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浩：淘书，辛苦中的甜蜜。
最近，有读者微信我，说正在看我最初出版的《和韦浩淘书去》这本书。那是 20 多年前我的淘书日记选编，记录了我淘书的苦与乐。那时候，天不亮我就会出现在“鬼市”这样的旧书摊上，喊着手电筒去找书。高温 38 度过天气，会淘得一身汗水，零下六度，就会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出现在旧书摊上。每一次淘书，寓目的书不下百种，而最后淘回的书也只有十几本。长时间蹲在地上，不停地弯腰，从而损伤了眼睛，也使腰椎突出。自然，在淘书之后回家，会逐步仔细阅读，会研究书籍的版本变化，作者掌故等等，然后写一篇淘书笔记。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出版了十多种书词，就是在淘书的辛苦之后带来的愉悦。
记得上世纪 70 20世纪中期，我还是一个无知的中学生，开始去福州路上的上海旧书店。当时我刚恢复旧书业务，二楼开了“单位内部供应办公室”。在这家书店里，我经常拿着学校出具的证明信，在内部供应办公室买一些艺术书籍，这些书籍已经成为我第一次学习字画的启蒙书籍。当时旧书的价格只有20美分。现在说起这本书的价格，简直就是晚上的谈话。
2011年，上海老字号书店“上海老字号书店福建中路店”的工作人员正在放旧书，新华社图片
我经常光顾南京西路、淮海中路、四川北路的几家老书店分店。在我眼里，这四个地方堪称沪上旧书店的“四大金刚”。
此后，旧书店退休员工发挥余热，在不太热闹的长乐路上，挂出了“新文化服务社”的店牌，专卖旧书。听到这个消息，我跟着走。十多年过去了，这家沪上规模较大的旧书店，突然消失了。我在旧址找到了一份老布告，说由于城市绿化建设的需要，书店搬到了瑞金二路附近的浦桥周边等等。那是无声的召唤，我不由自主地再次跟随过去。在石库门巷子里七转八弯，终于找到了“新文化服务社”的门面，成了这里的常客。从长远来看，我熟悉了书店的工作人员，包括老书行业的老前辈吴青云先生，以及熟悉旧书行业的肖顺华、李慧珍等“老法师”。除淘书外，还要和他们拉拉聊天，聊聊旧书的版本。斋藏有许多旧书刊，都得自在这里。一楼有个“店中店”，一般不对外人开放，我绝对可以自由进出。二楼有一个“九华堂”，专门出售民国旧书刊，也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一些稀有的书刊，在其他地方很难看到芳容，只有在这里才有幸相遇，捧在我的怀里。比如九期《万象十日谈》是陈蝶衣先生主编《万象》时的一个副产物，开篇独特，外观完好。它随着《万象》的繁荣而诞生，随着《万象》的经济拮据，率先停刊。那天在旧书店遇到了诗歌理论史家潘颂德先生，我想买下这本书，征求他的意见，他干脆说：值得。于是我毅然购买。多年来，到过多少家旧书店，都没有见过同样的旧刊出现。在这家老书店，我也找到了很多好书，比如楼适夷先生的翻译《海上儿女》，上海燎原书店的印刷银行，民国35年5月初的版本；谭正璧在民国编写了《诗歌入门》30年。还有一些作家的签名本，如施蛰存、王西彦等。所以，我写了一篇《石库门》 · 秘密花园的散文，细说唠叨的就是这家老书店。
记得福州路原古籍书店侧门的一个小巷(现在扩建成艺术书店)，只有两个门面小屋，一个是旧书收购处，一个是旧书店。这种地方，就像石库门弄内一样，也不太引人注目，只有热爱旧书的老顾客，才会三头两天来这里闲逛。这一隐蔽之地的优点是人少幽静，你可以漫不经心地挑选，绝对没有人会和你竞争。这儿，我淘到了巴金的《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怕打扰年迈的巴金，就再也没有请老人签字。直到巴老去世，我才拿出这三本民国版的书，一起请巴老的闺女李小林老师上巴金印章，以为是纪念。同样，淘得开明书店主办的《中学生》旧期刊，让我完成了欧阳文彬对本期刊唯一一位活着的老编辑的采访，写了《听欧阳谈》。〈中学生〉》一文。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的旧书店，除了福州路，还有福建中路和福建南路两家，好像是上海旧书店的分店。由于福州路一端靠近福建中路，去福建中路的机会更大。总不抱任何希望地进去随便逛逛，却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越是觉得没什么可淘的，越会给你一个惊喜。那就是淘旧书的规律，也是淘书吸引人的魅力所在。那一天匆匆经过，正犹豫着：进还是不进？一念之下，决定进去，有没有可淘之书还在第二位，权作过旧书瘾吧。店内里面的桌子上，有一些真正有一点年份的旧书刊。随便一扫，我立刻展现了自己的精神：嗨，《唐驼习字帖》第一、第二两卷赫然入目。熟悉的名字唐驼。郑逸梅先生曾写过一篇文章《写市招圣手唐驼》，说唐驼的正楷骨肉均匀，四平八稳，深受店主青睐。老介福、中华书局的招牌，都是自己写的。由于他的背部隆起，人们称之为唐驼子，他便以唐驼自号。有些人说唐驼店招写多了，不免流入俗媚。到底怎么样，我总想有机会多看看。现在机会来了，它的字真的很整齐，也不乏俊美，功底不言而喻。这两本书出版于民国16年的线装字帖，售价只有16年， 20 元。
这样的惊喜是“额骨遇到天花板”。我曾经写过一篇小文章《上海淘书地图》，里面列出了淘书的胜地。比如文庙书市，云洲地摊，这些字时不时出现在我的淘书日记里。这是辛苦的甜蜜，也是记忆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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