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二代”接班：寻找自己在机器轰鸣中的声音

2024 2008年，电子商务和制造业的内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与此同时，源头工厂也卷起了一股 “工厂二代接班潮” 。

年轻的接班人带着新的思路、新的技术和新的视野，试图在父母的基础上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他们的成功不仅关系到家族企业的命运，也关系到中国民营制造业的代际传承考试。

根据1688平台的最新调查数据，90后和00后占平台厂二代的近80%，其中90后成为中坚力量。值得注意的是，81%的第二代工厂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一半以上具有海外留学背景。在这些年轻人中，90%已经接管了他们的工厂业务，54%的第二代工厂已经掌舵三年多了。

我们接触了几位90后工厂的第二代，听他们讲述了从“平躺”到“拼搏”的故事。、从“不知所措”到“主导”的接班故事。无论是主动承担重任，还是被“赶鸭子上架”，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接班”。

01.从“炼狱开始”到反击

黄渝湘的接班非常突然。

1998年，黄渝湘于2019年加入JD.COM，开始了舒适普通的“大工厂工人”生活。她从来没有想过，四年后的某一天，她会突然回到浙江桐乡的服装厂，成为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的接班人。

2023年1月的一天，黄渝湘的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要求她立即辞职回家。当她回到桐乡时，她第一次看到了她的工厂——不仅仅是一栋楼。直到那时，黄渝湘才意识到自己有一个“这么有钱的爸爸”。

然而，这种“好运”其实就是“炼狱的开始”。工厂空无一人，只有一堆堆积的外套，员工屈指可数，安静得让人心慌。

之所以落魄，是因为黄渝湘爸爸的眼睛有问题。在过去的两三年里，他的视力下降到了正常人的1%，几乎失明，无法辨别颜色，甚至无法识别顾客，看材料只能靠触摸和感觉。高管们看到后，认为公司没有发展起来，便带着员工、客户信息、核心销售和管理团队集体离开。黄渝湘的爸爸跪下求情，但还是留不住人。他只能用所有现金买回分配给高管的股份，留下一家皮包公司和四五百万的外套库存。

当时春节前夕，工厂没钱发工资，招新手。年底，是所有厂家清货的时候了。没有人能吃到这么大量的商品。唯一的出路就是卖库存外套，换钱发工资，买面料，做新衣服。

从那以后，黄渝湘的生活彻底改变了。每天早上6点，她起床做客服；下午，她争分夺秒地向父亲学习服装行业的知识，从面料到工艺，甚至从零开始学习羊毛和羊绒的区别。晚上6点，她开始直播，经常播到凌晨2点。为了清货，她把批发价作为零售价，活了三四个月，终于让账号稳定下来。

2023年5月，黄渝湘接手开发生产，但前高管们到处散布谣言，称黄渝湘和她的团队“都是孩子，连开钱都不知道”，导致供应商和客户不敢与他们合作。甚至有人直接问她:“你这个小女孩能做什么？”不得已，黄渝湘和嫂子只能重新找供应商，毛领、配件、链条都是挨家挨户跑回来的。

下半年，客户流失的问题依然严重。当前高管离开时，他们删除了所有的客户信息。黄渝湘只能依靠父亲的大致描述，从手机中选择7000到8000个联系人，试图重建客户网络。经过一年的努力，黄渝湘从一个对服装一无所知的“新手”，变成了一个能一摸就懂外套面料的“老手”。同时，她的工厂合盈服装，也成了桐乡的头部企业，仓库里的商品价格高达八千万到一亿元。

然而，做衣服比在大工厂工作要困难得多。没有假期，没有昼夜之分，赚来的钱几乎都投入到设备、工人和库存中，手里没有剩下什么。在程前朋友圈的视频中，黄爸爸第一次向女儿表示感谢:“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你。别看我平时骂你。记住黄渝湘，我们心里知道。”

02.从互联网大厂到炒货厂

湖南有一个炒货品牌叫“炒货王子”，90后黄大拿刚从父母那里接过接力棒。此前，他是长沙美团的城市经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互联网厂商的城市经理转到食品厂搬砖”。

对于黄大拿来说，回家接手有些“最后的手段”。在美团工作时，他的生活稳定舒适——良好的收入、轻松的节奏和丰厚的福利可以让他过上体面的生活。然而，作为福建莆田人，他从小听到的一句话总是在耳边回响:“我宁愿卖一根洋葱，也不愿一辈子工作。”

30多岁的黄大拿越来越频繁地问自己:“我一辈子都想当‘牛马’吗？虽然工作稳定，但收入就是这样。如果你继续工作，天花板触手可及。不如回家，努力奋斗！”

