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俏:怎样释放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潜力?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刘俏在《如何理解中国经济》系列《中国经济发展空间有多大》一文中指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仍存在大量结构性因素,促进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实现V型反弹。一旦释放各种因素所蕴含的力量,将形成新一轮对全要素生产率和经济发展的大力推动。
如何释放中国经济增长潜力,刘俏在“如何理解中国经济系列之二”中进行了进一步分析。他认为,维持节点行业的投资强度,甚至提前投资,维持制造业增值的GDP比例,增加中高端制造业比例,增加基础研究投资,促进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上游的发展,增加居民收入比例,发挥消费基础作用,促进农村振兴和以人为本的城市化,将有效释放经济增长潜力。
问题的提出
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空间取决于全要素生产率能否保持在2.5%以上。在工业化进程的最后,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已经从1980~2009年间超过4%的年均增长率下降到2010~2019年间的1.8%。但是,中国经济面临的“生产率增长挑战”本质上与西方主要工业化国家面临的“生产率增长谬论”不同——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仍然存在大量结构性因素,促进所有元素的生产率增长,实现V型反弹;一旦释放这些结构性因素所包含的力量,将产生新一轮对所有元素生产率和经济发展的大力推动。
与美国等工业化国家普遍面临的大规模投资机会不足、投资相对不足等制约生产率增长不同,中国仍然有很多潜在的投资机会:虽然中国的人均资本存量(包括住房资产)已经达到了6.7万美元(按照2011年的平价购买力计算),但只有德国的42%和美国的55%——中国在节点行业和关键领域有很大的投资空间。它为新旧动能转换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带来了巨大的空间。
虽然中国人均GDP已经进入了一个中等收入的国家队伍,但我们的发展仍然不充分和不平衡:例如,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参与度很高,但在全球价值链中仍处于中下游位置,在原材料、核心零部件、底层技术等环节难以形成闭环,存在“卡脖子”问题;中国居民消费率低于GDP的40%,远低于发达国家的60%至70%。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仍然面临着“如何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需求”的挑战。中国的发展仍然存在城市和地区之间的不稳定,城市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比高达2.5左右,在社会相对不发达的城市甚至更多...直接面对和解决这些结构性问题将为生产率增长提供进一步的空间。
在资源配置效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重要来源之一)方面,中国仍有很大的改善空间:在过去的20年里,我国上市公司的平均投资资本收益率仅为3%~4%,远低于过去100年美国上市公司平均投资资本收益率的10%;在今年7月公布的2023年《财富》全球500名名单中,中国公司的数量(142家)再次超过美国(136家),然而,中国公司大而不强的问题仍然存在——中国上市公司的平均利润为39亿美元,不到美国公司的一半(80亿美元)。;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国金融业的GDP增长率已经超过了美国等西方主要工业国家的水平,但金融中介成本仍然很高,融资难度和价格昂贵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
基于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投资。(TFP)强大的增长促进作用,释放经济长期增长潜力,需要对基础(基础)核(心)行业和领域进行大量投资。这类领域通常处于社会经济生产网络的关键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具有很高的社会收益,但这类领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投入的资本回报并不一定很高。仅仅依靠市场机制来配置资源和要素,这些领域将长期面临投资不足的问题。例如,仅靠市场是无法处理绿色转型和建立数字转型网络、收入与发展机会不平等、产业升级与科技创新、基础研究等问题的。而且关键领域投资不足不仅会导致产业转型的严重滞延,而且会进一步加深社会经济发展的断层。
中国“政府 在释放中国经济长期增长潜力方面,市场增长范式具有独特的优势。在社会收益大于资本回报的行业,通过顶层设计和产业政策,维持投资强度甚至提前投资,引导资源配置,有利于产生促进生产率增长的新节点产业,处理长期束缚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结构性问题;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发挥政府投资和政策激励的引导作用,有效促进民间投资的激发,促进各类市场主体的不断涌现和创新活力的爆发,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可以解决中国生产率增长面临的挑战,顺利释放经济长期增长的潜力。
保持节点行业的投资强度,甚至超前投资
