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十五天，一辆过山车

这是节后开市的第四天。9月24日政策出台后，a股第18天上涨。短短半个多月，投资者坐过山车冲上天空，连续六个交易日上涨；再次从高峰期滑落，市场连续三天疲软。

一群人开始质疑：这是什么样的牛市？00后投资者，刚刚尝到股市的好处，现实给了他们沉重的打击，几天就被困住了。

到目前为止，股市已经反弹，有些人从来不相信牛市的到来，进入“梭哈”；大量新开户的新手从跃跃欲试到痛心；与此同时，也有早已被股市困住的老投资者，平静无波。

股票市场狂奔的背后，是大家分歧交织的茫然情绪。害怕错过机会后悔，害怕被变成新一批“韭菜”。；还在被困的人想逃跑，想赚快钱的人冲上去。高成交量的背后，是参与者对市场走势的重大矛盾——他们还没有从上一课中恢复过来。你能相信下次会更好吗？

迫不及待

那是一个高开低走的星期。

10月8日，比过去更“漫长”的假期终于过去了。无论是新投资者、老投资者，还是还在观望的潜在投资者，都在等待上午9点15分的那一刻。

前一天晚上，很多人半夜还在刷手机，看“老大哥”的分析视频；凌晨5点，有人从睡梦中醒来，和评论区其他睡不着的网友一起迎接开盘:有的已经全仓买入，有的仓位急着入市，有的第一次体验所谓的牛市，焦虑、隐患、兴奋、期待的情绪不断涌现。

「过去怕开市，现在盼开市」，不仅新手小白们眼红，原本被股市伤透心的老股民们也难掩兴奋。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发酵，股市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可以随意捡钱的淘金圣地。为了抢着入市，有人请假，就等着上菜，号称“永不砸盘”。；没有请假的人调侃，需要到单位厕所呆一天。只有一件事可以让他们期待，从无意旅行到无意工作，那就是开市。

最后，股票交易软件刷新了当天的市场前景，红通一片，三大股指集体大幅高开。上证指数、深证指数、创业板指数分别高开10.13%。、12.67%、近千只股票涨停18.44%，开盘后仅20分钟，沪深股市成交额突破1万亿元，全天成交额达到34519.39亿元。一系列历史新纪录在一天内诞生，如市场开盘最大涨幅、破万亿最快成交记录、单日最高成交额、创业板指数等。

券商业务员早就感受到了投资者的热情:不断弹出的客户主动咨询的聊天框，对方激动得用感叹号和咧着嘴笑的语气从线上传播到线下全体员工讨论的氛围，以及自己被工作占据的国庆假期。

虽然客户经理杨卓璐按计划去内蒙古旅游，但她每天都要及时处理客户的咨询。客户成了主动方，越来越多的人大胆投资。券商有双融资业务，可以向券商融资融券，也叫“加杠杆”。近年来，当市场不是很好时，客户通常很难接受。 这个生意，但是现在，相反，他们会主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业。

10月6日，双融账户的通知可以提前发布，一位客户急于询问杨卓璐的开户流程。但是假期开的账号8号有效，9号才能正式使用，所以他说要先筹集一笔钱，8号“杀”进去——在之前的市场情况下，这种“激进”的程度是无法想象的。

习惯了不断的新闻，有一天到了一个草原，杨卓璐觉得手机好安静，还在想为什么没人找。出门后，手机不停地响，却发现那里没有信号。短短一个小时就有七八条消息找到了。

在客户中，新投资者活跃得多。他们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听了网上不断鼓掌的声音，他们会投资“牛市来了”和“闭着眼睛赚钱”。宁依凡刷了这样一个短视频。国庆前，他刚做了一个好家庭。假期里，他抓住一个人，问:“有什么推荐吗？你推荐一只股票，赚了红包给你”，自动过滤掉所有其他提示风险而不回复。

贪婪的人无处不在。杜展鹏玩了两年多的股票交易，一个朋友找到了他，说他想体验一下在股票里赚钱的感觉，给他钱帮他炒股。如果他赚了，他会得到一半的利润，失去自己的责任。杜展鹏拒绝了，他可能不知道如何赚钱。

