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归因错误：是人性的错误，还是环境的错误？

一所学校濒临破产，新校长发誓要扭转局面。然而，半年过去了，前景渺茫。如果学生在即将到来的标准化测试中达不到中国的成绩基线，那将是碾压学校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校长心里知道，他的老师和学生缺乏足够的资源来应对考试。惊慌失措，他非法行贿检测代表提前拿到了考题分发给师生，隐瞒了题目来源。最后，他的行为被发现了。愤怒的学生、父母和管理层都有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不诚实的人吗？还是环境迫使他这么做？

心理学家的经典观点认为，在试图解释他人的行为时，每个人都注重放大气质性格的重要性，而忽略了场景的重要性。在库尔特·勒温温，这种观点可以追溯到心理领域的早期阶段。（Kurt Lewin）、弗里茨·海德（Fritz Heider）与古斯塔夫·伊赫泽（Gustav Ichheiser）[1-3]已经出现在文章中。李·罗斯在1977年发表的论文中（Lee Ross）将这一倾向命名为“基本归因错误”[4]。现在，它无疑是人文科学中最著名的现象之一。许多实验发现，有时候，在非常突出的情况下，参与者会将自己的行为归因于个人的个人气质[5][6]。有些最显著的证据来自于各种“无选择”模式，参与者将某些观点归类为某些人[7][8]，他们知道被指令表达这种观点。

-Benjamín Reyes Riv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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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我们把行为归咎于人而不是环境，会有什么影响吗？

事实上，这将影响道德和法律。因为特征归因是对个人内在倾向的判断，所以可以作为一种有力的道德谴责方式(比如“抢我道的司机真是个混蛋”)。相反，场景归因有利于为违法者辩护或辩护(比如“司机可能压力很大”)。由于归因反映了我们对行为原因的理解，它还会告诉我们现在和将来应该如何处理这些行为。

例如，一个囚犯可能会向假释委员会解释，自从犯罪以来，他已经彻底改变了；它强调了人类作为犯罪原因的作用。或者，他可能会解释说，他将处于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这强调了情景对犯罪的影响。哪种解释会让假释委员更加坚信自己不会再犯罪？如果我们把更多的坏事归咎于个人，那么对个人彻底改变的阐述可能会更有感染力。

不过，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研究表明，基本归因错误不会影响到所有人，也不会一直影响到所有人。在归属研究中，最值得注意的发现与文化差异有关:与西方参与者相比，东亚参与者更多的是基于场景，更少的是基于个人气质来解释行为[9][10]。拉丁美洲的参与者也表现出类似的差异(即对场景更敏感)[11]。这项研究发现，将行为归因于内部而非外部因素的趋势并不普遍。

目前还不清楚哪些人会做出这样的归因，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做出这样的归因。我们自己的身份和价值观会对我们对行为原因的感知产生多大的影响？情景效应和个体差异研究发现了一些文化差异的来源。例如，研究表明，更多的正念可以减少轻视情景因素的趋势[12]，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轻视情景因素的倾向似乎会增加[13][14]。

-Marina González 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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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进一步探究文化差异背后的原因，我们最近进行了自己的研究，探讨了为什么人们判断自己的行为(尤其是违背道德的行为)更多的是由个人造成的，而不是由情况造成的。根据最初对基本归因错误不完善的表述，参与者应表现出一种普遍的倾向，将他人的违规操作判断为原因，而忽视场景的影响。我们认为，这个有点太简单了，不能代表现实生活中道德判断的全貌。

我们的研究研究了两个还没有充分讨论的归因影响因素:价值观和人际关系[15]。我们假设人的归因会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而改变。一是违规者是否违背了归因者特别关注的道德价值观，二是违规者与归因者的关系是亲密的还是疏远的。

在连续八项研究中，参与者阅读了各种违背道德的短篇故事。在每一个故事中，我们都要求参与者从各个方面来判断违反者，包括是否有特定类型的人可以在故事中做出违背道德的行为，是否会陷入造成违背道德的情境，个人因素或情景因素可以更好地解释这种行为。

Niemi, Laura, John M. Doris, and Jesse Graham. "Who attributes what to whom? Moral values and relational context shape causal attribution to the person or the situation."Cognition23222222222222 (2023): 105332.https://doi.org/10.1016/j.cognition.2022.105332

为测试我们的假设，我们采用了几种方法来系统地改变故事情景的各个方面。一种方法是改变被描述的不端行为所违背的价值观类型:是否违反了参与者自身的道德价值观或者他们不太重视的价值观。例如，对于非常重视尊重权威的参与者，他们会阅读违反这种价值观的文本。例如，当法官进入法院时，有人拒绝起床。她们还会读到违背自己可能不太在意的价值观的行为，比如不公平的案例。由此，我们发现了一种清晰的方法，若行为违反了参与者特别关注的道德价值观，则更大程度上将行为归因于个人而非场景。

