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装是上班公司」,没有人不愿意工作
早上9点半,北京通州宋庄镇的一个农场,宫正则打开了大门,几个人背着电脑包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在100亩的农场中央,有一座双层高度和白色的玻璃建筑,二楼的十人会议台就是这些人的目的地。
她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谈生意,也不是为了感受农家乐,而是假装工作。
宫正则告诉他们热水和Wi-Fi密码在哪里,然后离开了。有的人拿出电脑开始敲键盘,有的人在一楼空地打电话。有些人甚至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们坐在窗户上发呆。冬天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里倾泻而下,照在人身上,温暖得让人困倦。
从去年开始,一个叫“假装上班公司”的地方悄然兴起:它为暂时失业的人和自由职业者搭建了一个临时办公室。有的人在这里避开家人的焦虑,有的人试图拾起职场节奏,有的人把假装上班的想法变成了真正的创业计划。
"我可以来你这儿呆一会儿吗?
宫正则的“假装上班公司”是去年12月开业的。与其说是公司,不如说是为各行各业的农民工提供短暂休息的避难所。“你可以从周一到周五早上来上班,晚上下班,就像你真的在工作一样,过程、水电、WiFi都是免费的。但不管吃什么,农场员工的饭都是30元。”宫正则在他的小红书帖子里写道。
起初,他看了一段短视频,想到用自己的农场为北京暂时失业的人提供一个暂时放松的地方。农场从事蔬菜供应业务,并提供一些户外休闲活动,如种植和露营。宫正则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人私下聊天咨询。“他们没有说他们假装去工作。他们都很尴尬,说‘我可以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各行各业、各年龄段的人、在职、失业的人和自由职业者都进入了农场。四个从事建筑行业的年轻人给宫正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头晕目眩,在行业顶尖企业工作了近十年。由于房地产下行等影响,他们的工作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公司没有项目可以承接,即将面临失业。
宫正则为他们感到遗憾,感到无力和困惑。“他们都是从一流大学出来的,有些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很优秀。当行业上升时,每个人都有食物,他们仍然可以吃得很好。但是当行业下滑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深耕了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鑫也在思考出路,今年2月主动辞职。他的大学本科是城乡规划,加入了成都一家设计院。他在建筑设计行业工作了7年,期间还考入了四川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在职研究生。随着年龄的增长,工资下降了。从月收入五位数到现在不稳定的四五千,赵鑫很难接受这样的差距,于是主动辞职。
但他不敢告诉家人。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来源,他已经31岁了,不想让家人担心,更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因此,赵鑫开始假装工作。他仍然每天早上8:30从家里出发,呆在图书馆里提交简历,直到天黑才回来。简历投得越多,赵鑫越对这个行业感到失望。他纠结要不要继续做原来的工作。“但是如果我跨行,我没有相关经验,需要重新开始学习。”
与赵鑫的主动离职相比,28岁的王宇被解雇了。他18岁参军,退休后在一家外包公司经营和维护通信网络。小公司收入差,专业技能没有优势的王宇被解雇了。出于对家人的顾忌,他隐瞒了裁员的事实。
在他拍摄的假装上班的视频中,天气好的时候去公园坐一会儿,天气冷的时候去医院接热水,有时候还会躺在车里眯一会儿。透过窗户,他看到停车场里有人和他一样,坐在车里很无聊。起初,王宇觉得自己只是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但越想越不对劲,越休息越累。