付岚是一位开户十年的老股民，国庆回乡听到小区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居然也在谈股市。她还劝阿姨，不要乱炒股，一不小心全家的钱都亏了。回到家，曾经在股市亏损的父母还是坐不住，说:“这只股票已经涨成这样了，一切都涨了。”她继续劝父母:不要玩，不要碰。她真的忍不住买了一万块钱的基金，还可以带着养老金去旅游。这个年纪还想成为千万富翁吗？

从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到已经放弃股票交易的上一代；从网上随处可见的开户咨询，到餐厅隔着桌子谈论a股的侃侃，即使不开户投资，也一定凑过了a股的兴奋。也许你心里闪过一个想法:这样难得的赚钱机会，十年难遇。你真的错过了吗？我想试试吗？

事实上，券商的客户经理一般都是自己投资。牛市来了，林文笛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让客户赚多少钱，而是让自己赚更多。

她也是个新手，这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工作了两年多。从最近三个月开始，企业的考核标准一直在上升。本来总部一个月拉一次表，把业绩数据发给领导，变成一周一次，然后一天一次。每个星期都会把数据不好的营业部拉进一个小组，就像“差生班”一样，给营业部领导施加压力。他被厚重的KPI压得喘不过气来，光靠工资赚不了多少钱。

林文笛卖掉了之前买的下跌债券，拿出两三万元，买了几只股票基金，比如科创板ETF。

ETF也是散户参与度较高的市场，每一个在各个平台上寻找投资建议的人都会得到“闭上眼睛进入ETF”的回应。10月8日，ETF市场火爆，股票ETF成交额达到历史罕见的3485.28亿元，比9月初的平均水平增长了10倍以上。

很难说最后能赚钱的人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几乎每个人都期待a股的持续上涨。在草原上，杨卓璐和其他游客合影留念。大家都喊口号。他们在喊什么？

有人大声说：“a股大涨！”在空旷的绿化中回响，大家都笑了。

低谷攀升

对于许多人来说，股市从持续的低迷到现在的持续烧开，仍然像一场梦。

就在几个月前，杨卓璐企业的销户数量还达到了一个小高峰——投资者已经被市场折磨了三到四年。杨卓璐前阵子与朋友聚会，发小在餐桌上开始“攻击”年轻人的三件套返贫：加盟创业，理财，股票。说了三件事，两件事都把她骂进去了。 那时候，她很尴尬，很难过，很好笑。

经纪一线业务员可以说是与散户“风雨同舟”。在熊市中，不仅投资者在亏损，从业者的收入也在萎缩。成交量减少，总抽成少；林文笛所在的公司也降低了佣金比例，从原来的一万只基金抽到了100元，变成了30元。佣金也在内卷，每个券商都拼命降低佣金，占领客户。2015年，大约是30000到4000元，现在它变得有竞争力，直到它达到11000甚至更低。

杨卓璐还记得，他曾经在晚宴上说自己是一家证券公司，一群人要求推荐；现在听她的工作，都在抱怨市场不好。她觉得大家对证券行业的认可度都在下降，金融从业者在相亲市场的受欢迎程度也在下降。直到两周前见底，“抄底金融男”的笑话才在国庆前在社交平台上流传。

股票市场复苏的信号是循序渐进的。

9月中旬，交易股票十年的付岚开始刷大V博主对未来股市上涨的预测。基金和股票中也出现了零星的红色。各种手机软件密集推送相关股票信息。她捡起原本“眼不见为净”的股票，再次看了看。她关注了美联储的各种政策，心里判断可能会有牛市。

的确，很多分析股市的人早就把9月18日当成了时间的转折点。这是中秋节后的第一天。上证指数在2700点左右波动，有投资者在微信官方账号记录。“也许今天是牛市的起点”；第二天，a股市场成交量明显放大，近4800只股票上涨。他把标题作为“记住今天，牛市的起点！”

但当时有网友评论:“牛市的起点是什么？”每个人都在等待牛市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有几个迹象是空的，投资者总是先表现出质疑的态度。

这样的期待也不能让付岚从三年的亏损中找回信心。“如果你不敢，你不太可能增加你的职位。只是觉得如果能涨，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就好了。”她选择按兵不动。