也通过改变故事中行为不端的人的身份来改变场景。在一些场景中，行为不端的人是陌生人，但在其他场景中，我们假设参与者或他们亲近的人违反了道德，参与者可以将其设定为朋友或家人。对于第二种场景，参与者通常会做出更多的指向场景，而不是个人判断。以情景为基础的解释，似乎是一个道德上一致的借口，用来保护“我和我的伙伴”。

举个例子，假设一个住在公寓楼里的人贿赂了房主，让他成为第一个可以再次刷公寓的租客，这在我们的研究中是违背公平的。研究结果表明，如果你重视公平，你就会觉得贿赂很不可能是由于情况造成的。但是，我们的研究还表明，如果贿赂房东的是你或者你最好的朋友，而不是陌生人，那么你更容易考虑情况的原因。(或许，隐藏的合作伙伴即将来访，房子的确需要改造一新？）

-Szilard Tarkanyi-Gottfr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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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到的倾向可能是人类贪婪心理欲望的产物，希望保持人群的正直形象和我们在人群中的地位。将与你不亲近的人标记为“一类人”，违反重要道德价值观，拒绝统一规范的人群。这是社会视角影响很大的原因，会有效地排除人群之外的这样的人。另一方面，将自己或亲近的人的道德违规行为归咎于场景的趋势，可能会以互补的方式产生强大的作用:即使人群之外的人因为同样的违规行为受到谴责，也可以为自己人群的成员辩护。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研究参与者支持的价值观，为道德违反行为辩护的趋势也会有所不同。高度认可与人群和人际关系相关的价值观(如忠诚)的人更容易将自己的违反行为归咎于场景。相反，强烈认可与公平合理相关的价值观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更加一致地将违反行为归咎于犯错的人。这些发现扩展了过去的其他研究，表明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会影响他们对不端行为原因的看法[16][17]。过去的研究发现，强烈支持人群导向价值观(如忠诚)的人更倾向于将伤害和强迫行为归咎于受害者。

-Szilard Tarkanyi-Gottfried-

在基本归因错误席卷心理学后的半个世纪里，该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部分来自道德心理学支部的跨学科研究，研究人员从科学的角度探索道德[18]。现在我们知道，人在社会环境中理解因果关系的方式，不会受到这种忽视情境的常见认知错误的影响。相反，场景往往特别明显，尤其是当场景可能被用来容忍我们和我们关心的人时。另一方面，虽然我们可能希望相信，在评价陌生人的行为时，我们会考虑原因，“保留自己的判断”，但数据显示，我们应该更加努力。

当然，将不端行为的原因描述为因人或因情景，这是一种简化。但是，我们可以把人/场景的二分法作为指导框架。当我们受到惩罚或朋友的错误时，我们可以问自己:我如何关注这个人(比如我认为他的意图和特点是什么)？什么是情景(如资源、压力、规则和工作需要)的影响？要了解更多，我们可以选择价值观：这种违规行为是否与我认为道德上的重要方面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陌生人的违反行为可能会导致更倾向于个人的归因，环境也会被轻视。而且对我们自己和亲近的人来说，可以预料到的是，我们可能会对基于情景的解释更加宽容。

也许，不断发展的归因研究会让我们更容易理解我们认为道德上“败坏”或“错误”的人，并以不那么攻击的方式与他们相处和互动。毕竟，我们对自己和亲密关系的非法操作所做的情景解释，也可以延伸到他人身上，强调他们面临的一些被忽视的情况或者可以为他们辩护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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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Xhaiden：当你没有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时，似乎每个人都不会完全责怪环境。承认自己能力的不足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基本原因是错误是否能强大到让我们面对任何挫折都有阿Q精神？

参考文献

1. 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0221309.1931.9918387

2. https://psycnet.apa.org/record/1945-00991-001

3. https://psycnet.apa.org/record/1950-01772-001

4.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065260108603573

5.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010027705000916

6. https://psycnet.apa.org/record/2008-01933-011

7. https://psycnet.apa.org/record/1986-14460-001

8. https://psycnet.apa.org/record/2006-11526-001

9. https://web.stanford.edu/~hazelm/publications/1991 Markus Kitayama Culture and the self.pdf

10. https://www.simonandschuster.com/books/The-Geography-of-Thought/Richard-Nisbett/9780743255356

11. https://guilfordjournals.com/doi/10.1521/soco.1991.9.3.221

12. 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17470218.2016.1149498

13.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3041972/

14. https://academic.oup.com/psychsocgerontology/article/60/5/P259/585469

15.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010027722003213?via=ihub

16. https://journals.sagepub.com/doi/abs/10.1177/0146167216653933

17.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111/cogs.12838

18. https://global.oup.com/academic/product/the-oxford-handbook-of-moral-psychology-9780198871712?cc=us&lang=en&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神经现实”（ID：neureality），作者：Laura Niemi等，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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