保持一定的投资强度有助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1)在经济学内生增长理论中,干中学(learning by doing)没有投资和生产规模的扩大,效应促进生产率的增长是不可或缺的;(2)新技术一般附着在新资本中,投资有利于创新和规模化应用。对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作用,我们需要更加辨证地看待投资。中国经济已经从投资驱动的增长方式转变为消费驱动的增长方式,我们不同意这种判断。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本质是提高所有元素的生产率来驱动增长,而提高所有元素的增长率需要一定强度的投资支持。
当经济下行压力较大时,更需要增加关键领域和行业的投资强度。若此投资能支持中国经济动能转换,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提前投资进行一些跨周期布局是可以接受的。上世纪90年代,中国启动了高速公路建设。当时投资很大,但是行使的车辆不多;但当时没想到的是,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进入了汽车消费的黄金时代。2000年中国汽车产销量仅超过200万辆,2022年这一数字已达2680多万辆。更重要的是,汽车产业具有特别长的产业链和供应链,具有典型的节点产业特征和汽车产业的大发展,促进了许多上下游相关产业的发展,对整体经济产生了乘数效应。同样类似于高铁投资建设、房地产投资的底层逻辑。
为了保持经济的长期增长,我们必须保持投资强度,甚至需要提前投资新发展阶段的“高速公路”、“高铁”、“汽车”、“房地产”等领域。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世界经济普遍面临产业结构转型、动能转换、新业态、新产业带动全要素生产率上升的局面。
哪一个可能成为支撑经济发展的新节点产业?罗伯特·戈登·戈登·美国宏观经济学家(Robert Gordon)我认为能源、通信和旅行模式作为两个具有决定性价值的特征,一起定义了文明的形式。例如,化石能源的应用、无线通信和现代交通工具区分了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我在用罗伯特·戈登的想法进一步分析。图一随着绿色能源的广泛应用和AI的广泛应用,提出了一个概念框架:、随着大数据等数字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人类文明可能会进入一种新的形式。在这个过程中,新的行业会崛起,新的思想会出现,目前大部分行业都可以通过“碳中和”和“数字智能化”再次进行——这是我们理解碳中和和数字智能经济的背景。

以碳中和和5G/6G的投资为例。碳中和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个经济、管理问题。为了实现双碳目标,我们估计我国将在2050年前投资近300万亿元。假如这一投资在未来30年内平分,则意味着我国每年对碳中和的投资相当于GDP的8%。这一投资将成为中国经济动能转换的最大动力之一。而且围绕节点产业的投融资、技术变革、产业政策和商业模式创新,将决定我国实现碳中和的途径。
作为我国再工业化基础设施的核心组成部分,5G/6G是需要投资的重要基础核心领域。据我们估计,在标准场景中,2021-2030年5G行业导入将带来新增GDP31.21万亿元。若行业引进创新更加积极,市场微观主体参与更加积极,5G应用领域的新增附加值可能远远超过31.21万亿元,甚至达到60万亿元。而且5G带来的价值附加主要集中在2026~2030年,中国经济将进入6G时代。
维持制造业增值GDP比例,大幅提升中高端制造业比例
由于中国制造业的GDP比例仍高达27.4%(2021年),中国在面对中国版的“生产率增长谬论”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未来维持制造业增值的GDP比例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经验数据显示,在制造业领域,科技变革和规模效应对生产率的促进作用将比农业和服务业更明显。例如,在一定程度上,困扰美国经济的长期生产率增长不足与制造业GDP比例大幅下降有关(图2)。事实上,制造业在美国工业化过程中一直保持着较大的规模,1970年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24.3%;但是,自1998年以来,美国制造业增加值一直在下降,其GDP比例首次下降了16%,2020年仅为11.2%。
图2显示,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高于主要发达国家和世界平均水平。2021年,世界平均水平为17%,而日本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19.7%(2020年)和德国的18.3%。中国制造业占世界制造业的近30%,美国、日本、德国和韩国在制造业增加值中排名第二至第五。

随著经济生活的发展,制造业GDP的比例一般会逐步下降,这与需求方结构的变化有关。伴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对产品的需求一般会下降,而服务消费的比例也会逐步提高。但是,作为社会经济发展的战略目标,中国必须保持一定的制造业GDP比例(例如23%)。一方面,中国是制造业大国,但不是制造业强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制造业将加快产业升级和质量优化,巩固竞争力和优势;另一方面,要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保持所有元素生产率的高增长率。制造业,尤其是高端制造业、设备制造业和智能制造业,是未来提高所有元素生产率的重要来源。据世界银行资料(2019年)显示,我国中高端制造业占制造业的41.5%,美国占制造业的47.1%,日本占制造业的56.6%,德国占制造业的60.7%。当中国在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时,我们能否将中高端制造业的比重从目前的41.5%大幅提高到55%?