9月24日上午9点——这可能被认为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股市还有半个小时开市，央行在国家新闻办公室发布会上宣布了一系列相关措施，以提振经济和金融体系。

政策出台后，付岚一开始并不相信这是牛市的第一缕风，但当天的a股市场反应迅速，涨幅激烈:上证综指收涨4.14%，创下2020年7月6日至今最大单日涨幅；创业板指数收涨5.54%，深证综指收涨4.36%，是今年2月6日至今最大单日涨幅。

是时候加仓了，付岚意识到了。但是长期以来被股市教育后的谨慎，让她仍然不敢把资金加到股票上，而是投资基金观望。

接着，a股连续5天大涨，网络上看好的声音越来越高。在过去，在市场刚刚上涨的三到五天里，不会有那么多人关注它。但是现在一旦上涨，市场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和内容平台，席卷互联网。：专业媒体报道，自媒体跟进；硬核市场分析发布，面向大众的新手科普也进行了翻新。著名的股市交易者评论区都在寻求之前的教学录制。一波又一波的讨论蔓延开来，占据了各大热搜榜。

“牛市来了”的分析越来越频繁。9月27日，据《财经杂志》报道，国金证券财富中心战略首席分析师黄岑栋表示，只要市场有信心，资金自然会在持续政策出台并实施后流入。虽然短期内由于假期临近或短期大幅上涨而波动，但需要积极多看多做。

指数级和多元化的传播使得股市的上涨速度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现在已经实现了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实现的涨幅，新老投资者的热情已经被调动起来。

九月三十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证券业从业人员梁昊听说自己所在证券公司的市场部员工，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一直与客户沟通。当日上午，上证综指开盘报3194.72点，上涨3.47%，深成指开盘报9950.65点，上涨4.58%，创业板指开盘报1994.26点，上涨5.77%。许多券商交易软件被反馈“崩溃”，许多人一犹豫，就已经买不到热门股票了。

连续几天上涨，付岚逐渐放开了恐惧。前一天晚上加班太晚了。9月30日上午9:30，付岚醒来，打开手机看了看股票。到了10:30，他把28日平仓的基金提出的所有钱都加到了股票里。买了之后睡了一会儿，中午去了企业。

当她看到有人想在高点卖出时，她害怕在低点下跌。她想:“你怕什么？亏了三年，哪只股票都是底盘价。”尽快进入，即使30天不买，节后也会买。

从她的认知来看，理论上节前一天是大家大量撤退的日子，但是牛市来了，我们不能用平时的思维去看待任何东西。这一天已经成为打破历史上最快万亿元交易记录和单日交易记录的日子。

数据上的积极信号也让同样处于观望阶段的经纪公司意识到市场确实有所好转。就在这一天，林文笛所在的经纪公司领导告诉员工，国庆期间，每个人都想尽办法扩大客户，每天安排两个开户指标，变相加班，但没有加班费。

国庆假期，a股市场休息了一下，但是券商业务员和还没有进入市场的投资者可以休息一下。

林文笛每天都比顾客更焦虑。很多客户已经开户了，但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入场。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催促，点开聊天窗。她一分钟前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有些投资者可能更忙。新手抓紧时间开始弥补股市知识，老投资者开始研究仓位调整策略；每一个讨论股市的视频和帖子都很容易得到1000多个赞。想卖房或者贷款买的笑话和真相满天飞，鼓励的人不在少数。在一些银行App的大额存单转让区，9月下旬起息的转账很多，有的甚至设定了一定的让步幅度，愿意将部分利息转让给接手方。

存款很快就上演了，提前还贷的人也取消了申请，准备过节后带钱冲进股市。更乐观的人把国庆出去玩的机票提高了，改变了更远的目的地，订了更高档的酒店，好像一切都变好了。

迈向岔路

杜展鹏说:“这几天已经吐出了之前所有的利润。9月25日，他已经在全仓买入，假期前刚回到原来的位置，等待资金翻倍后再减持。

大部分人都没想到，牛市竟然如此短暂，许多人的美梦随之破灭。

尽管10月8日开盘1000股涨停，但回调也来得很快，当日指数萎缩下跌。截至10月9日，上证指数已跌至3300点，295只股价上涨，5043只股价下跌。十月十日，市场只小幅上涨；十月十一日，开盘继续走弱，4862只股票下跌，总成交额不大。 断缩量。

