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曹禺”,开启了解读经典的新视角——李六乙版《雷雨》与剧作者的对话。

02-12 10:59

雷雨是中国观众最熟悉的经典之一,因为它是中国戏剧的成熟表演。新版《雷雨》由李六乙导演创作,纪念《雷雨》90周年,无疑让2025年1月进入国家大剧院戏剧场的观众充满了疑问和期待。三个小时的《雷雨》表演证实,在有限的舞台时空中,李六乙呈现了一场更加激烈、更加安静、更加紧凑、更加空虚的《雷雨》,在与曹禺的对话中,向观众展示了他对原著的理解和创新。



剧照《雷雨》 李春光 摄


一景到底是命运观望舞台?


新版李六乙的《雷雨》给观众一种舞台直观的感觉:这是一个命运观望的舞台。过去大部分版本,尤其是以北京人艺为代表的经典版本,都是以舞台提醒为基础,但李六乙版本的舞台显然更加抽象实用。


与常见的以舞台中间通向室外的大门为分区的现实空间相比,这个版本的表演空间建立得非常简洁写意。整个舞台分为照明表演区和昏暗模糊区。舞台中心是由一张双人沙发、一张茶几和一张单人沙发组成的表演区,情节主要在这里进行。舞台右后方有一半通往二楼的楼梯,供上下使用。这个区域一直笼罩着蓝色的幽光,产生了特别的新鲜感和梦幻感。左台唇处,一把转椅,由周朴园等候,杏花巷10号戏中,鲁大海坐在这里。这把椅子打开了舞台空间,除了舞台的核心区域之外,它还随时形成一个人物回忆、观望或表演的区域。该区域采用白光,与沙发区域有明确的界限。上述表演区大部分时间都是亮区。


环布舞台的另一部分是阴影,虽然没有直接布光,但仍然可以看到。在表演过程中,没有表演任务的演员和两个修女在阴影中等待,一起观看亮区域的主场戏,成为隐形等待者和观望者,意思是回顾人类生活的历史或观望命运。作为观众,他们一方面减少了时代风貌带来的观看隔离,另一方面加强了表演的叙事性,也提升了故事的悲剧色彩和情感深度。


在整个表演过程中,舞台一景到底是什么,即使杏花巷10号的所有戏码,也是在沙发区完成的。


创造性的解释和调度


基于抽象的舞台设计,李六乙版《雷雨》的表演风格基本上是表现主义,人物情感关系的解读更注重心理动作的外化,空间调度也非常自由。整个表演的情感表现胜过情节叙述,伸缩和放松都以情感需求为度。无论是周朴园与鲁侍萍相遇的片段,还是他与鲁大海的相遇,还是周萍与鲁大海的交谈,都特别注重人物内心情感和心理活动的刻画。在这些剧中,前半场周萍和周家两位少爷的戏,下半场四凤和周家两位少爷的戏,特别有创意,非常丰富多彩。


不管是曹禺的原作,还是以往的经典表演版本,周萍对于涟漪的态度都是避而远之,甚至厌恶极生恨。在这个版本的《雷雨》中,尤其是上半场,周萍听到了“已经很苦了”、“我不后悔”、“我是你最对不起的人”的倾诉,但他的肢体语言表达了对涟漪最大的理解和怜悯——他忍不住跑向痛苦的涟漪,伸出双手安抚她,与涟漪纠缠在一起。口头表达与肢体语言的矛盾,深刻体现了周萍心中的痛苦、软弱和不堪。这说明他讨厌的是这种属性的关系,而非这种感觉。多次欲退又进,欲罢不休,欲伤不忍的身体动作,让这位心中拉扯的周萍更具人性。


下半场四凤回家后,周冲、周萍的相继探访被混合在同一时空中,值得称赞。四凤是沙发的中心,周冲,周萍围绕着两边。导演把四凤发誓的情节移到二少爷来访之前,让发誓“从未见过周家的人”的四凤夹在周家两位少爷之间。一方面是渴望做朋友的二少爷,另一方面是爱得分不开的少爷。四凤突然紧紧地抱着左边的少爷,突然听到右边的二少爷飞向天空的浪漫愿景。自然时空和心理时空的自然过渡都是在一个小沙发上完成的。


这些创新的部分让新版《雷雨》既不因袭也不拘泥,人物更加深刻,矛盾更加激烈,展现了当代戏剧家对经典想象的诠释。


改编加减法《回到曹禺》


《雷雨》自诞生以来,经过多次修改,成败被反复讨论。以“回到曹禺”为目标,李六乙版《雷雨》再次试图贴近曹禺最初的创作意图。


过去的《雷雨》表演有两种选择:对于帷幕和尾声或删除或留下。曹禺期待着“拉开欣赏的距离”的结局和结局,让观众“坐在上帝的座位上”,带着怜悯俯瞰天地之间的残酷,带着平静的心情回家。从曹禺的角度来看,被删除帷幕和尾声的《雷雨》,似乎是一个被斩头去尾的直挺的身体。所以,他一直期待着能够理解的导演一起精致地呈现两者。李六乙版本可以说符合曹禺的期望。李六乙把帷幕和结局搬到了舞台上,尤其是通过两个修女一直在场的观看和凝视,他们完成了三十年前更直接的故事情感间距。


新版本《雷雨》最大胆的尝试就是删除鲁贵这个角色。随着鲁贵的消失,矛盾集中在周家和侍萍的母女身上,使不幸的结构更加紧凑,悲剧更加突出。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感到惊讶:这种生动的低贱、市侩、贪婪的形象缺席,并不影响作品不幸的精神表达。由于在这种复杂的情感、血缘关系中,鲁贵是真正的、唯一的别人。李六乙可以说,找出了原著中最核心的不幸关系,为“回到曹禺”做出了巧妙的选择。


在戏剧高潮部分,李六乙仍然省略了必要的舞台动作。这部剧的最后一次大揭秘是戏剧高潮,三十年前的秘密机缘巧合被揭开,人物不可挽回地走向了各自的悲剧结局。这是一个“重要活力”的亮点。如何处理语气、表情、动作,充分展现人物的痛苦和恐惧,无论是在原著的舞台提醒还是过去的经典表演中,都已经成为对演员基本功的挑战和对原剧悲剧的集中体现。在李六乙版中,鲁侍萍、四凤、周萍、周冲等人除了在舞台上行走外,都集中在沙发区,以最平静的语气和几乎静止的姿态完成了这场激烈的表演。李六乙甚至没有表现出四凤和周冲之死,把周萍自杀提到台前,然后只是让他们固定在原地。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处理消除了最激烈的情绪震荡,看似偏离了经典,却在宗教静穆中贴近了原著的精神。曹禺曾经说过,《雷雨》的缺点是太像戏剧了,这种去动作、降低高潮的表演有效地淡化了戏剧性,凸显了无奈的命运感。


虽然李六乙的加减法可能不会被观众顺利接受,尤其是在最后一个亮点中,在如此集中的突然转变和致命的紧张中,调性的突然变化很容易解构出这部剧的悲剧。但是他毕竟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来解读雷雨。最后,在轰鸣的马勒第二交响曲中,大雪埋葬了灾难和罪恶。面对那些既有罪又无辜的人,李六乙和曹禺最亲密的对话是建立一个“天空之外”的干净新世界的愿景。(作者是文学评论家 谷海慧)


【责任编辑: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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