需要花一点时间讨论生产性服务业。根据《行业分类国家标准》,交通运输与仓储、软件与信息技术服务、批发零售贸易、金融、租赁与商业服务、科研与技术服务、水利环境与公共设施管理等7个部门被归类为生产性服务业。虽然它被归类为服务业而不是第一和第二产业,对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大规模投资生产性服务业极为重要:(1)与其他服务业相比,生产性服务业的生产率增长率更高;(2)发达的生产性服务业有利于高端制造业的发展,有利于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3)我国在生产性服务业方面还存在很多不足,如工业软件、人工智能算法和算率等巨大瓶颈,物流和金融中介成本高等。70%的美国生产性服务业占服务业的70%、GDP的50%以上,而2020年中国的生产性服务业仅为GDP的31.7%、服务业增值58.2%,并存在重大结构性短板(如工业软件)。在维持制造业GDP比例的同时,中国必须大力投资生产性服务业,提高其在服务业中的比重。
增加基础研究投入,推动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向上游迈进
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得益于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中国积极参与全球产业分工,成为全球价值链的重要参与者。国际统计贸易数据一般定义一个国家出口中海外成分的比例(一个国家出口中使用了多少外国中间产品)和中国中间产品的比例。参与全球价值链。目前,中国全球价值链的参与率高达62.6%,远高于美国的46.9%和日本的47.8%(均为2018年数据),这表明中国在全球分工方面的广度和深度已经超过了美国、日本等重要工业化国家,反映了国际大循环对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随着国内外环境的剧烈变化,我们应该更加关注另一个指标,全球价值链的上游水平。价值链的上游水平被定义为国内中间产品出口(上游指标)占出口比例的外国中间产品(下游指标)减少。上游水平的价值越大,一个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就越高。这个国家在原材料、专利、核心零部件等领域有很大的控制权;上游水平的价值越小,一个国家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就越中下游,对国外中间产品(如能源等原材料、核心技术、核心零部件等)的依存度就越高。).
自2001年加入WTO以来,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一直在改善,逐步从价值链下游向中游迈进。但横向比较却告诫我们,与美国等重要工业化国家相比,我们在全球价值上的地位要不利得多。2018年中国价值链上游取值为0.01,美国同期为0.29,德国为0.14,日本为0.08。如果只机械地解释数值,美国价值链的上游水平是中国的29倍,德国和日本的上游水平是中国的14倍和8倍。数值的强烈对比表明,美国等工业化国家在世界经济分工中明显处于上游地位,原材料、核心技术、核心零部件等的控制可以相对容易地“钳制”全球价值链中下游国家或经济体。西方主要国家在逆全球化思潮下,对中国采取了一系列“去风险化”措施,封锁和禁止关键原材料、核心技术和核心零部件,范围仍在动态管理和扩大,价值链和下游位置的弊端暴露无遗。
为了应对极端场景的出现,中国必须向全球价值链上游迈进,在供应链产业链上产生相对闭环。所以,要增加创新投入,不仅要增加R&D强度,还要提高R&D结构,大力提高基础研究的R&D费用比例。根据我们的分析,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的R&D实力(R&D支出的GDP比例)与所有元素的生产率高达90%以上,提高R&D实力对促进生产率增长至关重要。
从1995年的0.6%到2020年的2.4%,我国GDP的比例迅速上升,达到了工业化国家的平均水平。中国R&D支出在2022年首次突破3万亿元,R&D强度也达到了2.55%。不过,美国R&D强度约为2.5%,同期为3.45%。、日本3.26%、与3.14%的德国水平相比,差距仍然很大,中国R&D起步较晚,R&D强度开始较低,R&D投资的基础和沉淀相对较弱。由于大国博弈最终是科技创新的竞争,中国是否有可能将研发强度提高到3%以上?
