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否极泰来》:看似面面俱到,实则平淡乏味

07-09 06:48

电影《无名之辈:否极泰来》让人观影体验十分糟糕,那种感觉就像是“想找人吐槽都提不起劲,中途离场又觉得没必要”,整部影片平淡至极。这种“平”,往好了说是在商业悬疑、两性关系、人性发掘、消费社会等方面寻求平衡;往难听了说就是平庸,所有元素都只是浅尝辄止,工整得让人觉得无聊。

前作《无名之辈》还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尽管不算完美,但一群小人物的命运总能牵动观众的心。然而到了《否极泰来》,几乎所有关键情节都落入俗套,毫无深刻内涵,既让人笑不出来,也无法营造出深沉的氛围,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以下有剧透,如果还打算看,就此打住)

章宇饰演的陈三金是否算“渣”,这个前提若不成立,后续情节就显得很不合理。他卖给泰国某电视台一批灯具,却没拿到尾款。他女友是电视台导演,他便用“无赖”的方式催款。早上给女友做早餐,晚上接女友下班,白天还跑到女友电视台门口泼油漆讨债。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理解,这其实是一种还算合理的处理方式。因为拿不到回款,义乌的厂子就要倒闭,他又不能和女友彻底闹翻,所以只能公私分明,讨债的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表演,目的是向女友施压,让电视台高层看到。

在这种情况下,陈三金的“渣男人设”根本立不住脚。他贪钱,那是为了救厂子,他没办法做到大方豁达。而作为电视台导演的女友薛芳梅,却主动把陈三金拉进了一场综艺秀的骗局。她伪造恐怖分子绑架的场景,通过一次次极端情境来考验陈三金的人性,暴露他的缺点。

陈三金在骗局中表现得贪生怕死,向恐怖分子首领卑躬屈膝,见死不救……观众就像看《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一样看着陈三金,不同的是,这档节目打着“爆锤渣男”的幌子。从一开始,陈三金就被贴上了渣男的标签,观众跟着义愤填膺,但实际上他哪里渣了?不过是催女友要钱时有点死皮赖脸,可他家务活没少干,也没真把薛芳梅逼到绝境,顶多是制造点紧张氛围施压而已。这样的他根本算不上渣男。当这个前提设定不合理时,后续悬疑部分就很难营造出黑色氛围了。

实际上,仔细分析陈三金的所有选择,他都是在努力保护自己和女友的同时,追求利益最大化。他没有在威逼下杀人,也没有出卖别人,守住了底线。他或许自私,比如面对持枪恐怖分子强暴女孩,他只想逃走。但薛芳梅表现得英勇无畏,可她是导演,知道那是演戏,冲上去是安全的。而陈三金不知道,面对持枪的恐怖分子,这时见义勇为很可能让自己失去“逃走”的机会,甚至丢了性命。这种抉择的设定本身就没有本质的道德困境,所以陈三金的一次次选择,也没有引发底层的道德拷问。毕竟我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圣人才能做出完美的选择。

当节目组设置的道德困境没有实际意义时,观众就无法代入背后的选择逻辑和反思过程。前面的选择显得很轻浮,后面陈三金下定决心为薛芳梅“报仇”的情节,也显得很无力。

薛芳梅本是个野心勃勃的导演,就因为厌烦男友催款,还问了个像“我和你妈掉水里先救谁”一样无聊的问题:“钱重要还是我重要”。因为陈三金在焦灼无奈下回答钱重要,她就给陈三金永远贴上了渣男的标签。而且她是这场闹剧的策划者,说明她早就处心积虑。

虽然最后薛芳梅反悔,不愿同流合污,但这掩盖不了她之前的恶劣行为。她想拯救新媒体冲击下的电视台收视率,想成为成功的综艺导演,想晋升制片人,这些都是她的野心。反观陈三金,他所谓的“渣男行为”几乎没有,如果有,也是因为电视台不结账导致的。从薛芳梅后来策划的整蛊综艺来看,电视台不结账才是把陈三金逼成“渣”的根本原因。被蒙在鼓里的陈三金,每次有逃跑机会都带着她,尽力让她脱困,简直是中国好男友。这或许是让薛芳梅良心发现的唯一理由,但她早干嘛去了?再加上后来的复合情节,二人的情感完全靠两位演员有信念感的演绎,实际的情节和动机空洞无味,根本品不出两性关系的微妙和温情。

最终,这部片子呈现的所谓综艺对人的拷问,不过是抄袭《楚门的世界》。从综艺到现实的悬疑,进行到一半就被导演自己剧透了。描写陈三金的人物弧光时,又被一些无聊的笑话冲淡。展示资本对人的异化部分,只是停留在符号化的表面,陈旧得仿佛还在上世纪。展示道德困境和人性拷问,肤浅得让人不想深究。呈现爱情和两性关系的桥段,只能靠嘴炮,要靠两个演员硬撑,观众才勉强相信他们是情侣。

我们能明白导演想说很多东西,但他想说的太多,就陷入了“领导困境”:既要悬念,又要爱情,还要黑色幽默,还要人性拷问。结果悬念设置到一半自己泄了,爱情谈到一半变淡了,黑色幽默不纯粹,幽默也不够,只能靠尬笑。人物形象飘忽不定,缺乏复杂性,两个主角的人物小传都立不住,其他角色干脆成了工具人。代表资本的冷血女制片人就是纯粹的坏,马里奥和工作人员刚觉醒要帮男主,敢和领导对着干,转身又去庆功大会尬舞,无厘头得不彻底,现实性又没逻辑。

这部片子看似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就像考试时每道题都写点内容,希望能得个辛苦分。现在很多内容作品都陷入了这种“考试悖论”,什么都想写,结果注定无法深入。最终,影片拍得看似查漏补缺,观众却看得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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