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滔的掌控壁垒渐显裂痕

1分钟前
被多方觊觎的大疆。

12月4日,影石正式推出了预热许久的全景无人机影翎A1。


这场发布选在了高空热气球上,独特吸睛的场景,确实很符合创始人刘靖康的营销风格。


这是影石迄今为止最具挑战性的产品,其挑战目标正是大疆——后者的营收是影石的十倍,净利润差距更是悬殊。


刘靖康在发布当天的朋友圈中提到:“也许影石最后会在其他品类竞争中全面承压。”



刘靖康朋友圈截图


其实无需“也许”,大疆早已有所行动:今年7月,大疆发布首款全景相机Osmo 360,直接切入影石的核心领域。


商业竞争向来是双向的,影石承压的同时,将视野放宽来看,大疆也正被其他力量窥伺。


对于刚发布的影翎A1,现在讨论它能对大疆造成多大实际威胁还为时尚早。


但它仍是众多挑战大疆的产品中,极具象征意义的一款。


在大疆长期主导的无人机领域,突然出现由竞争对手定义的新产品形态,哪怕只是微小、局部且暂时的定义权转移,对汪滔的掌控感而言,都是一种挑衅。


在科技行业,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参数、硬件堆砌或短期营销热度,而是“产品定义权”——率先预判未来产品形态,并通过工程能力将其落地。


定义产品就是塑造用户的初始认知,设定行业发展的方向。这并非简单的性价比或差异化,而是对下一阶段产品话语权的争夺。


汪滔欣赏乔布斯,而苹果正是凭借对智能手机这一新品类的定义,成为时代顶尖科技公司之一。


忠诚与服从的边界


不久前,拓竹创始人陶冶在朋友圈公开批评大疆。


起因是大疆投资某3D打印公司时,特意加入了针对拓竹的限制条款。


陶冶向汪滔喊话,不要将人才流失归咎于“外部机会太好”,不要对“掌控感”抱有“不切实际的执念”,要“分清忠诚与服从的本质区别”。


以汪滔对商业史的了解,他必然知晓“产品定义权”的争夺与更迭故事。


大疆的全景无人机新品也在筹备中,虽比影石晚一步,但双方各有优势:影石拥有全景生态优势,大疆则具备深厚的无人机技术积累。


汪滔如何评估影翎A1的威胁,外界无从得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自己长期主导的领域,突然出现对手定义的新产品形态,哪怕只是微小的定义权转移,对他的掌控感都是一种挑衅。


大佬追求掌控感并不罕见,“运筹帷幄”本质就是希望局势可控;而能掌控局势的人,往往更渴望持续掌控,这是能力与欲望的共生。


但在中国头部科技公司创始人中,汪滔对掌控感的执念尤为突出。


去年OPPO的沈义人在微博分享过一个行业段子:“听传音员工说,传音食堂里很多人挂着大疆工牌,自己快没饭吃了。原因是大疆老板吃素,所以食堂全是素菜。”



社媒截图


因个人饮食习惯要求全员吃素食,这一细节精准体现了汪滔的掌控欲。


素食是个人生活方式,尊重他人选择是基本人际边界。将个人偏好强加于人,是最直接的社交冒犯。


但在大疆,雇佣关系掩盖了这种冒犯,使其从失礼变成员工被动接受的规则。


员工为公司创造价值是忠诚;而在食堂只能吃素食,则显然属于服从。


陶冶说汪滔分不清忠诚与服从,或许并非如此。汪滔从一开始,想要的可能就是服从,而非忠诚。


素食食堂像是汪滔对员工的服从性测试,是他强化掌控感的工具:“我的生活方式,就是公司所有人的生活方式。”


业内还流传着汪滔创业初期要求员工写“时报”的故事——按小时汇报工作内容与产出。这种管理方式对效率提升未必显著,但能直接强化掌控感。


因为表面上所有信息都能回流到创始人手中,所有节奏都在他的视野内。


他后来在采访中说:“有时员工开发产品太慢,我不确定是否该批评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做蠢事、偷懒,还是在做正确的事并努力推进。”


对掌控感的执念,往往源于对人的深层不信任。


怀疑员工摸鱼、高管不忠、供应商与内部勾结。在这种心态下,信任不是制度的一部分,而是需要被验证、管控和持续审视的变量。


腾讯《深网》曾报道过一件颇具戏剧性的事:


