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放“洋抖难民”狂欢，80、90、00之后会想到什么

2025-01-25

上个星期，在TikTok禁令事件的作用下，许多人自称“洋抖难民”（TikTok Refugee）”美国年轻人围绕“小红书”涌入小红书。TikTok Refugee“关于讨论也成为近期小红书中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讨论了白人的特权，语言霸权，refugee(难民)这个词的使用，在社交网络上对这个事件的分析已经足够了。到目前为止，从缴纳猫税，到对账单，到改变作业，从兴奋到质疑，再到感动，再到冷静，2025年，我们以意想不到的态度打了一行。 world。

回顾这一事件，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尤其是千禧年后出生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他们在各种外部因素的影响下，第一次“面对”大量外国同龄人的机会。20世纪80年代后在OICQ聊天室和20世纪5年代后出生在“墙”中，那些在互联网发展的各个阶段长大，对社交媒体的依赖程度和理解程度完全不同的年轻人会有不同的感受。我们邀请了6位来自不同跨代的年轻人，从80后新闻人到05后高中生，谈谈他们对这一事件的感受和经历。

Oliver，80后新闻人

"在当今时代，年轻人对外界的关注越来越少。"

大量难民的帖子开始出现在我的小红书上，大约是十天前。第一波集中爆发是猫税，可能和我养动物有关。还有一种流行的帖子是“中美查账”，很多美国人在笔记里分享自己的收入。

外国网友在小红书上分享的“猫税”

一种明显的感觉是，小红书的笔记质量在那些日子里突然变高了很多。我有一个朋友通常参加合唱团。在此之前，他经常去YouTube听一些外国合唱团唱歌。那几天，他突然在小红书上刷了很多海外唱诗班的视频，外国博主在小红书上翻唱了一首中文歌，这在小红书上从未出现过。

这次来小红书的外国人大多是TikTok的用户，所以他们带来的内容也有很强的TikTok印记，比如一些轻松幽默的内容，一些才艺歌舞的展示，一些艺术创作的分享等等。总的来说，最近小红书里外国人的笔记主要是分享生活，很少有人真正导出自己的观点，这也是很多人认为讨论的氛围非常友好的重要原因。假如你去看Instagram或者X这样的平台，网民们会有更多的矛盾。

另一方面，“难民”这个词的应用也很微妙。在刷小红书的过程中，我会觉得很多中国人都是抱着“接受客户”的态度和外国人交流。“朋友来自远方，这是一种享受。”其他国家的人来到小红书，就像顾客来到你家门口一样。每个人都会以更有礼貌的态度交流，但我不认为这会影响小红书的社区氛围。

在过去的20年里，由于各种外部原因，人们对外国的了解减少了很多，但这使得年轻人更渴望知道其他国家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如果十几年前发生了一起难民破墙而入的事情，公众的关注度就不会那么高了，因为当时可以知道他们的渠道很多。

有意思的是，我们对其他国家的重点也在不断变化。2008年左右，大家更关注的是宏大的国际新闻，比如美国大选、中东战争、亚非拉关系等。现在，当我去墙外时，我会看更多的媒体报道和观点输出。然而，许多年轻人对海外普通人的生活更感兴趣，比如他们的工资，他们每天吃什么，他们超市的鸡蛋和牛奶是否昂贵。这种侧重点的变化和下沉与人们目前的生活状态有关。当人们自己的生活变得困难时，他们对宏伟问题的关注自然会减少。

高墙的搭建也改变了这一代年轻人对外界的看法，二十年前，简体中文网络上对国外生活的展示大多是积极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本的街道非常干净。但是现在这样的内容减少了很多。前几天在小红书上刷了一张笔记，博主介绍了一种特殊的德国窗户开合方式。很多人在下面的评论中说国内的窗户也是如此，讽刺博主缺乏知识。

目前，国内社交媒体上的大多数讨论实际上都在走向极端。期待外国生活的那一部分人变得更加期待，不期待的人会变得非常矛盾。算法的出现加剧了这一现象，每个人都更愿意留在数据的茧层里，和有同样想法的人一起发展。如果一群年轻人能够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更感兴趣，因为他们正在颤抖难民的墙壁，愿意出去看看更多海外普通人的真实生活，而不仅仅是停留在“中美查账”这样肤浅的宣传主题上，那么我认为这也是一件好事。

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小红书这波洋抖难民入侵的热度迅速下降。周末TikTok在北美被禁的时候，我特意打开小红书看看有什么讨论，但是和前几天相比，相关的帖子少了很多。有些媒体会用“重建人类共享未来共同体”的概念来形容这种文化交流，但是我认为下一个结论有点早。在北美，TikTok的命运还不得而知，人类命运共同体能否重建还需要一段时间。

mazzystar，80后医疗器械行业

"政治上的分歧和高墙的建立，仍然不能真正阻碍人与人之间公平的交流与相处."

