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只需250元的托老所,能否解决城市养老困境?
2024年冬天,王芳芳看着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妈妈,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变老”的重量。一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生活突然失去了平衡——曾经一起散步,一起玩游戏的日常生活,变成了日复一日的沉默和电视噪音。
这个社区的托老所成了王芳芳在居家养老中为母亲找到的喘气站。托儿所,一个类似托儿所的老年托管机构,王芳芳的妈妈白天和其他老人聊天做手工,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照顾。晚上回家吃饭,她和丈夫陪老人休息。这个看似轻松的解决方案背后,是中国养老困境的复杂切面: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2020年,中国有3580万80岁以上的老人,他们的大部分孩子都进入了“50” “门槛,在赡养老人和养育孙子孙女的缝隙中挣扎;传统养老院因为成本高、心理抵抗力差而被冷脸困住,缺乏精力和专业护理。
随着老学院的出现,我们试图填补这个缺口,让老年人在减轻孩子压力的同时,保持“家”的归属感,以低成本、高灵活性的日间服务。
随着老龄化的日益严重,养老院正在成为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的“中间解决方案”。老年人在这里可以提供哪些生理和心理支持?养老院的出现如何缓解家庭养老负担?什么样的“老年友好社区”才是你期待的暮年放置?
居家养老生活失调
2024年冬天,王芳芳产生了为母亲寻找老人日间照顾服务的想法。
一年前,我父亲去世了。虽然我妈妈仍然和他们住在一起,但大多数工作日白天她一个人呆在家里。父亲去世前,两个老人每天在家陪伴,下午一起出去散步。会用电脑的爸爸也会带妈妈玩一些游戏,比如连续看,俄罗斯方块。
爸爸的去世打破了这种平衡。做过腿脚手术的妈妈很少一个人出去。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电视。他们年轻的时候看过很多遍的老剧,比如《神探狄仁杰》《六组重案》。每天出门上班前,王芳芳都会为妈妈打开电视。有一天,她出门有点着急,忘了给妈妈开电视。当她回到家,她发现自己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看着窗外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影片《姥姥的外孙》
在几乎“社会死亡”的生活中,王芳芳发现母亲的性格逐渐发生了变化。过去,受过尊严和高等教育的母亲回家后变得特别健谈,经常带她谈论她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事情,“就像一个刚去学习的孩子”。然而,随着母亲独自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王芳芳发现母亲的语言能力正在逐渐退化。有一次,她想重复一个电视剧,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说清楚了。“而且我知道她看过这部剧好几次了,当时觉得她可能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趋势。”。
不仅如此,有时候妈妈会认错人,用王芳芳姐姐的名字叫她。芳芳的女儿和女婿每周都会回家吃饭。有一次她回来的时候,妈妈拖着外孙女婿,叫了一个家里人都没听说过的名字。当每个人听到它时,他们都感到担心。
看着有自理能力的妈妈,王芳芳觉得送她去养老院太残忍了。此外,当她的母亲听到养老院的高额费用时,她不断拒绝,所以王芳芳放弃了送她去养老院的想法。但她心里知道,为母亲寻找一定的社交活动迫在眉睫。这时,家附近社区提供的老年日间护理服务进入了她的视线。
每天早上9点前,我都会把妈妈送到社区的养老日托所。有专门的护士和陪伴老人的老师。白天,我会和老人聊天,做手工。下午4点到5点之间,老人会自己回家或者被家人带回家吃饭。王芳芳发现,在餐桌上,她的母亲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她愿意主动和大家分享自己在日托所做了什么,自豪地拿出白天做的手工和家人分享。看着母亲的变化,王芳芳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孤独与裂缝:夹缝中的养老困境
王芳芳和他母亲的故事在中国并不少见,这恰恰反映了中国80岁以上老年人的普遍生活困境:家庭养老和机构养老很难完全满足用户的需求。
在与生活在白天服务中心的老人聊天交流的过程中,王芳芳发现很多老人都有严重的“养老院羞耻”,对机构养老的抵制非常严重。
一位常年在服务中心工作的老人很固执。他不仅不同意孩子送他去养老院,甚至不愿意每天走路都用拐杖。有一天,他不小心摔倒在家里,骨折了,最后去养老院住。
“他们会认为去养老院意味着承认自己做不到。”新手在沟通中发现,很多老人会认为去养老院“就是等死”,只有到了完全走不动路或者照顾不了自己的地步,才会点头同意。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2022年的一项调查,73.6%的老年人认为“和孩子住在一起是幸福的必要条件”,只有12%的受访者接受机构养老。
