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黄金时代落幕，小圈子社交崛起

社交媒体的黄金时代已然结束，如今上面已没有了真正的社交。

社交媒体曾经是我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在上面分享生活点滴、追踪朋友动态、关注热点话题，仿佛滑动屏幕就能与世界同步。然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它既累人又空洞。大家一刷就是几个小时，看到的却都是高P照片、无处不在的软广以及批量制造的AI内容，越刷越疲惫和焦虑。

这并非偶然，而是平台设计和科技变化共同作用的结果。Noema杂志的文章《社交媒体的最后日子》指出，AI和算法已将传统的「注意力经济」推至极限，最终导致的不是更好的社交，而是平台的瓦解。

用户们正纷纷逃离巨型平台，转向更小、更私密的数字空间，回归人与人之间的真实连接。例如，Reddit上市两年市值暴涨485%，Discord成为新的热门社群平台，这些都是有力的证明。

那么，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为何「混小圈」会成为未来社交的主流呢？

01 算法把平台玩坏了

「注意力经济」并不复杂，社交媒体公司靠吸引用户的注意力来赚钱。算法根据用户的停留时间、点赞、分享等行为来决定推送内容，用户看得越多，平台卖广告就越多。起初，这似乎是一场双赢的局面，用户能看到朋友的精彩分享并互动，平台也能获得广告收益。但AI的介入改变了这一切。

据artsmart统计，到2025年，80%的内容推荐算法将由AI驱动，71%的图片是AI生成的，社交平台已全面AI化。外网也存在类似情况，此前报道的《他们正在用AI，疯狂给互联网「下毒」》就是这种现象的极端体现。有人用AI生成十秒左右的精神污染风格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对算法进行「暴力破解」。

这些人利用更便宜、更快的AI内容不断试探流量机制，试图把算法「砸晕」，总有一条内容能爆火。结果就是，我们的首页充斥着各种AI元素，如AI文案、AI配图、AI视频、AI主播等。而且这些推荐算法并非中立，其唯一目标是让用户停不下来，短视频平台就是典型例子，用户一刷就是几小时，导致大脑被榨干，出现「注意力疲惫」。

2025年的调查显示，超过60%的年轻人认为社交媒体让生活更焦虑，而非更快乐。同时，随着AI生成内容愈发逼真，用户的分辨能力也在下降。比如去年「海伦妮」飓风席卷美国南部时，一张AI生成照片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许多美国政客都亲自转发，传播量过百万。

这就是注意力经济的阴暗面，当注意力能换钱时，信息真伪已不再重要。正如Noema文章作者James Sullivan所说：「当代社交媒体的内容是无根的，没有上下文，没有文化、没有真正的对话，就像一坨语义泥浆，看起来像说了什么，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社交媒体的危机源于AI带来的内容过载以及由此导致的信任崩塌。Instagram的互动率过去一年跌了24%，X（前Twitter）用户持续流失，美国成年人中，只有不到一半认为社交媒体信息可靠，比2010年代中期少了三分之一。

许多用户打开社交媒体后，就陷入了「下滑 - 点击」的机械式循环，并非在真正连接别人，而是在半梦半醒中滑动屏幕，作者将这种状态称为「环境性解离」。创作者也疲惫不堪，他们要和24小时无休、没有灵感瓶颈的AI竞争，还要想尽办法制造更吸引注意力的内容。

算法推荐机制结合AI的低成本生产内容，把平台内容塞爆，让用户疲惫，挤走了优质创作者，所以大家都觉得社交媒体的活人感越来越少。但瓦解并非终点，而是转折。

社交媒体的下一个阶段，是从大平台逃离，开始拥抱小圈子。因为「算法推荐」+「AI批量制造内容」+「情绪化传播」让人们的注意力变得廉价又稀缺。大平台里刷不完的内容无法满足人们「被理解」的需求，于是人们要么进入更小的圈子，要么把情绪寄托给可控的服务。这就像从大牌连锁店的预制菜转向楼下现炒的街边小店，或是聘请烧菜阿姨，规模小但东西更真、更合口味。

02 大平台，小圈子

过去一年，Reddit的股票比黄金更值得投资。2024年3月，Reddit上市时股价约50美元一股，一年半后，股价翻了五倍，超过250美元/一股（截稿时已达266.66美元/股），市值接近500亿美元。

Reddit和X（前身Twitter）、Facebook一样是老派社交媒体，今年已满20岁。但为何只有Reddit能焕发第二春呢？因为Reddit是小圈子社交的典范，它的子版块让用户围绕兴趣聚集，每个版块都有版主人工管理，内容规则清晰，不依赖算法推送。这使它在AI垃圾横行的时代显得干净且有人情味。

社交媒体正从大广场分裂成众多小房间，Reddit是分割和管理得最好的平台之一。在投资者眼中，Reddit代表着「社区模式」的价值回归。

另一个小圈子化做得很好的是Discord，它是社群化App，不依赖推荐和匹配算法，所有频道都由用户自己建立和管理。2025年，Discord用户数破5亿，许多用户是从Facebook群迁移过来的。

付费邮件分发平台Substack也火了，创作者可直接向订阅者发邮件，避开平台算法和AI内容，小量忠实受众的长期价值开始被重新评估。

从追求十亿级用户到经营高质量小群体，社交的价值正在改变。小圈子减少了噪音，让人们感到被真正「看见」，也不用担心网暴。在话题冲突和对立日益严重的当下，小圈子就像自嗨式的乌托邦，虽是回音室，但让人更安心、更真实，用户能做自己、懂别人，这才是网络社交的真正连接。

这种趋势被《福布斯》杂志称为「亲密经济」，用户的注意力已涣散，人们渴望被理解、被回应，情绪价值本身成了产品。近年来许多陪伴型AI聊天机器人的爆火就是「亲密经济」的体现，大家的表达欲仍在，只是从发朋友圈、微博转向了向AI倾诉。

在亲密经济中，情绪就是价值，提供情绪价值成了一种服务。简单来说，大家上网不想添堵，也无暇关注大平台的骂战，只想躲进自己的小房间。

于是，社交重心开始转移，越来越多人选择进入小型、封闭的数字房间，如Discord的私密服务器、Telegram的加密群组、Signal的邀请制社群等都在快速增长。与公共平台不同，这些社区的边界由用户自发决定，明确的规则和人工管理将垃圾内容、噪音和圈外人的评判隔绝在外，成员间互动更真实。

Noema文章还指出，未来的社交媒体可能会「更慢、更斟酌」，不再以「即时」作为唯一价值。例如，Signal App加入了「发帖延迟」功能，让用户写完文案后等几分钟再发，减少冲动发言。同时，算法的角色也需重新定义，下一代社交产品可能会把选择权交还给用户，用户可决定信息流来源、筛选推荐方式，甚至一键关闭所有AI内容。

这种「更慢、更小、更可控、更亲密」的趋势，是当下社交媒体的转向。未来的网络社交，不是更热闹，而是更安静，它可能只存在于不过百人的群组，也可能只存在于你和一个AI聊天的对话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极客公园”（ID：geekpark），作者：Moonshot，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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