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离开特斯拉,高效率机器疲劳齿轮
相信第一原则的马斯克,亲自创造了一个高效的生产王国——上海非常工厂。这个工厂,不到40秒就能下线一辆新车,效率高,让业界关注。一群零部件供应商驻扎在特斯拉工厂周围。从供应商发货到特斯拉工厂的零部件,最早只需要一个小时。离特斯拉最远的供应商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一个高效、完美的生产闭环,在上海临港,不断为特斯拉遍布全球的客户提供生产。
这样一个巨大而高效的工厂吸引了成千上万渴望来到这里追逐梦想的年轻人。然而,当他们真正在其中时,他们意识到每个人只是这个大工厂的工具人。除了机械地重复固定动作,很难学到技术。随着裁员的风格席卷上海一家非常工厂,这些年轻人的梦想终于醒了。
“加量不加价”
"机器什么时候会自行损坏?"
在特斯拉的流水线上,26岁的工人付一楠多次思考这个问题。他在总装车间工作,这是特斯拉工厂生产的终点。在这里,当车辆进入装载阶段时,工人们不断用机枪打螺丝,将各种零部件与车身连接起来,创造出特斯拉不到40秒就下线的新车神话。
这也是整个工厂工作强度最大的地方。一些工人被调到这个部门,他们太累了,不能直接离开。供应商派来的工厂维修工冯宝说,装配车间的维修优先,因为不能耽误车辆下线。“休息时,装配工人甚至喘不过气来。”。
在此之前,特斯拉车间已经实行了两班倒、12小时的工作制度,以满足高订单量。早上7点和晚上7点,是人群集中出现的时候,工人们在这两个时候交班。在工厂奋战了12个小时后,穿着黑色工装的年轻人带着疲惫离开了这个86万平方米的庞大工厂,相当于120个足球场。同时,另一批工人分毫不差地卡进了工序,开始了又一轮近12小时的生产周期。
在2024年,价格战频繁发生,特斯拉也参与其中。为增加销售额,特斯拉的价格一次又一次地下跌,这严重拖累了其毛利率水平。根据特斯拉发布的2023年财务报告,2023年第四季度,特斯拉的毛利率从上一季度的17.9%下降到17.6%,跌破了20%的健康红线。但是到了2022年,这个数字仍然是23.8%。
为了抵御毛利下降,特斯拉将不断将成本降到极致。每个工人都要面对降低成本带来的疲劳,才能传到巨大公司的最后。
在车间里,一些微妙的变化相继出现。首先,今年4月,工人们发现假期越来越多,工作时间不够,无法获得加班费。到了5月初,班长直接通知大家可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从原来的12小时工作制度调整到11小时。
提前下班,没人开心。付一楠说,原来一个车间团队的产量在530到550之间,现在工作时间减少了一个小时,但是产量还是可以达到500多个。这意味着工作时间减少,但工作量增加。
付一楠比以前更加疲倦,下午,特斯拉将为工人们提供下午茶,每两小时有10分钟的时间上厕所。现在,工作做不完,生产线不断,“福利”也成了摆设。他说:“没有时间吃加班餐和上厕所。"对缺少工作时间,体现在工资上,就是只能拿到5000多元的底薪,与巅峰时期月收入8000元形成鲜明对比。由于假期增加,工作时间减少,无法达到底薪规定的工作时间,工人甚至被告知“欠特斯拉30多个工作时间”。如果他们下个月加班,他们会回去。
工作的人越来越少。刚到特斯拉的时候,有13个工人吴峰的车次,有两种活动岗位——流水线不会为任何人停下来。当有人想上厕所,手头的工作出了问题或者处理其他琐事的时候,他们可以举手示意。这时,活动岗位的人立即登顶。
然而,自去年年中以来,活动岗位上的两个人离开公司后,他们的职位一直空缺,再也没有出类拔萃,团队数量减少到11人。从那以后,吴峰再也没有在工作时间上过厕所。班长让工人自己控制。“不然只能憋着,憋不住了再叫他。”。吃饭的时候,连多余的人都没有帮忙打包,大家只能跑去排队。
在工厂里,聚集了一群最努力的年轻人。只要有足够的钱,特斯拉就是最好的选择。市场好的时候,即使累了,大家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特斯拉工厂流水线。图 / 官方微博特斯拉