对于大多数社会参与度低、网络社交简单的老年人来说,家庭是他们情感的核心,入住养老院往往被视为“被家人抛弃”的象征,引发强烈的挫败感和个人价值否定。但在传统的孝道文化中,“居家养老”被默认为是孩子尽职尽责的表现,而机构养老在老一辈人心中意味着“家庭关系破裂”。

电影《父亲困在时间里》
经济因素是另一家养老院不被老人接受的原因。在上海,养老院每个老人的月价格在4000-10000元左右,而高端养老院的月费用会高达20000元,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许多老年人年轻时节俭。当他们听到这种高昂的养老费用时,他们不断摆头,不愿意给孩子增加沉重的负担。
但是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居家养老就像一座大山,让身处其中的孩子只能在夹缝中难以呼吸。初学者提到,大多数80岁以上的老人,孩子的年龄也在50岁以上,已经是“小老人”了。他们中的一些人仍然需要每天工作和工作,白天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老人。有些人需要帮助孩子照顾孩子,他们不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老人。即使没有这些束缚,“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社交活动”也不能整天陪伴老人。
“小老人”困境的本质是迅速老龄化与家庭结构微型碰撞的结果。他们不仅需要承担养老责任,还需要为孩子提供育儿和经济支持。大多数人都会感到身心疲惫。未来,这个问题将在独生子女家庭中变得更加突出。
徐晴的父亲今年年初突然患上了轻微的脑梗塞。因为他及时被送往医院,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但他的行动和思维不如以前灵敏。虽然爸爸快90岁了,但他过去身体很好。他可以在家自己做饭,业余时间喜欢在阳台上伺候花草。徐晴和他的丈夫出去工作时不需要太担心。
轻度脑梗死后,爸爸很难自己解决午餐问题。每天,徐晴或丈夫都要提前一晚或早上起床半小时为他准备饭菜。偶尔几天没事,时间长了,徐晴和丈夫难免会产生矛盾,尤其是两个人工作忙的时候,“会有逃避责任的情况”。有时候爸爸不喜欢准备的食物不好吃或者不丰富,进一步加剧了家庭纠纷。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居家养老还是机构养老,当老年人在家庭中从主导者变成主导者时,他们都需要克服很多心理问题。养老院的环境比较封闭,日常作息非常规律。大多数老年人甚至不能决定他们什么时候每天吃饭。这种统一的管理会让老年人感到失去生活控制权,加重对衰老无力的恐惧。
在家养老也会面临类似的困境。新手服务中心有一个95岁的妻子,一个人住在过去的老房子里。女儿在郊区买了别墅后,试图带她一起生活。两周后,妻子从郊区别墅“逃回”了老房子。
在和老婆婆聊天的过程中,新手了解到她不愿意接受家庭地位倒置的现状。“过去,她照顾她的女儿,但现在她照顾她,比如安排她吃饭洗澡。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白天,女儿和女婿出去工作,孩子出去上学。她老婆婆一个人在家没人能说话,这让她更加怀念日托时遇到的老姐姐,于是干脆搬到了老房子里。对老年人而言,角色倒置和家庭地位的变化很可能导致抑郁倾向,特别是在丧偶老人中,自我价值感丧失的风险会进一步增加。

小白和老人一起包青团包青团
居家养老步履艰难,机构养老又遭到冲突,正在普及的养老日托服务成为城市居家养老的一个喘气站。
养老日托:从“看管”到“重建生活”
新手在上海市杨浦区长海路街道老年人日间服务中心工作,从1999年开始为附近的老年人提供日间护理服务。2019年,为了进一步规范“养老日托服务”,社区与小白所在的养老服务机构合作,成立了今天的养老日托服务中心。老年人每天早上9点来到服务中心,下午3点到4点回家。
长海路街道是一个非常老龄化的社区,周围50%以上的常住居民都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但只有12名长期接受服务的老年人在老年人日间服务中心。
对小白的观察,大龄、丧偶的老人非常愿意来到日间服务中心生活。长海路街道服务中心有12名长期日托老人,年龄基本在85-95岁左右。现在最大的一个已经98岁了。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60-80岁的老年人可以通过Tiktok、Aautorapper等平台满足自己的社会需求。“他们六七十岁还能走能跳,能出去和人玩,不一定需要来找我们”。
安全是这里最重要的事情。倒热水这种有安全隐患的事情也会尽量交给专业的护理人员。