然而，回家接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黄大拿直言，刚接手的时候，他几乎“眼睛一抹黑”。生产技术、机械设备、原材料采购、财务管理...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领域。更让他头疼的是，他不仅要管理生产，还要管理营销团队。用他的话说，“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挑战真的很大”。

即便如此，黄大拿还是很早就和父亲达成了共识：如果在生意上有分歧，一定要听他(黄大拿)。

他的第一个重要决定是将70%的销售转化为在线电子商务。父母经营的时候，工厂主要是ToB，只需要负责生产，怎么卖给经销商。但黄大拿认为，未来的趋势是ToC，工厂不仅要生产，还要直接将商品交付给消费者。

电子商务确实是目前的消费趋势，黄大拿家的“炒货王子”也在TikTok中崭露头角，主要推广的炒饭销量已经超过1万单。去年，他还接触到了东方选秀和湖南当地的头部主播。虽然商品种类繁多，销量难以一一统计，但与头部主播合作时，一天的销量可以轻松突破1万。

现在，工厂的销售结构已达到线下40%、线上60%。

现在的“炒货王子”工厂机械化程度很高，只有十几个固定工人，可以称之为“小而精”。说到这里，黄大拿以自己的语气为荣:“我们炒饭的生产设备应该是中国最先进的。这些设备没有现成的模板，完全是基于老厂的经验和新一代的想法，从0到1独立开发的。”

尽管经营状况良好，黄大拿仍然担心市场环境。而且以零食很忙为例，指出其选择工厂直接采购的方式，给工厂带来的好处只有三点，这意味着工厂必须高效运作，否则很难盈利。

此外，食品行业的价格战也让他头疼。炒货王子推出了2.99元包邮20小包炒饭活动。光是运输成本就占了一块多，利润只剩下几毛钱了。好店等中高端品牌的疯狂扩张也在不断挤压中小厂商的生存空间。这些挑战不断向黄大带来。

03.平躺或拼搏？

在Tiktok中，“第二代工厂”的标签最早是由1992年岑佳鹏点燃的。岑佳鹏的账号“第二代小岑总”现在已经积累了1000多人的社区规模，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第二代工厂都认识他。这位年轻的“第二代工厂”不仅活跃在网上，而且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了接班的意义。

岑佳鹏的成长轨迹类似于很多工厂的第二代——出国留学和海外工作，然后回国接手。墨尔本大学毕业后，他自然留在澳洲，进入当地媒体进行公关和采访，时薪20-30澳元。之后，他进入教育行业，涉足培训、移民和留学。

岑佳鹏五年前决定回国。不像很多被父母“叫回来”的工厂二代，他的接班更多的是出于自愿。对他来说，虽然留在海外也可以有很好的发展，但是如果没有父母的支持，几乎不可能有机会出国留学。他坦言：“三十多岁，总要想明白一些事。如果我有留学经验，我可以在国外找到工作。假如没有这个背景，努力工作也许没有用。那就是为什么现在社会上常说‘寒门难生贵子’。”

然而，回到中国接手并不容易。岑佳鹏家的黄铜冶炼业务与他之前在澳洲的行业无关。黄铜冶炼行业入门门槛极高，资质难，资金压力大，行业整体情况不容乐观。一开始，岑佳鹏对工厂的运营一无所知。他不得不向父亲和前辈学习，自己探索。他的父亲不会在外人面前责怪他，但他私下对她很严格。

“我们这样的家庭氛围，能认真回来工作的人，已经碾压了90%的人。其实我完全可以平躺了。工厂一年收几百万的租金，可以接手，认真做这份工作。这已经很好了。他(爸爸)自己做了这么多年，做得很好，肯定对孩子有要求。”。

经过五年的磨练，岑佳鹏已经承担起了经营工厂的重任，“现在老爷子也管了，但是管得不多，基本上就是我管了”。

岑佳鹏除了经营工厂，还经营自己的抖音账号，大部分都是以“工厂二代”为主题。在平台上，他先在网上获取联系，然后线下交易，给家里的工厂带来了很多业务。虽然经营账号和社区需要很多时间，但岑佳鹏认为“休息少，社交少，时间就有了”。

谈到工厂二代的焦虑，岑佳鹏提到了几个关键问题：如何转型？对外贸易有出路吗？怎样才能接受一些现金生意？

对于其他第二代工厂，他的建议简单直接:“听老人的话，老人不会伤害你。”他解释说:“很多年轻人觉得自己比父母更有创新的想法，觉得父母很老套。如果你接手四五年以上，你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比你有钱的人一定比你聪明。”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DoNews”（ID：ilovedonews），作家：小不董，编辑：李信马，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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