰国民股市会反弹，极具政治家风范，赢得白宫感激。几周前我收到他手写信，说得力助手阿吉特·贾因不喜欢抛头露面：“阿吉特比老板聪明多了。”

我敬佩巴菲特的一点是，他坚定主张向百万富翁和亿万富豪征税，缓解贫富差距——这在2012年总统大选是热点。他近期说：“国家需要更多收入时，理应从有钱人那里拿。”

不过他眼下感受到右翼共和党的攻击，他们痛斥他和奥巴马的“巴菲特规则”。在我看来，一群利己亿万富豪中，有一个想改变现状的人，本身就很重要。2006年他决定把慈善捐赠交给比尔和梅琳达·盖茨，认为他们能更有效运用——这份坦诚令人动容。他清楚自己擅长积累财富，让财富发挥更大效用，交给更善于此道的人。超级富豪能这样选择，更显清醒独特。

这个周末，巴菲特将在奥马哈向4万多与会者展现富有感染力、值得学习的积极乐观。若我们都能多像他一点，该多好！多年前老搭档查理·芒格对我说：“沃伦开朗的一个原因是，他从来不用背台词。”即公共场合和私下的巴菲特是同一个人。希望他今年夏天的治疗能彻底好转，再陪伴我们至少二十年，让我们更睿智、快乐。

本文译自：

https://www.forbes.com/sites/robertlenzner/2012/05/04/why-there-will-never-be-another-warren-buffett/?ctpv=searchpage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福布斯”（ID：forbes_china），作者：Robert Lenzner，翻译：Lemin，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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