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好教育之？ | 村里有一个自然观察室
原创 桑妍 农民日报
他们共同创造的小世界里，金龟做了土蛋，翘角姬兜化了蛹，一颗颗心也逐渐接近大自然。
“广东省河源市百英小学应该如何定义？这个问题的答案总是避免不了“自然”和“生活”这两个字。在这里，孩子们可以通过月光窥探宇宙中的斗转星移。生活中的琐事总能给他们带来无尽的乐趣。花、鸟、鱼、昆虫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玩伴。自然和生活是他们的导师，没有人能消磨他们探索的想法。”
这是一位教学老师的真实经历。2023年，陕西小伙子潘珂完成了为期三年的教学工作。在来教书之前，潘珂曾经坚信自己永远不会当老师，因为他不喜欢总是说一些重复的话，他会很累。然而，经过两年的教学计划，潘珂主动“加时”了一年。
潘珂(中)和学生在一起。
在潘珂的朋友圈里，记录了很多和学生在一起的日常生活，所以他被周围的人嘲笑为“晒娃狂魔”。这种变化是潘珂从未想过的。
一个想法
对潘珂来说，支教是个意外。
大四的时候，潘珂不小心在网上发现了“美丽中国支教项目”，出于好奇，他点击链接报名。
2020年初到百桧小学，开学那天，校门口挂着欢迎的横幅让潘珂有些尴尬，“战斗有点大。而且更戏剧性的事情还在后面。进入教室准备上课时，潘珂发现班上没有黑板，于是临时加了一块，硬顶了两天。那时，潘珂要分四个年级，包括四年级的数学课和一至三年级的副课。在过去的两天里，潘珂讲述了语言、音体美、科学和爱国教育。
“当时我说要来广东教书，家人朋友都觉得有个好地方。但是广东的教育资源还是分区域的，珠三角地区很好，粤北还有待改善。”
位于河源市连平县隆街镇，位于粤北九连山区。河源市是广东省最后一座通过高铁的城市。潘珂一直记得，在高铁还没有运转的日子里，他总是先从西安飞到广州，然后从广州搭便车到学校。像潘珂这样年轻的“95后”教师在当地非常稀缺，因为教师队伍的新老迭代速度很慢，百强小学编制的教师平均年龄在50岁以后。
没过多久，潘珂临时添加的黑板就被更先进的电子白板所取代。潘珂一边感叹“现在学生学习用的硬件太强了”，一边计划多做一些有趣的课件给学生看。但是对于老教师来说，习惯于手写板书，电子白板的操作无疑是复杂的。他们试图接受它，但他们做不到。除简单地使用投影仪外，传统的教学方法在其它时间仍在继续。教育资源已更新但不能被学生使用，潘珂曾经有些遗憾，但这并非最令他遗憾的事。
小学所在的村庄四面环山，茂密的森林，山中清澈的溪流，各种昆虫类型，让整个村庄看起来像一个生态博物馆，这正好符合潘珂的意愿。
似乎潘珂对昆虫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每个假期，妈妈都会把潘珂送到乡下姥姥家。姥姥家有两片桃林，一片是毛桃，一片是油桃，低矮的果树缝隙里种着一些韭黄。外公外婆在桃林里干活，潘珂在田里抓虫子玩。当桃子即将成熟时，它会吸引以树或果实为食的甲虫。桃林里常见的鳃龟总能悄悄咬几个桃子，奶奶会抓几个告诉潘珂它的俗名，潘珂也会像鳃一样仔细看它的触角。
长大后，潘珂热衷于去陕西省图书馆看昆虫展。看完展览，妈妈给潘珂买了一张满是昆虫的图片。潘珂把图片放在书桌玻璃下面，每天都要看一遍。
"我以前读过的书说，长大后能对自然产生兴趣，一定是小时候有过在大自然中玩耍的经历。"
高考志愿的时候，潘珂选择了环境科学与工程专业，认为野采项目是环境专业不可或缺的。不承认，陕西科技大学的环境专业依赖轻工业，更倾向于控制环境污染。但是潘珂没有放弃。在选择课程时，他选择了所有与生物相关的课程。大四实习期间，潘珂被分配到郊区的热电厂。在那里的第一天，他盯上了附近的山。
“我本来是去实习的，但是我发现了一些超出实习范围的有趣的事情。”于是一个下午，潘珂带着几个同学去了山里。他们看到了被路过的汽车碾死的蛇，有许多腿的马陆和不同纹路的蝴蝶...这是潘珂人生中第一次采摘。
然而，超出潘珂预期的是，他们显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小学的孩子们从未接近过大自然，对周围常见的昆虫和植物缺乏了解。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参加自然教育课程。
在潘珂去教书的那一年，百春小学刚刚接受了20多名复式教学下的学生。在一次数学测试中，这些学生的分数大多在30分以下，甚至有些三四年级的孩子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学校不容易尽可能提高学生的语言和数学成绩。其他课程哪里有时间和精力？
“因为几年前没有上过这样的课，所以学生不会合作。回家后，我发了一条委屈的信息告诉我，他们不喜欢那些“杂课”，但关键是以前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
当我想到我上小学时丰富多彩的自然课时，潘珂为我所有小学的孩子感到难过，并有一个想法:也许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建立自然教育课程...
