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年轻作家杜梨:从动物的角度观察世界

04-30 07:10

近日,杜梨小说集《涟漪》出版,收录了7个现实与梦幻交织的故事,展现了她观察与思考的世界。 "仍然要把自己当作大自然的动物来观察这个世界", 杜梨在接受《ThePaper》采访时不止一次这样说。在她的书中,老鼠、鸟类、猴子和猫是人与人之间各种关系的隐喻,也是它们自己。


在悬空寺,杜梨


杜梨的微信头像是画家朋友为她画的北京雨燕。这是她在2021年帮助的一只雏鸟。它被命名为“黑麦”。经过20多天的精心喂养,它成功地被释放出来。如果成功,它将继续飞往南非开普敦。到2019年底,杜梨开始跟团观鸟,到野鸭湖看灰鹤和白枕鹤。到2021年中期,正式进入野外鸟群的伙伴。有时,一些罕见的鸟类因为各种原因迷路进京,一得到消息,她也会尽量去看。观鸟使许多人着迷,一方面是因为好奇和好胜,有些人不断刷新鸟种,有些人愿意在大自然中缓解焦虑。另一方面,在深层基因的表达中,很多人都有一种隐秘的狩猎和采集心理。比如1900年奥杜邦学会的鸟类学家弗兰克·查普曼建议,美国人可以用几只鸟的数量来代替圣诞节捕捉的鸟的数量,并逐渐发展成观鸟的新年。


西双版纳明星飞禽紫金鹃花


“观鸟还有一个吸引我的地方。当我去大自然时,我完全清空了。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寻找鸟和观鸟的过程中。非常安静。遇到鸟是非常令人兴奋的。比如最近和朋友帮了一只猫。凌晨4点,我带她开车回家。当我去慧桥高架时,我看到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在昏暗的灯光下跳舞。” 杜梨和动物在大自然和城市之间有联系,所以她感到平静,也可以为某些动物的处境感到痛苦。她喜欢齐天大圣,也喜欢超级英雄,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用纸笔,为大家和动物发声。


山西无限黑冠长臂猿


从微末的角度介入世界。


澎湃新闻:这个小说集的创作过程是怎样的?作为一本书的标题,“涟漪”让人想起了开头的《涟漪》。“涟漪”是如何连接整个小说集的?


杜梨:2023-2024年之间写了《鹃漪》和《三昧真火》,两篇文章都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其它的都是在2022年之前写的。当时赵松老师在中信大方做文学顾问。有一天,他问我选什么书名。我说:“谷歌”。因为我特别喜欢杜鹃花的形象,它是一只非常神秘的鸟,它的习惯也很奇怪。它是一只寄生鸟。然后他说:“涟漪”,这两个字都是从第一个问题中提取出来的。就在李扬老师做的封面上,有一个四声杜鹃花的图案,作为Yi的一个音标出现了。 “涟漪”有一种波纹荡漾的想象感。当你射出一颗子弹或者投入一块石头的时候,其实要等它飞一会儿或者荡一会儿,才能看到未来事情的走向,有点像蝴蝶效应。人生中遇到的事情,表面上可能看不到,甚至不能引起很大的水花,但是平静下来之后还是会有不断的波澜。


书封


澎湃新闻:小说集里有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这是你写作关注的一个方向吗?


杜梨:是的,我从小就看各种新闻,比如流浪动物的情况,女性和儿童的暴力等等。会有新闻不断刺痛大家,让我们感到很痛苦。我认为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出口来反馈这些东西。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不能像“超级英雄”一样拯救人和事。纸笔可能是我的“武器”,写下我对这些东西的反馈。


澎湃新闻:在《涟漪》中,你编造了一个空间。在那里,怀孕的花末和遭受家庭暴力的杜鹃是空间中的主人。似乎在创造女性空间的同时,也避免了现实。在另一篇《西班牙猎神》中,也有女性联盟,故事的设定超越了现实。当你说“用幻想和技术想象各种空间”,度过痛苦的时刻,女性身份和女性群体在这里有什么位置?