吴峰记得,2022年,当他第一次来到特斯拉时,正好赶上年中产能扩张期。当时特斯拉第二季度交货量下降,导致下半年整体交货压力增大。马斯克果断提高了上海工厂的产量。完工后,上海工厂年产能超过75万台,当时“特斯拉世界第一大非常工厂”的称号加冕。
那段时间,工人们成了特斯拉奇迹的承压者。在团队内部的大屏幕上,每列列车的日产量立即显示出来。吴峰看着自己团队的产量从1020年开始。、1030台,一度增加到1080台。而且每多10台,就意味着生产线工人每个动作之间的间歇被缩短。
在高压下,一些工人筋疲力尽,砰的一声倒在流水线上。这时,班长会给工人发盐汽水,补充体力。人力的极限也被发现了,生产线的速度立刻变慢了,KPI也降低了几十台。
即使看到工人倒在地上,吴峰也没有离开——特斯拉愿意给予丰厚的回报,让人难以拒绝。他快30岁了,还没有结婚。去年,他亲了几次,终于可以进入家庭了。他对金钱的需求更加迫切。即使在日夜颠倒的调班中失眠,吴峰也只能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如何赚钱。
据吴峰计算,在特斯拉,一个月有5300元的基本工资,加上奖金和奖金,一年能赚10多万,这几乎是国内汽车厂的工资天花板。“你一天能赚300多元。去别的工厂能找到吗?”在进入特斯拉之前,吴峰在富士康工作了几年,一个月不到6000元。
凭借高薪,特斯拉工人在临港一度成为“富人”的象征。张耀在工厂西三门开餐馆,能清楚地分辨出哪些工人来自特斯拉,哪些不是。工作服是最简单的元素,也有购买力。他指着眼前的几个大肘子,一个128元,一斤60元。很多时候,只有特斯拉的工人才能负担得起。吴峰总能听到老员工,谈到以前的福利,“加薪都是几百上百”。此外,还有股票奖励。2020年进入特斯拉的陈珂说,他拿到的股票在最高点卖出,换回了70万人民币。
一种强烈的落差感出现了。吴峰的月薪是5300元。入职前,HR向吴峰承诺,一年有两次加薪机会,但实际上只有一次普通调整,涨幅只有2.5%,相当于涨不到200元。
去年年底,年终奖将根据平时的表现进行评估。很少有人能在A级到E级达到A级的表现。吴峰的绩效评级是C,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水平。他可以获得1.2倍的年终奖,但只有6500元左右。据外媒报道,特斯拉不再为员工提供基于绩效的股权奖励。
在降低成本方面,特斯拉的光环正在消失。
制造业卷王
在大家的认知中,工厂的流水线工作枯燥乏味。富士康,一家老厂,曾经被称为“养老康”,因为它强度低,收入少,工资总能按时到达,足以维持温饱。
但是没有人会用“养老”来形容特斯拉上海工厂。2020年,特斯拉中国工厂在上海临港投产,比众所周知的富士康晚了十年。更年轻的特斯拉工厂迅速取代富士康,成为最受关注的制造基地。仅仅一年,就有19000多名年轻劳动者来到这里,形成了一个非常年轻和躁动的工厂。
这家工厂从诞生之初就被贴上了高效的标签。比如只用了200天,工厂就在充满芦苇的荒野中连绵起伏。在一次采访中,项目承包商的项目经理感叹道:“这个项目只用了类似项目的一半时间。”
这种效率反映了特斯拉创始人埃隆·里夫·马斯克(Elon Reeve Musk)个体的绝对意志。在Model中,《马斯克传》记录了这样一个细节 S生产期间,马斯克向全体员工发送了一封名为“超级硬核”的邮件,要求员工迎接“超高强度”的工作。原因是,只有利用这种大多数人从未承受过的强度来工作,一个行业才能被颠覆。
这个疯狂的领导者,从上到下向特斯拉系统的每个阶层灌输了自己的意志。2017年,Model 3 开始大规模生产后,生产速度不达标,特斯拉陷入生产能力炼狱。马斯克亲自督促生产尽快步入正轨。最为广为人知的故事是,这个工作狂人干脆搬进工厂,在车间里打地板,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马斯克传》的传记作者表达了“疯狂的小伙伴每周7天,每天24小时保持集体冲锋”的感受,这真正体现了马斯克在公司要求大家实现的“不怕死”的工作强度。