动物园里的知识
潘珂喜欢参观动物园。每次他去一个城市，他都会去当地的动物园。其他人去动物园是为了放松和娱乐，而潘珂去观察。
“丰富”是一个动物园术语，意思是通过丰富野生动物在环境、食物、社区等方面的生活兴趣。，然后它们仍然可以在养殖条件下表现出自然的行为。一般来说，博物馆里的动物能否保持原有的天性，取决于它们是否处于一个无聊的环境中。
潘珂说，早年，动物园向游客提供观赏动物的角度大多是俯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猴山。猴山周围用砖砌成的高墙变成了人与动物的界限。游客站在观望区，俯瞰猴子的一举一动。
潘珂在各个城市的动物园里游荡了很长时间，意识到了一些变化。“现代动物园同时具有公益价值和伦理原罪。人类对此的反思之一是尽可能地将参观角度从俯瞰转向平视甚至抬头。”
无论是丰容，还是人们对动物欣赏视角的改变，在潘珂看来，动物园的知识都是非常有启发性的。
潘珂班有几个男生特别喜欢树。与其他老师不同，潘珂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玩耍。树上的学生发现老师站在下面，一个个从树上下来，缩着脖子站在潘珂面前。
潘珂问：“好玩吗？”
有几个男孩低下头回答：“没意思。
“他们告诉我他们很无聊，但他们为什么要再做一次？希望他们能传达真实的想法，笑着告诉我上树很好玩。”潘珂把动物园里看到的知识和教育联系起来，就像圈养的动物需要丰富一样，成长中的学生也需要释放自己的天性。天性就是自然，这是潘珂想上自然教育课的第一个想法。
“如果一直有这样或那样的规定压迫学生，把他们束缚在特定的范围内做事，那么教出来的学生就会非常没有创造力。最好给他们更多的自由，或者激发他们的一些创造力。当天释放后，他们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在小学教书的三年里，潘珂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了。对于潘珂来说，假期是参观的最佳时间，因为很多长期在外打工的家长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
百强小学对学生家庭情况的统计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亲留守，另一种是父母留守。其中，父母留守的比例达到40%，很多孩子长期和家里的老人住在一起。在成长过程中，父母角色的缺失成为影响学生学习成绩的关键因素，甚至促进留守儿童对电子设备的依赖。
当父母在外面工作时，他们通常会给他们一部手机，以便与孩子保持联系，但在游戏和短视频面前，孩子的自制力显然是不够的。“班上玩手机的学生太多了，真的是个大问题！”但是从学生的角度来看，潘珂是可以理解的。
逛动物园的时候，灵长类和鸟类的房子让潘珂停留的时间最长。在潘珂看来，灵长类之间的社会行为和鸟类的群居习惯也是人类所拥有的，学生也有社会需求。当班上的孩子们正在如火如荼地谈论某个游戏时，只有当他们知道这一点时，他们才能有发言权。因此，为了与周围的学生有共同的话题，大多数孩子会选择玩高度讨论的游戏。
潘珂突然意识到，自然教育课似乎有一个比“释放自然”更重要的理由。转移学生的注意力可能是一种比强制没收手机更可靠、更巧妙的方式。
对于从未接触过自然教育课程的孩子来说，这样的课程无疑会给他们带来新鲜感。但对潘珂来说，新鲜感的背后是不可预测的困难。面对这样一个全新的事物，潘珂是一个没有任何参考的挑战者，只能靠自己去探索。