假期新开户的投资者刚进入市场，就被困住了，“两天就成了老投资者”。有网友受到打击:“我不想玩了。我老公说我输了，以免被迷住。”新金融集团的群友也提出了疑问:“能赚钱吗？谁赚钱了？”

股票市场的涨跌很容易操纵新投资者的情绪。它们的投资风格大胆，但相应地，还没有养成应对股市起伏的韧劲。有些网民说，前几天股市连涨，同事赚了两三万就“飘”了，高谈阔论；九号跌停后，没有吃午饭。

面临牛市的震荡，一些老股民经历了许多起伏早已习惯，仍然抱着希望留在股市。

10月8日晚，有网友说自己“开盘涨停价进去，想哭”。但后来有人回答:“你还是不要在这种心态下炒股。你只有一天慌了，去年年底锁仓直接回来。”。

杜展鹏最后一次赌博。他去年开始和朋友一起炒股，投资了十几万，亏了五六分。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相信股市。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就像打麻将上瘾一样，数字的变化很容易让账户上的资产上下，他觉得“刺激”。

杜展鹏决定，一旦他持有它，他就会长期投资。他认为这两天的调整是正常的，市场上涨太快是不健康的。看看未来几天能不能修好。除非有更明确的官方指令，否则他不会“割肉离开”。

付岚也是如此，她一直以来的态度是：总要赚回来，只要你等得起。

在将近十年前，付岚的开户是2015年所谓的“牛市”。当时她还没毕业，包括大学同学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股市，所以她想开户试试。她从朋友那里买了1000元的新能源，赚了一两百元。2016年，宝能和万科之争搅动了a股市场，大家都“疯了”。她还继续投资，本金5000元，三天赚了8000元。

2019年底，白酒股开始上涨。2020年疫情开始后，医药股涨幅更猛，一周赚4万，然后利润达到10万。疫情解封后，她判断市场会报复性消费，准备长期消费。

然而，它突然暴跌。当她开始亏损一两万元时，她想过拿出来。她认为未来的情况可能会好转。和很多人一样，她加了一个仓库，直到把资本堆到30多万元。现在三年过去了，她损失了近28万元。然而，她的一些朋友有不同的想法。当对方损失超过10万元时，她决定及时止损。壮汉断腕，资本清仓。

这几天找到了林文笛咨询的四五十个顾客，资产变化不到十个，大部分都在观望。许多老投资者就是这样，不愿再冒险，只等解套。但是一旦趋势下降，解套就没有希望了。

看到股票市场一夜之间财产失败的例子，券商从业者非常谨慎。

梁昊工作了十年，现在是投资咨询师，自称是长期投资者。“他从来不相信“熊市”和“牛市”这两种说法，只判断当前市场是否适合股票交易或什么风格的交易。前不久a股市场持续低迷，行业内绝望蔓延。相反，他增加了仓位，增加了股票型基金的比例。

随着国庆假期七天的“股票交易冷静期”，他决定节后立即调整理财规划，降低a股比例。“真的涨得太快了”，风险很高。当天下午，他也忙着帮助一位客户减持a股，调整仓位。

林文笛拥有一个拥有百万元资产的用户，a股亏损最严重时达到40%左右。这次上涨后，他迅速撤回了大量资金，不再期待后续。没有人知道下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每个人的判断都不一样，买卖的人在心里默默地发现对方很傻。林文笛说。

但是未来a股的走势到底是什么呢？每个人都可以赚钱吗？

一个广为流传的判断是:当大家还在问怎么开户的时候，肯定会涨；但是当大家都在说自己赚了钱，教别人怎么炒股的时候，就是下跌的前兆。

杨卓璐建议已经有仓位的客户不要急于参与追高。她希望这个政策能真正把股市变成“慢牛”市场，否则短期内一定是零和市场，只有少数人能成为市场上所有人的赢家。

有分析师预测，股市即将进入分化，投资者也是如此。他们进来了，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和安稳地等着，一起走到了岔路口。

(根据受访者的要求，本文人物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镜相工作室”，作者：阮怡玲，编辑：卢枕，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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