杜梨:在我看来,女人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力量感,以及她们的坚韧能力。举例来说,从我工作的地方,女人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耐心、爱和非常细心的情绪,去面对各种各样的情况。无论是妈妈、女作家、女编辑、女检票员、女检票员、女客服还是女清洁工,我从身边的女人身上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力量感。女人不需要特定的空间,而是女人的力量可以锻造出这样的空间。爱情,母性,友谊,相互扶持和支持的力量,是我写作的源泉。《瓦伦》涉及到女性在极端情况下,她会想办法以自己的方式逃避控制或逃跑。这部小说是一个联盟故事。叙事者看到了女孩的处境。即使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被愚弄和欺骗,她仍然会为了帮助别人而采取行动。


澎湃新闻:您将自己描述为“啮齿目作家”,这种“动物习惯”在这部小说中是如何体现的?


杜梨:啮齿目作家既可以指,也可以指。第一,我喜欢老鼠,小到家鼠,大到豪猪,我都喜欢。老鼠在人类医学中奉献了无数的生命,为人们做出了很多贡献。另外一个意思是,鼠类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都是最底层的形象。由于偷食物破坏家具和传播疾病,他们就是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同时,它们位于食物链的底部,深受捕食者的喜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用小而坚韧的身体和智慧的精神来衡量一切。比如我在松鼠身上观察到,它特别依靠本能和直觉,会想尽一切办法生存,记住200多颗种子的埋地。据说世界上很多松树都是松鼠种的。作为一个啮齿动物作家,你应该用小圆眼睛从底层捕食者的角度看世界,从最小的角度观察和介入世界,试着找出它的运行规律,然后你会发现更多不同的东西。


每个人的社会生活中,不同的人对应着不同的动物角色和生态位置。我有一位研究鸟类学的朋友,他说,如果一个人太相信丛林法则,那么这样的人在野外肯定会很快死去。我也这么认为,我拒绝相信黑暗森林和丛林的规律,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人们也应该承认自己的局限,并向周围寻求帮助。人们应该更加相信爱情的力量,在我的小说中,人类存在的本质根源于爱情。很多伟大的文学作品,其背景也必须是爱情,而非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


生活在北京的多重角度


澎湃新闻:您在花园里工作,这份工作对您的写作有什么影响?


杜梨:这份工作对我影响很大。到了今年十一月,我已经做了五年了,这是一项非常一线的基础工作,我接待的游客咨询量有几万甚至十几万。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直观的看世界的视角,对人性和各种事物都会有全新的看法。在书斋里,在象牙塔里,你不会知道每个人都有这么多丰富多彩的想法,为我的生活和写作增添了很多材料。另外一方面,这是一份公共服务行业的工作,这是极其反舒适的,这会使我的性格越来越坚韧。在这项工作中,我们是最底层的,一个小零件。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世界?究竟做这份工作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这份工作不仅为我提供了材料,也为我提供了一种看世界的方式。


澎湃新闻:几乎每部小说都有北京作为故事的背景。你不仅写北京作为一个城市,还写北京作为一个自然世界,甚至穿越时空维度。如何形成这样一个复杂的写北京的角度?


杜梨:我们家不是老北京人。家中全是核工业工作者,从世界各地迁移而来,我是第二代北京人。在燕郊,我两岁到十二岁都住在燕郊,小时候燕郊的孩子们都渴望北京。小时候我们住在西直门,父母总是带我去动物园。12岁来到北京后,经常去北海公园、西单图书馆等地。与此同时,我也有小城镇经验和超级城市经验,我对北京的感情十分复杂。首先是充满向往和爱,出国后还是有乡愁的,但这种爱是纸上或意境中的美好部分,或者说是从这个城市历史遗迹中可以感知到的美好部分。随后我在园林工作后,深入基层一线,再经历三年的疫情,这让我除了单纯的爱北京之外,还多了一些思考。与此同时,我也有基层劳动者的视角,生活在这里的人的视角,野生动物和植物的视角。现在我也在思考广义上的地域情怀和文化因素对我的影响。我也在走出地区,把自己当成大自然的动物。