为了跟上马斯克的节奏,工厂的劳动力必须是强壮健康的年轻人——只有当他们足够年轻的时候,他们才能承受每周一次的日夜颠倒。“刚刚适应了晚班的节奏,又要回到白班。”工人付一楠说,为了倒时差,很多工人选择下班后去网吧上网。经过计算,他们将持续24小时。
负责机器维护和货物运输的供应商也按照特斯拉的时间运行。他们的日常生活也分为两个部分,与特斯拉员工保持同一频率。一个供应商的员工描述了他的工作节奏,那就是“跟着特斯拉走,特斯拉一直在上(班),我们一直在上”。
马斯克无法接受时间的浪费,这个最懂制造业的卷王,就这样打造了一个不断探索极限的非常工厂。
打开特斯拉工厂的地图,冲压、焊接、涂装、总装等生产线紧密贴合,没有开设存放货物的区域,也没有存放阶段。比如电池车间生产的零部件会立即流入总装车间,每一种工种都可以无缝连接,大大节省了时间。
这对工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斯拉工人吴峰在工作两年后表示,他们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当上游零件流到他们手里时,他们拿起的第一个动作是检查,然后组装它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会再耽误一秒钟。时间长了,就形成了一套肌肉记忆。
在过去的媒体报道中,特斯拉高效运行的秘诀之一是习惯于向空间索要时间。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午休30分钟的终极应用——特斯拉的食堂不是单独设置在车间外,而是均匀布局在生产线周围。这样做的好处是工人可以尽快进入餐厅,30分钟内吃完饭,回到生产线。
然而,在进入工厂之前,这些来自供应商的汽车零部件暂时存放在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储存点。储存点设置在工厂外面,与工厂只有一条路隔开,分为南北两个区域,数百辆货运车辆停放在这里。这大大节省了工厂内部的占地面积。据36Kr计算,特斯拉工厂每亩可生产580辆车,而国内汽车工厂每亩只有100-200辆车。
集装箱储存点与生产线如此密切合作。当生产线即将缺货时,28岁的运输工人秦迪将收到发送的邮件指令。随着短途货车的激发,他们将到达相应的大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零件进厂、卸载和离开的过程。材料可以随时取用,光滑顺畅,不会有任何时间被耽误。这就是所谓的Warehouse,在特斯拉内部。 On Wheel(车轮上的仓库),厂区内随时有超过2000辆物流车辆来回穿梭,相当于2000个流动仓库。
工人秦迪的岗位在工厂外面,重点是提前检查进入工厂的货物和卡车。供应商长途货车到达后,第三方承运商将完成集装箱检查、货物清点、货物损坏处理等工作。在工厂门口,相当于直接从工厂外一站式解决所有杂务。
经过一年的工作,秦迪基本上没有进过特斯拉的厂门。这个听起来有点荒谬,但却可以被视为一种“荣誉”。也就是说,秦迪的各种工作都已经妥善处理,不需要进厂处理,“一点也不耽误里面的事”,秦迪说。相反,如果调查不到位,货物运输过程中会出现故障,导致工厂内部延误,那就是一个大问题,故障车会很快被拉出现场,回到停车场进行维修,不会造成工厂内的交通堵塞,甚至延误生产线的运行。
特斯拉几乎不可能停线。在工人冯宝的印象中,停线只发生过一次,那是一次晚班。因为维修跟不上速度,生产线停了十几分钟。但正是那十分钟,让所有特斯拉员工都处于危险之中。已经是凌晨12点了,特斯拉的相关人员打电话给冯宝的上级领导,“骂了半个小时”。
之后,冯宝更加意识到特斯拉时间的珍贵。他的手速变得更快,他开始用汽车的下线时间来衡量时间的价值:“人们(特斯拉)将在一分钟以上生产两辆车。”
“特斯拉时间”在更多外人无法窥探的细节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帮助这家工厂成为现代化的生产样本。2023年,特斯拉上海工厂生产了94.7万辆汽车,超过了特斯拉年交付量的一半——尽管从面积上看,上海工厂只有美国奥斯汀工厂的十二分之一,西班牙蒙特利工厂的二十分之一。
高效率失灵?