“一般的休息就是休假,到时候你要回去工作。但是我没有时间限制。没有截止日期的假期让我感到恐慌。”王宇说。他也在提交简历,可以发送的简历就像无数的鱼。当他投入海洋时,他消失了。
假装工作,真正创业
宫正则假装上班,公司假装开业,假装上班。公司不是真的。不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许多人借用这个免费的地方工作或学习。
但是在天眼查上搜索“假装上班公司”就会发现,已经有了真正注册并存在的公司。沈阳假装上班科技有限公司是李鹏开办的公司之一。他在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去年11月接到裁员通知。在试图找到一份失败的工作后,李鹏决定创业开一家公司。他的名字来自网上假装上班公司的笑话,以此来表达他的无奈和嘲讽:“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团队。有些人假装认真,但我们假装不认真。”
他说:“一开始我想不出该往哪个方向走,但是公司开业后,有了地方,就吸引了一些感兴趣的人,身边的人也在给出建议。“因此,在结合多方意见和DeepSeek的多元化发展建议后,李鹏开始将公司聚焦于宠物、留学和劳务派遣项目,同时为有需要的人安排了100多个工序的1500平方米办公室。过程包月999元,水电、网络、会议厅、打印机等随意使用。所以,实际上,‘假装上班’只是前一句,下半句是‘真正的创业’。”李鹏说。
对于农民工最关心的五险一金、在职证明等问题,李鹏表示,如果只是租赁流程,这些都不能支付或发放。如果他们参与公司的实际项目,他们可以满意。“我做的不是成人托管所,而是中端资源整合平台,应聘者并存。”

就像李鹏一样,在公司有主营业务的同时,还有深圳的黎苹把富裕的工作站租出去。在深圳,她开设了一家专注于音乐版权和活动策划的公司,多年来一直从事人力资源相关工作。黎苹表示,以假装上班公司的名义出具相关证明是有法律纠纷的。“HR要看辞职或者在职证明,这些都要求你在上一家公司有正常的、持续的工作状态,有社保和银行流水的证明”。
不能享受公司的社会保障福利,也不能出具简历上最需要的确认,租房过程每天要花几十块钱,为什么还有人要来这里付费?
黎苹认为这是因为求职者在过渡期仍然需要保持运行状态。“人不工作,就会有惰性。毕竟去咖啡店和图书馆的地方气氛不一样。这里交流的办公环境可以帮助你保持持续的工作状态,这样下一个工作机会就可以很好的连接起来。”
现在,在二手交易平台上搜索“假装上班公司”可以看到,这些公司的经营模式大多是把办公室做成共享办公区域。事实上,这种运营模式并不新鲜。美国共享办公公司WeWork成立于2010年,为纽约企业家提供共享办公服务。WeWork通过灵活的租赁方式和社会化的运营,从个人到团队,从初创公司到成熟企业,满足了不同规模团队的需求,从而在全球范围内迅速扩张。WeWork于2016年正式进入中国市场。
“这种共享办公的优势是灵活,没有合同和高租金和长期租金的限制。而且假装上班公司也为下岗或者暂时通行的人提供了一个过渡性的办公场所。”黎苹说。
还是真的需要噱头?
正如黎苹所说,在社交平台上,关于假装工作公司的帖子通常提到,它将为候选人提供一个舒适而真实的工作环境。然而,对于假装工作两年的章芮来说,他最讨厌的是每天必须工作的要求和充满班级气息的环境。
28岁那年,她大学毕业后在互联网行业工作。在父母眼里,这是一份非常体面的白领工作。然而,在风口行业工作了三年,章芮只感到身心疲惫。严重的加班,商业指标,职场人际关系,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唯一幸福的时刻就是工资到了。为此,她也选择了不断跳槽到更好的公司和更高的工资。
不过,在2023年,她最后一次离职,再次找到工作,只能用“勉强”来形容。入职前两天,想了想,章芮还是推掉了offer。但是她没有告诉家人。由于每次离职,比章芮更焦虑的,是她的父母。“在他们眼里,我曾经有过一份体面的工作。一旦我停下来,我就变得‘不合规’。我是社会上的失业者,不仅不再是高收入的高管,也不再是以前的好孩子。”
章芮干脆继续假装上班的谎言,为父母编造了一个忙碌的群居动物,在国企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其实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咖啡店蹭WIFI,做自己的小外贸生意。比起再次回到办公楼假装工作,她现在更享受每天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总之父母不知道工作地点在哪里。而且,在她眼里,假装上班公司并非一个舒适的环境。"花钱是为了一种工作氛围,我认为这是不值得的。再好的工作环境也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章芮说。