到野外看大自然,以新的视角观察和发现北京。从古建筑和动物的角度来看北京,我们会逐渐感受到气候的变化。几年前,北京的夏天很热。我出去拍中国攀雀的时候,接近中午,6月份气温高达40度。后来看到灰喜鹊雏鸟受不了高温,掉在地上活活被烧死。在全球候鸟通道上,北京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城市,目前有600多种动植物,其中515种是飞禽,其中许多是从东亚迁徙到澳大利亚的候鸟。其中,北京起着非常重要的保护作用,它对野鸟的保护力度较大。保护野生动植物的工作也会唤起我热爱和守护的爱。


毛脚鵟


语言要经常训练


澎湃新闻:您将如何对待所谓的区域写作?区域在你的写作中重要吗?


杜梨:我一直在想,地区代表什么?事实上,地域的根本就是语言,语言也是我在写作中一直在思考的命题,思考什么样的方言写作是有效的。就像老舍的《骆驼祥子》和《贫嘴张大民的美好生活》一样,方言是有效的,它可以体现地域特色,衬托人物的品质和个性。如果只是用一些儿童声音,那是没有意义的。思考知识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语言必须是无限的,要学会运用语言,了解内在逻辑。例如,为什么这个故事发生在北京,而非其它地方。假如你想写北京,写北京人,你必须在里面沉浸很长时间。


写《三昧真火》的时候,我特意找了一个闽南的朋友帮我看。我在视频网站上学到了很多闽南语的用法。闽南方言很多,每个地方和每个村子都不一样。写作时我也会想,把人物安排到闽南,用当地的语言有效吗?我写北京,也许是因为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对它有足够的了解。来到花园后,我觉得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滋润。我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北京本地的,很多词都很多。 “活” ,也许北京话看上去和普通话非常相似,有些方言词汇并不特别准确,需要不断地进入语境去思考,如何筛选和应用。


澎湃新闻:《瓦伦》、《三昧真火》、《西班牙猎神》等文章都有不同的方言和语言转换和交流。跨文化往往被称为新一代作家习惯于全球化处理的话题。跨文化和写作有什么关系?


杜梨:对我来说,用语言进行碰撞交流是非常重要的。作为一个人,我已经学会了跳出来,与其他物种交流,打破这些界限。人类有一些共同的生物属性,我在《西班牙猎神》中写道,除了这种语言文化差异之外,还有食物。中国学生与外国人交流,常常是通过食物,这是人体动物特别突出的一部分,也是本质的东西。如果从动物的角度来看,动物眼中的人是一样的,我认为不要夸大各种文化和价值观的芥蒂。


澎湃新闻:在瓦伦,有一句话说:“语言在说话的那一刻,已经背叛了你的思想,语言是最不准确的。” 身为作者,怎样控制这种不可靠的语言?


杜梨:在日常生活中,我认为这需要不断地训练,不断地使用这种文字,使自己的感觉保持准确。我也会看我过去的文字和很多年轻人的文字,和朋友讨论著名作家的经典作品,看看这个人写的是否准确,描述是否合适,这是基本功。比如我采访了一个吹长号的老师。他说《野蜂飞》要追求的不是快,而是炫耀自己的技能。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个声音吹好,你必须慢慢吹,慢慢练。写作也需要练习基本功。比如写《无尽的笑话》的华莱士,在这么厚的一本书里写了很多单词。文景的编辑乐乐告诉我,这位作家从小就读牛津字典。托尔金写《指环王》也是如此,他书中对文字的运用让人想起了中世纪的英语,都是因为他对语言有着非常全面的了解。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