R&D结构是一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2021年中国基础研发的比例(即R&D中间的“R&D”)仅为6.5%(图4)。基础研究是科技创新的根源,也是科技自强不息的基础。近十年来,我国对基础研究的投入不断增加,基础研究投入从2012年的499亿元增加到2022年的1951亿元。 (占R&D总支出的6.3%,与图4中2021年的数字相比略有下降)。相比之下,欧美发达国家的基础研究投资占R&D支出的比例基本稳定在12%以上,美国的基础研究投资约为15%(2019年),大大超过了中国。

在研发资金中,我国基础研究占比相对不足的问题亟待改变。到2025年,“十四五”计划已经将基础研究投入比例提高到8%以上作为政策目标。如果我们能以这一目标或更大的努力增加基础研究投资(例如,将目标设定为12%甚至15%),我们将有效推动我国科技自强不息,提升我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为我国在新的发展阶段保持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创造有利条件。
基础研究难度大,时间长,风险高,如何加强对基础研究的投入?
在财政方面,尤其是中央财政方面,我们要发挥积极作用。基础研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大部分都是在没有考虑实际应用的情况下进行的,它带来了对自然、社会及其规律的普遍认识。大学和研究机构将大部分研究工作投入到拓展知识的前沿。这些机构为创造新技术知识提供了最有利的环境。它们不承受即时和实际结果的压力,有利于原始基础研究结果的产生。要增加基础研究投入,就必须加强对大学和研究机构基础研究中心的支持,长期投资公共资金尤为重要。中国有条件和政策空间大规模发行国债,目前宏观政策处于使力窗口期。长期“特别国债”的发行可以作为重要的政策选项,获得的资金可以直接用于支持基础研究中心,大大提高了R&D基础研究的比重。
增加基础研究投入,充分调动市场力量。图4显示,2021年我国R&D资金76.9%来自企业资金,公司实施的R&D资金也占R&D总成本的76.4%。然而,企业的R&D主要集中在R&D的“R&D”(应用研究和实验开发),而不是R&D的“R&D”(基础研究)。基础研究具有公共产品的特点,是一个典型的社会收益大于资本回报的领域,仅仅依靠企业和市场,就会面临经典的投资不足。
为了提高企业投资基础研究的热情,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展示和退还基础研究中社会收益大于资本回报的部分。政府可以通过税收优惠和更高效的专利制度,鼓励企业等市场主体,促进基础研究领域的研发。更重要的是,我们应该重塑资本市场估值体系,将企业的基础研究投入纳入市场估值,并以溢价的形式体现出来。目前,上市公司的ESG溢价正在形成。基础研究带来的社会收益大于资本回报,应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ESG构成部分,体现在企业估值中。因此,需要通过这些机构的投资,大力发展以新的估值体系为价值导向的机构投资者,促进重视基础研究的企业的价值发现;同时,引入相关指数EFT产品,逐步改变市场估值逻辑。
增加居民收入比例,发挥消费的基本作用
“十四五”总体规划强调,建设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强调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强大中国市场和居民消费率的不断提高将在经济发展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建立新的发展格局背后有两个主要考虑因素。
第一,自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进出口已经成为促进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集中体现在对外贸易依赖上。2006年,中国对外贸易依赖度达到创纪录的64%(一个国家或地区进出口总额占GDP的比例),其中出口占GDP的35%,这意味着35%的中国产品和服务是为外国消费者提供的。根据我国OECD的计量分析,随着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提高,一个国家的外贸依存度将会下降,这是大国经济演变的客观规律,也得到了中国实证数据的支持:2006-2022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人均和总量将大幅增加,其中国内生产总值将从22万亿元增加到120万亿元。从2006年的64%到2022年的35%,中国进出口总额与GDP的比例从2006年的64%下降到35%,其中出口大约是GDP的18%——出口与GDP的比例逐渐下降是一种长期趋势,相应地,中国市场和国内消费变得越来越重要,国内大循环的重要性也越来越突出。
第二,畅通国内大循环,发挥消费基础作用,对于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具有重要意义。从基本面分析,我国居民消费率低主要与居民可支配收入低、消费者供给侧发展不足、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体系长期滞后有关。需要大量的投资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包括收入分配机制、金融体系供给侧、户籍制度、经济适用租赁住房制度等改革。,提高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改善消费供给侧和有支付能力的需求侧的不平衡,改善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体系。毫无疑问,投资和供给侧结构改革有利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