2016年左右,汪滔因担心个人形象公开带来安全与隐私风险,特意找模特拍摄商务定妆照,用于替换媒体使用的照片。


该模特外形与汪滔相似,而汪滔本身几乎没有清晰的公开照片,这些“替身照”后来常被媒体误用,成了他在公众视野中的“另一个形象”。


很少有创始人对自身形象管理到这种程度。


这并非为了美化形象,而是对信息流的极致控制:什么能被看到、什么不能,都由他决定。从素食食堂到“时报”制度,从形象管控到对人的怀疑,这些看似零散的行为背后,是同一套逻辑——


在汪滔的体系中,不确定性必须被降到最低,人要可控,信息流动要符合他的预期。掌控感不是偏好,而是他治理公司的方式。


事实上,大疆员工也很少能见到汪滔。这与他早年的观点一致:“成功需要与大众保持距离。”距离能带来神秘感与威权感,也能减少外界干扰。


但持续保持距离、弱化情感连接,会削弱组织内部的凝聚力,而凝聚力缺失正是人才流失的核心原因之一。


仅过去一年,大量大疆前高管和技术骨干就有了新动向:


飞行系统技术中台核心元老李昊南离职加入妙动科技(创始人高建荣、杨硕均为前大疆员工);曾参与大疆代理商体系改革的张博,加入竞争对手影石担任中国区销售负责人。


此外,芯片与影像系统奠基者曹博、“研发三巨头”之一的丘华良、上海图传团队负责人龚明等重量级人物,也在过去数月相继离开。


掌控壁垒的松动


客观而言,大疆系创业者已在中国智能硬件领域遍地开花。稳定、执行力强、工程能力突出、品味高等标签,让大疆出身的创业者成为VC眼中的香饽饽。


陶冶的评价很精准:“资本市场现在对‘大疆系’有点FOMO(害怕错过),给项目很高溢价,导致大疆员工创业成风,创业者又拉走一票骨干。”


在此背景下,汪滔对拓竹的“特别关照”就不难理解了。


陶冶带着高秀峰等四位核心骨干创立拓竹,是“VC追投大疆系”的重要起点。作为“始作俑者”,自然需要被“惩治”或反制。


无论这些人选择创业还是加入竞争对手,都会进一步削弱汪滔的安全感,侵蚀他对组织的掌控感。在这种心态下,即便拓竹与大疆无直接业务冲突,他仍会在投资中加入针对性限制条款。


这不是因为竞争,而是为了控制。


对他而言,限制、针对、设防,是重建掌控感最直接、最易执行的方式。


但可以预见,大疆的核心领域未来会迎来更多类似影石的挑战者。随着竞争加剧,汪滔多年构筑的掌控壁垒,也将不可避免地出现松动。


影石只是第一支刺入“大疆主场”的矛。


最具威胁的不仅是影石,还有早已在外围伺机而动的手机厂商。


据《晚点》报道,大疆去年营收超500亿元,净利率逼近40%(是苹果的两倍)。在消费电子行业,这是惊人的利润水平——每卖出一台云台相机Pocket 3,大疆的利润相当于十几台国产安卓手机的总和。


Pocket 3今年出货量已破千万,而中国每月手机出货量仅2000万出头。按利润比换算,这是相当可观的规模。


云台相机这类手持影像设备,与智能手机同属消费电子赛道,影像算法、SoC能力、供应链体系、结构设计乃至品控经验都高度复用。


对手机厂商而言,云台相机没有不可跨越的壁垒,甚至“影像品牌资产”都能直接迁移。


在手机厂商看来,如此高的利润空间意味着市场竞争不充分,没有不入局的理由。


本月初,据雷锋网报道,OPPO的Pocket项目由首席产品官、高级副总裁刘作虎亲自带队。刘作虎是OPPO影像业务负责人,既负责旗下品牌产品体验,也分管海外市场。



OPPO首席产品官、高级副总裁刘作虎


刘作虎亲自下场,说明OPPO不是简单试探,而是势在必得。


除OPPO外,vivo也已启动相关产品研发(预计明年发布);荣耀在10月Magic 8系列发布会上推出的Robot Phone,集成了可升降多轴转动的云台相机;小米则与浩瀚联合推出口袋相机,以低价策略切入市场,与大疆错位竞争。


这些手机厂商熟悉供应链、懂影像、擅长营销,资金更雄厚,还有大疆无法比拟的规模和渠道优势。


对汪滔而言,影石只是外部变量的一部分。


出走创业或加入对手的大疆系人才、全面杀入的手机厂商,都是破坏掌控感的新因素。


大疆仍会保持强大,但汪滔曾经拥有的对行业、产品和未来走向的绝对主导权,或许将在新的竞争格局中,被迫让位于更复杂、更混沌、更不可控的现实。


他的掌控壁垒正在松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象先志”,作者:三清,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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