现在时间长了,她在咖啡馆里已经有了固定的“假装上班搭子”。

王宇认为,假装工作公司是一种强加的需求。“如果一个人没有收入来源,他应该尽量减少额外的开支。失业后,你的需求应该是尽快找到实际工作,而不是给自己找一个假装工作的环境。此外,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非常完善,咖啡馆和图书馆都可以找到热水、充电和座椅。”
赵鑫也认为,如果他失业了,假装去工作公司不是一个长期的计划。“假装在这里工作会给人一种心理暗示,所以他不必积极渴望找工作。人最终应该为面包而活”。他觉得用这笔钱学习比每天花几十块钱买零工站好,这样可以帮助他找到新工作。
南京天韵国科数智科技有限公司副总裁、首席品牌官蒋欣润透露,不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假装上班。他们公司举办了一个活动,到目前为止,他们假装在公司工作,并对此进行了内部调查。调查显示,21%的人想来这里考公考研,大部分是学生或刚毕业的群体;58%的在职人员或自由职业者想借此机会学习或交朋友。
"假装上班公司可能是个伪命题"
假装上班公司诞生于网络笑话,实际创业。蒋欣润的公司看到了这个机会,不仅免费开放了办公楼的一楼流程,还成立了一家假装上班的钓鱼科技有限公司,准备把这家公司变成一个互联网资源交换平台,孵化假装是一家上班公司的IP,并举办了一些关于电子商务等网络创业的讲座。完成这些任务的是被假装上班公司吸引的人。
看到蒋欣润的帖子后,他们来到这里。目前来这里工作的人有40多人,网上有600多个粉丝。他指出,这些人会以假装上班的名义在网上创业,包括短视频、社交账号、网络段子...“整个过程交给他们,他们也会获得实现的收入和实现。我公司更多的是提供公益开放平台,负责办公区的水电费用。”
蒋欣润的公司主要经营电子商务、AI等相关项目,主营业务利润稳定。因此,成立一家上班公司每月支付的几千元水电费用不会成为负担。

相比之下,张梦铭假装上班公司的创业历程却频频遭遇阻碍。
也受到网络笑话的启发。曾经的互联网从业者张梦铭想在上海开一家工作公司,为应聘者提供社交、求职、工作的共享空间,利用办公空间进行行业、岗位、项目等维度的交流沙龙。“我希望我们能在办公室聚集在一起。也许有些人可以一起集思广益,碰撞出什么灵感。”。
然而,经济压力和需求的不平等已经成为公司成立的绊脚石。以上海为例。经张梦铭调查,中心城区、地铁站附近办公楼、十个工位的租金、水电等费用总额为每月13000元左右,偏远城区的费用为89000元,单个工序月租金近1000元。此外,她想知道的是实际需求。
“小红书里很多人和我交流,都觉得这个方向很好。但实际用户群很少,也有人质疑这家公司最终是否会成为知识支付。”张梦铭调查得越深,越觉得假装上班公司可能是个伪命题,项目停滞不前。
在这个过程中,一位金融行业的人对张梦铭的项目非常感兴趣。他认为,如果这样的公司开得越多,开得越多,就能吸引资本进入市场。到那时,他可以套现并退出市场。“他当时就是想和我一起做。他总是说‘收获这些人’。我不太同意,以后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但截至2023年11月3日,WeWork的总市值只剩下0.4亿美元,与上市初期的90亿美元相比,WeWork的总市值已经挥发了99.5%,面临着巨额债务和巨额亏损的困境。
宫正则希望假装上班的公司不能开业。“也许确实有一定的需求,但是这个生意太短暂了,不应该在大家因为求职而焦虑的时候收获。”
他更愿意继续他农场的“假装上班公司”未来规划。“我曾经经历过北漂和创业,得到过别人的帮助。现在有了这样的场地和资源条件,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无论如何,农场会给有需要的人留一把椅子。”。
(除蒋欣润外,本文受访者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镜相工作室”,作者:刘欢,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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