目前,中国的居民消费率相对较低,仅占GDP的38%~39%左右,而美国和日本等工业化国家的居民消费率都在GDP的60%以上,2021年美国的居民消费率更高。中国居民消费率低的原因当然是统计方法。例如,在统计GDP时,中美两国都将居民自有住房的虚拟租金(即住房消费)纳入统计,但中国在计算租金时使用的是成本法,而美国使用的是市场租金。成本法根据建筑成本乘以2%的折旧计算虚拟租金。建筑成本与住房市场公允价值的差异很大,尤其是在过去的20年里,房价迅速上涨,与住房房地产相关的具体消费被成本法大大低估。根据市场租金法,我们估计中国的住房消费将至少增加7~8~8%由此调整的中国居民消费率将从统计数据中的38%上升到45%左右。
即使是45%的居民消费率,也远远落后于工业化国家平均60%以上。我们预测,随着强大国内市场的出现、消费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基本作用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加,中国居民的消费率将从目前的调整后的45%增加到2035年的60%以上,服务消费在交易中的比例将从目前的50%增加到60%以上(目前美国个人服务消费占总消费的67%左右)。在居民消费率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医疗卫生、金融服务、居民养老、餐饮酒店、教育等几大类服务消费将取得巨大的发展前景,这意味着中国的产业格局将发生深刻的变化。

居民消费率不足与供给侧消费发展不足有关,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居民可支配收入的GDP比例过低。图五在2012~2021年间,我国居民可支配收入的GDP占比在42%~45%之间,大部分年份都在43%左右,远低于美国同期的70%。全球平均60%,德国平均61%。除GDP比例较低外,中国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布也不均衡:国家统计收入五等份分组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低收入群体家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8333元。换言之,在2021年,超过2.8亿中国人的平均可支配收入还不到700元。居民可支配收入不足极大地影响了居民的消费意愿和能力。
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最终取决于劳动效率(与所有要素的生产率高度相关)水平的大幅提高,需要提高国民收入在第一次分配中的劳动收入比例;同时,要提高财政转移支付的规模和效率,充分发挥第三次分配的积极作用;此外,中国居民的人均财产收入为人均GDP的4%,远低于美国的16%。如果居民的财产收入达到美国的水平,居民可支配收入的GDP比例可以从目前的43%提高到55%,这将大大提高居民的消费率水平——这对金融供给侧改革和住房市场改革的推进提出了迫切的要求。
从18%到0:促进乡村振兴和以人为中心的城市化
收入和发展机会的不平等一直是制约中国现代化进程的慢性病。然而,挑战也是一个机遇——面对和解决这个结构性问题将释放大量的投资机会和巨大的空间来提高所有元素的生产率。城乡二元结构是中国收入与机遇不平等的体现。图6显示,虽然中国城市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比自十八大以来一直在下降,但2021年城市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仍是农村人的2.5倍。
造成我国城乡二元结构的主要原因有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相对较低,农业转移人口无法实现真正的市民化。
首先,如图七2020年中国农业附加值的GDP比例为7.4%,但农业就业人数占中国总就业人数的24.6%,农业就业人数约占就业人数的比例较高,说明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相对较低;农业就业人数巨大,人均土地有限,也说明农村土地没有完全运行,阻碍了通过集约化生产提高农业生产率;但土地使用权不能通过市场有效交易,不利于提高农村人民的财产收入——2020年,中国农村人民的财产收入只有可支配收入的2%,同期城镇居民的财产收入为可支配收入的10%(如上所述,农村人民和城镇居民的财产收入占中国GDP的4%左右)。

第二,我国农业转移人口数量庞大,尚未完全实现市民化。我们国家居住人口的城市化率已超过65%,但按户籍人口计算的城市化率仅为47%,两者之间有18%。%差距-有2.55亿人居住在城市,但没有城市户籍。户籍认同带来禀赋资源(如教育、医疗资源、就业机会、跨阶层概率等)的差异。),以及在此基础上收入和发展机会的不平等。以中国近2亿农民工中的2.9亿~3亿农民工为例。由于缺乏城市户籍或“市民”身份,他们的平均值工作时间有效只有一半左右的城市就业人员。与城市就业人员一生45年左右的工作时间相比,农民工在45岁以后,由于孩子的教育、就业机会等因素,很难继续在城市工作,这减少了三分之一的有效工作时间(15年)。;因为在不同的地方工作,每年春节或农忙的时候,他们通常要在家乡呆两个月,促使“春运高峰”成为全球最大的短期人口迁徙,与城市就业人员相比,工作时间少了六分之一。