我不是小红书的深度用户。上周之前，我更多地使用这个应用作为搜索引擎。朋友告诉我，很多外国网友在小红书分享的时候，我打开的时候发现主页上有很多外国艺术家，很惊讶。我在上面看到了星体摄像师、美国乡村歌手、舞者和画家。几天之内，我在小红书关注的人不到十个，增加到七八十个。

除了创作者，很多外国普通人也开始在小红书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普通人之间的交流也开始频繁发生。比如一对美国夫妇在小红书里拍了一张自己抱着孩子的照片，一对中国夫妇也回复了一张自己抱着孩子的照片。我觉得这种互动很温暖。

我自己在国外生活了很长时间。以前经常跟朋友说，美国对个人的剥削也很严重，有些人需要做几份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活。前几天有个朋友来告诉我，在小红书里，我看到很多美国人一周要工作两三份才能买到食物。与我的解释相比，这种更直接的交流可以增强不同国家的人们对彼此的了解。

以前发生一些重大事件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登录X，听不同的声音。x是一个多元化的平台，不同身份的人会尽快在这里分享自己的观点。在在过去的20年里，无论是中国的社交平台还是美国的社交平台，理性的声音都在逐渐退潮，理性的判断和思考变得越来越难说话。

相对于X上的讨论气氛，小红书上的交流更像是一个精致的泡泡，没有那么真实。但是即使是不真实的平等交流，此时此刻也显得十分珍贵。有些人说小红书建立了新时代的巴别塔，我这几天的交流也会有一种回到十多年前“地球村”的感觉。人们突然在一个平台上平等交流，没有隔阂，这也说明民族和政治的冲突并不能完全阻止人们自己的交流和相处。普通人和普通人其实可以从人性的角度去理解和接受对方，这永远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也是我们简单的愿望。

Y，90后中学老师

"与90后相比，05后、10后的年轻人对洋抖难民的好奇需要很多。"

刚开始在小红书刷一些外国网友的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以为只是算法的智能推荐。直到这次事件在微博上热搜，我才发现它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受欢迎的情况。

我对外国网友和博主的自我介绍不太感兴趣。我想仔细阅读的第一个帖子是一位美国网友分享他的收入。他在一家美国医院工作，每小时工资35美元，每天工作10小时，每周工作4天。我用手机里的计算器算了一下，他的月收入超过3万元。这种关于收入的讨论是我很感兴趣的，也是我看到大家讨论度比较高的。

关于本地收入和价格的讨论，一开始很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另一种我特别关注的笔记与我的职业有关，北美的一些老师会分享当地中学的课程设置和作息。我印象特别深刻。一位美国老师用中文在笔记下回复，“美国老师不需要负责任何行政工作”，这让我特别羡慕。当然，我也会发现，老师在中国和美国都面临着一些共同的问题，比如学生缺乏学习动力。

洋抖难民的进入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察世界的视角，以前看一些国外的社交平台，一般比较关注国际新闻和国外媒体的观点输出，很少看到一个人的生活分享，也不知道普通海外人的具体生活。比如在X上，大部分人都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分享自己的生活；有些人在Instagram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但是会更加精致，不会像TikTok那样随意接地。

前几天，我会热衷于在小红书上刷外国网友的笔记，但慢慢地，我发现上面的讨论总是停留在一个相对简单的层面，比如讨论日常生活，比如分享追K-POP的经历。这些内容很少甚至没有真正涉及到严肃问题的讨论，或者影响我们生活的话题(比如工会)。

我觉得这种相对友好的讨论氛围是暂时的，语言是第一个选择门槛。只有少数人能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另一方面，很多年轻人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可能会攻击外国人，但是在更直接的“零距离”交流中，随意攻击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做。

与我相比，我观察到我的学生显然对来到小红书的洋抖难民更加好奇，他们在这次事件中的参与度远远超过了我。上周，我的一个学生发了几篇关于朋友圈的文章。他说他一直在小红书里和外国人聊天。他以前从未如此频繁地使用过英语。他会发一些和外国网友聊天的截图，问他们一些网络热梗是不是真的(比如“佛罗里达州不养闲人”)，还会主动分享自己的学校生活(他描述中国的中学生活比监狱还糟糕)。

对于我的学生来说，他们从小就学习英语，词汇量很大，学习了很多花里胡哨的语法和句子。然而，这可能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真正使用这种语言与他人交流。书中的知识突然变得实用起来，所以他们会特别兴奋。但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个例子，毕竟他们住在北京，将来很多人都会有出国留学的想法。假如是生活在小镇上的孩子会对这个话题如此好奇，我认为这件事是值得怀疑的。