在全球新能源汽车的头部梯队中,特斯拉的高效运转,吸引了许多人慕名而来。
首先,嗅到商机的商家来了。聚集在上海工厂西三门的小贩说,第一次来特斯拉的时候,临港的工人太多了,有的工人给特斯拉造车,有的工人给特斯拉建厂(第二阶段工厂)。一个餐馆老板还记得那个盛况。下班后,“黑人涌了出来”,堵得连腿都看不见。小吃街灯火通明,喧嚣到深夜。
之后,为了规范管理,商家集中在一个工厂,相关部门提供了40个摊位,一度吸引了100多家商家前来竞争。和尚很少,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摇号拍卖,谁摇号,谁开店。
还有零部件供应商和工人、商家一起涌向临港。对于追求极致高效的特斯拉来说,选择供应商的核心意义在于,在过去的2007年,马斯克已经完全整理了零部件系统,发现运输过程极其繁琐。从日本锂电池来看,需要运输到泰国组装成电池组,然后在英国放入底盘,跌跌撞撞,最后进入特斯拉的装配厂,变成全车。整个过程需要9个月的时间,成本有多高显而易见。
这不是马斯克想要的。他迅速调整了特斯拉的供应链系统。一个广为人知的说法是,特斯拉将供应商与其工厂的距离保持在4小时的车程内。比如美国加州工厂和电池厂商的导航距离只有4小时10分,被称为“四小时朋友圈”。
这一需求是中国供应商敏锐把握的。早在2020年,就有10多家供应商入驻这个自由港,一些企业愿意通过收购临港工厂来换取离特斯拉工厂更近的位置。在这里,不用担心吸引投资。36Kr曾报道,为了加入“特殊链条”,临港深受零部件企业的青睐。它曾经发展成为一家“公园选择公司”。只有人均销售额达到250万的公司,才有资格在这里扎营。
因此,在上海临港,以特斯拉工厂为核心,形成完整高效的生产闭环。承运人员工陆家所在的企业负责为特斯拉运输零部件。据他说,最早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从供应商那里开始计时,完成一系列的装运、运输和装运操作。
制造业中,提高效率总是有代价的。部分控制成本的压力,落在承运商身上。每年特斯拉都会投标,选择价格较低的承运商。如果你想得到特斯拉的大订单,你必须面对价格战的压力。降低成本已经成为常态。例如为特斯拉提供轻量化解决方案旭升股份,在获得特斯拉订单后,毛利率反而下降了8%,这是因为Model 3供应的产品毛利率进一步下降,而Model 三是销售额增加,导致旭升收益反降。
陆家说,现在他们只负责20多家供应商的物流运输,“很多订单都被其他企业抢走了”。为了中标,冯宝的公司留在了“特链”,今年给出了极低的价格,低到“利润太少,别人懒得做,不想和我们竞争”。
另外,降低成本也有极限。为降低人工成本,陆家所在的企业裁掉了一波人,目标是用更少的人力去做更多的事。去年还实行了“上六休二”的作息时间表,竞标后变成了“上六休一”。为了节省运输成本,公司要求司机“慢慢开,省油”,从江苏、宁波等地向上海发放长途订单,时间限制放宽到12小时,不耽误配送。陆家表示,这些订单实际上可以更快地发送,比如9小时。
另外一位工龄较长的工人陈珂也经历过类似的经历。他于2020年进入特斯拉上海工厂工作,并被分配到相对轻松的电池组。本来小组里有18个人,但是渐渐地,人数从18减少到17。、最后,这个团队的成员人数控制在12人左右,再也没有减少过。陈珂认为,这个测试过程就像温水煮青蛙。目的是“计算至少有多少工人能赢得这份工作”,但不管有多少,都是不可能的。
包括马斯克本人,在激烈的价格战中也意识到,高效生产不再是绝对的胜利密码。销售数据显示特斯拉的困境——与之前的供不应求相比,特斯拉今年第一季度生产了43万辆汽车,但只卖出了38万辆。高达50,000辆汽车无法销售,只能成为积压库存。根据外媒Sherwood 据News报道,特斯拉的滞销车已停在内华达特斯拉工厂,甚至在美国一些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特斯拉Model S&Model X。图 / 官方微博特斯拉
销售受挫,马斯克不得不加快降低成本。特斯拉今年以来开始了大规模裁员。根据最新数据,特斯拉员工总数从去年年底的14万人减少到12.1万人左右,减少了14%以上。
同时,战略重心也在调整。在第一季度的财务报告电话会议上,马斯克透露了Alll in自动驾驶的决心,他将继续向自动驾驶业务投资100亿美元,并计划在8月份发布Robotaxi,一辆无人驾驶网络汽车。
很好的工厂,停止梦想
裁员的狂风卷起了福利收缩和工资减少,吹向上海的一家非常工厂,吹黑了工厂自身的光环。在各种权衡下,工人们用脚投票,许多人准备离开特斯拉。
在互联网世界的描述中,特斯拉上海非常工厂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制造基地。傅一南曾经是一名汽车修理工,整天与汽车打交道。在修理汽车时,他把整辆车分成几千个小零件,“你可以大致看到一些过程”。傅一南有自己的小算盘,来特斯拉工作,除了赚钱,他还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然后进入原始设备制造商,或者开自己的汽车修理店,可以派上用场。