创造“小世界”
潘珂半开玩笑地说:“教学阶段是他最有创造力的阶段。正是这种创造力帮助潘珂带领他的学生建立了一个自然的观察室。
昆虫展区在自然观察室。
在不到30平方米的空间里，制定计划需要很多时间，比如测量尺寸、绘制图纸、布局陈设...从购物材料的预算到墙壁的颜色和设计，都要一一考虑。"还有什么展品可以摆放？”“如何保证学生看到储物架的高度？”“要不要定制自然画窗帘？""购买的线槽是否足够给显微镜接电？”潘珂开始自问自答，他把暂时没有想法的问题记在记事本上，琢磨出答案，然后依次处理。
自然观察室的墙壁由三种颜色拼接而成，这是潘珂和学生自己画的。黄色部分是昆虫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昆虫标本和饲养昆虫所需的恒温箱；蓝墙表面画着地质年代表，潘珂试图将其与生物进化联系起来，展示相应年份的化石和生物模型；粉色部分存储着潘珂带领学生一起制作的观察记录，还有鸟类标本和养鱼养龟的生态罐。
当时潘珂要同时考虑两个年级的数学课，所以自然观察室的相关工作都是在晚上和周末进行的。画完墙后，潘珂开始教学生手把手做标本。
学生们正在全神贯注地制作标本。
小时候，潘珂总是想把菜粉蝶、灰蝶扑到外婆家的韭菜黄田里，或者在小溪里抓到鱼和蝌蚪。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存放，就给潘珂找了个塑料瓶，蝴蝶很快就闷死了。因此，潘珂经常对父母发脾气。之后，潘珂自学了做标本。现在把这些教给学生，可以算是填补了童年的缺点。
自然观察室的昆虫墙上有140多个标本，包括13个最具观赏性的昆虫。一半的昆虫是潘珂和学生在村子里找到的。
“4月份这里最多的是大云鳃金龟，5月份是神农洁螂，6月份是橡胶木犀金龟...类型真的太多了。我觉得一晚上收集100种不成问题。”
在制作标本的过程中，有些学生会觉得很残忍，所以潘珂在做自然科普的同时，也会和学生谈论生存和死亡。“制作标本的目的是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它。有时候，我们对昆虫的预防意识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的。在他们这个年纪，他们真的没有死亡的概念，但是有必要进行死亡教育。他们应该对生活有一些基本的敬畏。”
通过这个小小的自然观察室，潘珂的自然教育课在百科小学的校园里一点一点生根发芽。从螳螂和兜虫开始，让学生接受甚至喜欢昆虫；同时补充食物链和生态学知识，让学生了解保护环境的重要性，从雌雄二型到性别平等；然后从r-中选择，k-选择转化为饲料转化率…
自然教育课堂。
潘珂有一种成就感，可以做成这样一个集实验室、博物馆、昆虫馆功能于一体的自然观察室，但在这个过程中，一些让人捧腹大笑的事情是不可或缺的。
潘珂和同学们骑着自行车到另一个村庄，趴在水渠旁，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收集，以便挖到生态缸里所需的苔藓。小心翼翼地把它带回缸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泡猫尿毁了一整个缸”。潘珂试图用消毒粉清洗生态罐。水生生物装进去后没有死，都跳进了罐子里。放学后，一个学生让潘珂去他家拿鱼。当潘珂拿着一个大水桶跑过去时，他发现这只是一场小小的男性战斗。潘珂野采多日无果。学生的外婆发现后，立即送来了一个包。他惊讶地被告知，“家里的花生田里有很多这种东西”...