对于我和我的大多数朋友来说，洋抖难民的破墙而入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很多新的信息。我们从小就看美剧和美国电影长大，现在一直密切关注外国新闻。但是对于我这一代的学生来说，他们可能更多的是在国内文化产品的渗透中成长起来的。通过这次文化交流，他们将首次了解外国工会的存在，以及美国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这仍然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大多数人出于好奇而关注外国颤抖的难民，这停止了好奇。他们只是对其他国家的生活感到好奇。经过简单的了解，他们没有深入探索，缺乏更多的交流，这是一个遗憾。

Winter，90后对外汉语教师

许多外国人说他们想学习汉语，但他们只是享受着成千上万人回复青睐他的骄傲。

和我的职业有关，小红书这几天给了我很多想学中文的外国网友。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笔记中支付了远远超过市场价格的教学费用，每小时50美元和80美元(在平台上教中文，正常工资是每小时10-30美元)，笔记下的评论很容易就有上百条和上千条。

我不认为这样的人真的想学中文。如果他们真的对这门语言感兴趣，他们应该去平台找一个合适的老师。在小红书发这样的笔记，他们只是享受着随便发一些照片和文字就能收到千赞百评和无数私聊的骄傲。

在这段时间里，我还在小红书上刷了很多中国网友，他们通过翻墙软件打扮成外国人，我能很好地理解他们的情绪。对于自媒体人来说，认真经营几年的账号，可能不如外国人发几张自拍和一张自我介绍。如果我还放一张帅气的白人男性自拍作为封面，发一张英文自我介绍，我很有可能会收到99 的私聊。

评论区，不少中国网友表示可以“免费教学”

无论是在国外生活还是当对外汉语老师，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大多数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大约为零。我的大部分同学第一次在后台联系我的时候都会说对中国文化感兴趣，但是如果我问我对哪些文化感兴趣，80%的人都说不出来。

在英语平台上，许多人学习日语，韩语是因为日本动画，K-POP感兴趣，所以想学语言。然而，语文学习恰恰相反。大多数人开始了解中国文化，是因为他们有实际的需求，和中国伴侣相处，或者和中国人打交道。

在小红书里，洋抖难民的破墙而入也许能改变这一点，这几天我看到很多外国网友在小红书里分享自己做蛋羹、西红柿炒蛋的视频，食物也能成为一种文化导出。至于前几天大家讨论的“语言霸权”问题，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对这个词处于危险之中。对外汉语教材第三课教的对话是: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

我是美国人。

再过几节课，再教一遍：

你们会说法文吗？

你们会说德语吗？

从我教中文的过程中，有些白人男人会嘲笑我的英语单词不标准，但是如果小红书里有外国人用错了中文单词，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礼貌的纠正，而不是讽刺。讨论某种文化和表达的霸权，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接受外国网民来到小红书。语言与文化的交流总是相辅相成的。我期待未来更多的外国人学习汉语，而不仅仅是作为工具，因为他们热爱中国文化。

Gloria，00后大学生

"收到笔友给李华的回复，小时候的纸飞机飞回我手里。"

洋抖难民进入小红书后，最让我感兴趣的讨论是，在了解了“李华的信”之后，很多海外网友自发地在小红书上给这群远在中国的笔友写回信。相信每一个在中国读高中的年轻人，都以“李华”的名义写过无数封信。在这封信中，我们介绍了我们的家乡，期待未来的生活，分享了我们生命中最难忘的事情，但我们没有人收到任何回复。

起初，一位中国博主在TikTok上向外国网友介绍了李华写信的故事。看完那个视频，很多外国网友开始在小红书上回复“李华”，很多刚学中文的网友都会用手写的汉字信，配上他们手绘的emoji，既搞笑又感人。

手写回信的美国网友

在这些回复中，我看到很多美国网友在小时候听到父母和电视新闻说中国很糟糕。当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认为他们可以通过在沙滩上挖洞来挖掘中国，并写道他们正在努力学习中文，希望与我们交流。

看完回复，感动的年轻人

看着这些笔记和评论，那天我忍不住哭了。在这个越来越分离的时代，对立已经成为一种主流的情感，但这种看似微不足道的交流却让人发现，人类的情感可以超越国家、民族和政治。在新闻中，我们可能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国家有着强烈的爱恨情仇，但在这样一个人类单纯因为爱而相聚的时刻，我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幸福。

梅梅，05后高中生

原来美国并没有像营销号那样宣传得那么好，也没有一些新闻写得那么差。

当我第一次在小红书上刷出很多外国网友时，我非常兴奋。这是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这么多来自其他国家的“真人”。我记得有一个帖子是一个在佛罗里达州上学的中学生发的。他邀请大家在评论区分享他的学校生活。我看到美国的高中生听到他们的时间表。原来他们真的可以每天下午三四点放学。我和我的一些朋友也把我们的英语工作发到了评论区，真有美国网友主动帮我们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