每周给老人洗澡前,小白都会向大家强调:不能洗身体不适,但有些老人不想每周浪费一次机会,还是会忍不住进浴室。在洗澡的过程中,每隔15-20分钟,工作人员就会去浴室门口询问老人的身体状况。新手记得有个老人身体不适还进去洗澡。当被询问时,工作人员发现她昏迷在浴室里。紧急联系家属后,工作人员打了120,把老人送到了医院。尽管老人没有受伤,孩子也没有无理追究,但是小白一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他说:“有些老人很固执,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要么慢慢地和他交流,要么选择和他的孩子交谈。“然而,在六年的工作中,新手发现许多老年人的生活习惯不应该因为中心的规定而改变。“我们这里有一个阿姨,她必须随意堆放毛巾。你告诉她,她不会改变,你也不能和她争论。最后,让她去吧。如果日常生活中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大多数时候都是随便的。”
新手每周为12位老人安排活动:周一画画,周二听健康讲座,周三做手工,周四看电影,周五打麻将。当他们遇到一些特殊的节日时,他们也会进行相应的活动。他们会在清明节一起做青年团,在儿童节举办小型运动会(其中所有项目都是运动手脑协调度的游戏,如弹珠和纸杯传球),在七一建军节唱红歌,看红剧等等。

老人在日托期间写书法
“以前政府主管的时候,主要是给老年人提供一个停留的区域,只要有人在看;我们更多的是考虑老年人的执行力和心理健康,制定各种活动,这完全是两种考虑方式。”
在相处多年的过程中,新手逐渐发现了每个老人的个性。一个阿姨喜欢唱歌,所以她会在举办活动的时候唱歌。另一个阿姨擅长手工,每次做手工都会安排不太擅长的老人和她在一起。运动会期间,外向的老人通常有一个内向的搭配。
在老年人日间服务中心工作的六年里,新手发现越来越多的老人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她记得不久前,一位老人庆祝了他的90岁生日,特意请女儿给中心的老师、护士和老人买了一些糕点礼盒。
“这件事她会反复说,女儿也会打电话问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老人的数量。老人会觉得自己的生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需要和大家分享,完全把它当成自己的家。”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老年友好社区”?
在政府补贴的支持下,长海路街道老年人日间服务中心每月收费只有250元,除了基本的日常护理服务外,还提供每周洗澡、每月剪头发、剪脚的福利。在小白的观察中,即使是250元,老年人对这笔费用还是很敏感的,很多人会在心里计算这250元能吃多少顿饭。
“很多孩子会为老人算账。你一个月交250块钱,可以理发剪一次脚,一周洗一次澡。夏天和冬天房间里都有空调,家里的电费也省了。每个人都可以一起玩得很开心。很多老人会觉得很划算。”
1月250元的费用对周边老人来说是非常友好的服务价格,但是对于社区来说,连一个工作人员的工资都不能只靠老人交的费用一个月。虽然政府有一定的补贴支持,但与专业养老院相比,专业的护理资源供不应求,12位老人只有一名护士。
所以,在招募老年人时,有一个比较严格的条件:老年人需要有清醒的头脑和自理能力。大批残疾老年人、阿尔兹海默病老年人不能接受。此外,日间服务中心不提供接送服务。很多住在五六楼的老人即使有电梯也不方便来社区,更不用说上海很多老社区没有配套电梯,增加了老年人去日托中心的难度。“这些相对特殊的老年人也有很多需求,但我们很难接受他们,无论是硬件、软件还是经济支持,就像我们缺乏具有专业康复理疗资格的护士一样。”
一个“老年友好社区”除了养老日托中心之外,还需要更加多样化的养老服务,以分担居家养老的压力。初学者所在的长海路街道也为居家养老的老人提供家庭护理床位和长期护理保险服务。申请长期护理保险的老年人在评估认证后,会有护理人员在家陪老人,帮他洗澡,照顾日常生活。每小时的价格是6.5元。家庭照顾床位需要家庭独立购买服务包。合格的护士团队月价在5000-7000元左右。与长期护理保险相结合,可以覆盖不同经济水平和健康状况的老年人。
尽管政府已大力建设“15分钟养老圈”,但在实施过程中,仍然存在着巨大的资源和需求失衡。根据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2023年的研究,上海长期护理保险护理员每天服务8户,单户服务时间不足40分钟,只能维持老年人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难以进一步帮助老年人重建生活。家庭需要智能床垫、紧急呼叫器等自购设备来照顾床位,对于经济实力一般的家庭来说,可行性不高。
相比之下,日本在养老日托服务中的尝试,无论是社区配套设施还是专业资源服务,都值得借鉴。东京和大阪的养老日托中心开始使用AI、机器人、VR康复等技术,帮助行动不便、轻度认知障碍的老年人提高生活质量。
东京、大阪、京都的养老日托中心也会鼓励老年人在市场上制作一些手工艺品,销售收入用于公益。东京某养老日托中心与托儿所共享场所,每天安排手工、唱歌、园艺等共同活动,显著降低了老年人的抑郁情绪,使他们更加积极地参与日常活动。
养老日托为中国养老提供了一个“中间解决方案”,但不是终点。当老龄化靠近加速时,如何让日托服务覆盖更广泛的群体,如何消除专业资源和政策支持的差距,仍然是“老年人友好社会”目标前的一个巨大问题。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青年志Youthology”(ID:作者:openyouthology001:echo,编辑:oi,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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