潘珂打开袋子。虽然有很多土粘在竹笋上，但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这20多只竹笋其实是两种。当它们从幼虫演变成若虫时，它们会变成两种形式的甲虫:花龟和犀金龟。
“这是一样的！”学生的外婆坚定地说。在和土地打交道一辈子的外婆眼里，这些白色的肉虫都是一样的。她只知道这些虫子会咬花生的根，进而影响花生的收获，所以她总是把田里翻出来的虫子拿去喂鸡。
但是潘珂有了新的想法。在大学生物课上，老师提到不同的物种有不同的菌群来帮助他们消化他们吃的东西。在消化食物的过程中，体内的菌群是否有助于提高土壤肥力？
于是，潘珂带着学生进行了实验。它们每天观察和记录番茄植物的生长和高度，并最终证实“它们的出现破坏了植物的根系，增加了土壤肥料的效果”的猜测。该实验项目最终在第38届广东省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中获得二等奖。
“事实上，人们看到的一些东西受到他们自己角度的限制。就像，如果你把它养一次，你会看到它逐渐蜕皮，然后变成甲虫。”潘珂说。
但幸运的是，潘珂的学生有机会见证大自然中被忽视的变化。在他们共同创造的小世界里，金龟做了土蛋，翘角姬变成了蛹，他们的心逐渐接近大自然。
自然探客
潘珂上三年级的时候，科学课上有一段蚕的生活史。撕开一份报纸，包裹着从同学那里来的蚕卵，小心翼翼地把它带回家，放在阳台的鞋盒里。潘珂一直记得当时期待破茧的心情。
“蚁蚕在阳台上孵化，然后爬上干枯的生菜叶。给它们换食物的时候比初恋还要小心。最后养大的蚕宝宝被妈妈摘下来的桑叶毒死了，这让人很生气。但这些都让我觉得，天啊，我有这么棒的童年，即使现在也是这样！”
潘珂也想让他的学生体验这种奇妙的经历。于是，他在学校附近找到了养蚕人，帮他交了电话费，得到了一盒蚕茧。百科小学的孩子终于见证了四年级蚕蛾破茧的过程。
“做自然教育很在意观察。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人对周围的事物不感兴趣。他们觉得世界越来越无聊，因为观察方法有问题。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在同一个地方，也有许多值得观察的物品。”
潘珂的自然教育课程从来不局限于室内。晚上六点半，潘珂和同学们拿着手电筒和镐，开始了“寻虫之旅”。
一群人在学校附近的树林里摸索着，潘珂找到了一些朽木，用镐把朽木稍微挖一下，就能找到铲甲产下的卵子。潘珂趁机给学生们科普一下。“不同的昆虫以不同的方式生卵。铲子的卵子在朽木中产生，但天牛在‘活’的木头中产生卵子。在砍树或劈柴时，我们常见的‘柴虫’，实际上是天牛的幼虫。”“这些虫子在吃完木头后，会留下明显的食痕，但是我们会下意识地认为它们是自然脱落的木渣或木块。”
当季节和天气都很好，昆虫很多的时候，潘珂和学生可以在免费的“自然”课堂上学到很多知识。
周末，潘珂会带着学生走出校园，去附近的河边看眼镜观察鸟儿。当云开日出，河水水位上升，水流湍急时，潘珂也会让学生远远地看一看，告诉他们“自然有多种形式，危险与美丽并存，所以我们应该学会敬畏自然”的道理。
写教学项目报告的时候，有一个问题是“学生通过这个项目有哪些变化和成长？”这让潘珂陷入了思考。是的，自然教育课给百科小学的学生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可能是孩子的课外活动从刷短视频、玩游戏逐渐向钓鱼、看鸟倾斜；曾经在数学课上不敢大声回答问题的同学，现在可以自信地分享自己的养鱼经验；孩子们蹲在花生田里，深刻理解“落花生”的含义；我也意识到了生命延续的真谛，当我刨掉死去独角仙下的腐叶土，发现四只幼虫和一堆卵子的时候...
"人生只有三万天啊！才三万天啊！没有多少机会让我们抬头看天空，看到满月的次数更少。为什么要局限在一间基于平方米的教室里？为何不去好好看看日月星辰和花鸟鱼虫？幸运的是，我的学生从眼镜中看到了更清楚的月亮。对他们来说，苍蝇和翠鸟不再是语文教材中仅仅依靠文字记录的形象...当然，他们也会敢于质疑课本上的知识。他们知道泰坦天牛和长戟大兜虫的出现。他们哪里能相信语文书中说的独角仙可能是最大的甲虫？”
作者：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 桑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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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什么叫好教育？ | 村里小有间自然观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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