但是在一个智能工厂里,工人能学到的东西是极其有限的。付一楠发现,他所做的只是几个固定的动作——把零件放好,退到安全区域,按下工作按钮,把下一步的工作交给机器。在训练过程中,这套工作甚至会具体到身体的弧度,比如以什么姿势取件,这样就不会因为重复次数太多而对身体造成长期损伤。
来到特斯拉工厂两年后,吴峰唯一一次学会了控制机器,只有手里的无线电枪——在特斯拉,所有的电动工具都连接到互联网上,可以记录工人的所有操作数据。
吴峰认为他手里的电枪很聪明,可以自动检测出各种问题。“螺丝是否拧到位,是否扭曲,扭曲是否足够,都知道”。一旦出现问题,红灯会立即亮起,提醒班长来调查。吴峰甚至不需要考虑哪里出了问题。“继续打下一个螺丝就行了”。
但这让吴峰觉得自己比手枪更像是一个工具。在流水线上,重复简单的工作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但他的个人能力几乎没有提高。
身体的代价更大。特斯拉工人戴着工作证,上面写着:“我们高效、聪明地完成工作,我们努力工作,热爱工作,快乐和享受。”但事实是,来回工作的工作模式和“集体冲锋”带来了非常疲劳和消耗,工人很难有并肩作战的荣誉感。一位特斯拉工人形容:“这里赚的工资一分钱都没有。”
在随时充电的氛围中,工人往往充满危机感。在特斯拉工作两年后,28岁的装配车间工人吴峰对这项工作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绝不是一个养老的地方,“如果你超过30岁,你将被淘汰”。
吴峰觉得自己正在接近年龄的底线,所以他更加努力地跟上特斯拉的节奏。为了不耽误生产,吴峰总是吃得很快,冲回生产线。因为要排队上厕所,他甚至可以忍受12个小时不上厕所——上班前把自己排好,直到下班。为了倒时差,在一周的晚班结束后的白天,吴峰忍受着睡意,直到晚上9点才睡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适应下一个白班。
吴峰失眠的频率越来越高。当他在床上时,他总是感到头晕,但他的大脑继续兴奋,很难入睡。他不得不机械地在手机上刷几个小时的新闻,直到最后筋疲力尽地睡着。吴峰宿舍的另外三个室友因为无法适应以牺牲身心健康为代价的工作节奏,在半年内离开了特斯拉。
除了精神,当生活充满“螺丝钉”时,一种“原子化”的感觉就会出现。由于工作日程的移位,付一楠与朋友的联系越来越少,朋友们下班后,他开始上夜班,朋友们上班钓鱼发短信,他还在睡觉。付一楠担心自己的反应过时,和朋友聊天越来越少。
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人们会陷入极大的孤独。尽管身处上海,付一楠从来没有感觉到这座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特斯拉工厂所在的港口远离繁华的上海城市。如果你从浦东机场出发,你需要一路向南行驶40公里才能到达临港镇,这几乎与外界隔绝。离海洋只有三公里的临港,噪音是罕见的,更多的时候,只有一公里外的海风敲击塑料板的声音。
来到上海后,付一楠只去过两次城市,一次是因为生病和胃痛。他请了半天假去看医生。另一个是中秋节,他去了在上海工作的表姐家吃饭。
那天,付一楠凌晨4点起床,打车去市区要几百块钱。他舍不得,只能转车好几次,所以起得比上班早。虽然黎明前就开始了,但是到了表姐家,已经是中午了。付一楠记得那天他吃了三顿饭——他是湖南人,爱吃辛辣的食物,不习惯工厂的食物。周围商店的食物经常可以吃虫子,所以他总是吃土豆丝饭,便宜、干净、饱。
更多的时候,付一楠的生活中没有餐厅,也没有娱乐。工人手机里有一个叫特生活的App,是特斯拉为员工打造的生活App。在官方想法中,工人可以在这里消费、娱乐,甚至可以购买一送一的迪士尼门票。但是付一楠说,他基本上没有用过这个App,因为“要么太贵,要么太远”。
日复一日,来到这里的年轻人终于意识到,他们无法从这个庞大的现代化工厂中吸收技术营养,也无法获得工作和生活的平衡。越来越多的人想离开。吴峰说,他的愿望是特斯拉“赶紧把我剪掉”。付一楠也在等待新的工作机会。你可以离开特斯拉,这是最大的执念,期待机器损坏,填满工作时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每人Auto”(ID:meirenauto),作家:饶桐语,编辑:李欢欢,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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