仅仅因为身份差异,平均收入差距就是收入差距的两倍左右;此外,我们的研究表明,没有户籍的居民对自己的身份认知非常敏感。他/他们更关心当下,相对不愿意对未来进行长期投资(如人力资源),对长期发展机会缺乏关注,进一步拉大了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
几年前,当我调查在城市工作的农业转移人口时,我感受到了他们的生活状况。我曾经感慨万千地写道:“城市无边无际的夜晚包裹着从未完全生活过的生活;它们像纸一样折叠,在没有颜色的梦里悄悄呼吸……”这些在宏大叙事中并不引人注目、被忽视的细节,通常反映了一个时代的温度,真正反映了一个时代的伟大与否。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和户籍人口城镇化率18%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差距能否日益减少,最终接近0。
清除收入和机会不平等与乡村振兴和以人为本的城市化息息相关。图7预测了2035年中国农业和农业人口。我们预测的基础是假设农业和农业的就业人数与主要工业国家在2035年基本现代化时大致相似。如图7所示,到2035年,我国农业增加值的GDP比例预计将下降到3%左右,农业就业人数也将下降到总就业人数的6%,这意味着未来十年,由于农村振兴的各种措施,我国对农村、农业和农业人口的投入将大大增加,大量资金、技术、人才、信息、设施、设备等将汇聚到农业产业中。农业全要素生产率将大大提高;更重要的是,到2035年,将有1.44亿农业就业人数从农业转移出来,实现跨行业甚至跨城镇的转移——其中大部分将转移到城市。
目前,2.55亿人在城市生活但没有户籍,未来将有4亿人从农业转移到1.44亿人。实现这4亿人的彻底“市民化”,将彻底证明“中国城市化进入减速阶段”是一个完整的谬论。在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眼中,城市化一直是生产率增长的重要来源。通过制度改革,清除户籍制度改革、社会保障和公积金制度改革、经济适用租赁住房建设等4亿人的各种软硬约束。——未来,这4亿新市民的生存和发展将带来大量的投资机会和巨大的生产率增长空间。
原因是:(1)人口向城市的汇聚产生了各种需求和满足需求的供给,促进了新业态的发展,尤其是服务业,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提供了进一步消耗迁入人口空间、产生人口迁移的闭环;
(2)真正彻底的市民化促使近2亿不同地方的农民工不必在城乡之间徘徊。这2亿人每人弥补的有效工作时间的一半,是否相当于中国额外的1亿劳动力?同时,未来新增的1.44亿农业转移人口也将大大提供有效的劳动力;
(3)城市真正生活下来后,这4亿人将产生内在的动力,进一步投资自己的人力资源,沿着社会的台阶努力;
(4)这4亿人真正在城市生活带来了大量的投资机会,如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体系、经济适用房等。
以经济适用租赁住房为例。根据对目前政策性人才公寓投资收益的计算,我们的分析显示,每年投资租赁住房4080亿元,可以解决180万套家庭住房(50平方米,三口之家)的困难,投资收益率可以达到8%左右。在未来12年(至2035年),为4亿人提供有保障的住房将每年带来2.5万亿元,总投资30万亿元。此外,根据支出法统计GDP,根据美国的经验数据,将消费住房消费归类为投资住房投资的2.5倍。以此为参考,简单估计,保障性租赁住房年投资2.5万亿元(注:这里的投资不一定是新建的),带来的增长值约为1.4万亿元(根据美国经验数据),而相关住房消费带来的增长值将达到3.5万亿元,保障性租赁住房年投资和消费总增长值约为4.9万亿元,仍将占GDP的较高比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房地产相关领域仍将成为中国重要的节点产业之一,但其商业模式和整个业态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结束:成长是一种信仰。
理解中国经济的关键在于投资和增长。虽然中国有阶段性总需求不足的问题,但对供给侧的投资和结构性改革一直是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来源。
从更长的时间来看,中国经济发展最大的风险在于投资率下降和生产率增长停滞,这是由于产业和经济缺乏投资机会造成的。虽然增长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增长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应该把增长当成一种信念,当增长变成一种信念时,投资不确定性就会变成更多的决心和勇气:投资未来节点行业是不确定的,处理关键结构性问题也是不确定的。只有面对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机遇和挑战,以务实的态度和创新的方式处理那些重要的第一个问题,我们才能控制“无增长”带来的风险。
那么,推动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投资资金从何而来呢?如何保证投资能带来预期的结果?在新的发展阶段,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宏观政策框架?我将在《如何理解中国第三经济系列》中思考这些问题。
(作者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金融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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