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级科布雷铜矿即将重启，第一量子矿业的发展之路

◎郑宏军

据MINING网站9月10日消息，巴拿马正筹备与第一量子矿业公司（First Quantum Minerals）就重启已关闭的科布雷巴拿马铜矿（Cobre Panama）展开谈判，该矿预计今年年底或2026年初重启。

巴拿马商务部长Julio Moltó证实，未来几周将启动对该矿的全面环境审计，由SGS巴拿马控制服务公司评估该矿的环境、社会和经济影响以及就业机会。穆利诺总统在对国家社会保障基金养老金制度进行改革后，将重启科布雷铜矿列为政府首要任务。第一量子的子公司Minera Panamá已暂停针对巴拿马政府的国际仲裁程序，为谈判扫除障碍。这座世界级铜矿的重启，将为紧张的全球铜供应注入信心。

01科布雷铜矿项目的“祸福相倚”

科布雷铜矿是全球最大未开发斑岩型铜矿之一，地处巴拿马热带雨林。此前，巴拿马几乎没有采矿业，科布雷铜矿项目是该国自一个世纪前巴拿马运河开通以来最重要的工程。21世纪10年代初，第一量子发展成为矿业巨头，有了资金和扩张野心，公司创始人菲利普·帕斯考尔（Philip Pascall）将目光投向科布雷铜矿。该矿于2011年开始建设，当时由Inmet Mining Corp.持有。2013年3月，在被Inmet公司两次拒绝后，第一量子发起敌意收购，以55亿美元收购了该矿床所有者Inmet公司，获得科布雷铜矿80%股权，其余20%股权归巴拿马政府和韩国公司LS - Nikko Copper Co. Ltd.所有。

科布雷巴拿马铜矿 来源：第一量子矿产公司(First Quantum Minerals)

第一量子的成功与菲利普·帕斯考尔的个性以及他和巴拿马总统巴雷拉（2014 - 2019年在任）的密切关系有关，菲利普是巴雷拉总统的座上宾。不过，这是一场豪赌，第一量子为项目建设融资背负了沉重债务，勉强避免贷款违约。尽管矿商通常会与其他公司合作降低风险，但菲利普继续投入，以6.35亿美元收购了LS - Nikko Copper Co. Ltd.的股份，将股权提高到90%，打造了一个耗资100亿美元的采矿综合体，每年可生产超35万吨铜。在许多大型矿床枯竭的行业中，这是一个罕见的大型新矿。此次并购是第一量子发展的重要里程碑，科布雷铜矿项目2019年投产后，使其铜年产量跻身全球顶尖铜矿公司行列。

科布雷铜矿项目的问题在于税收标准。该项目税收按1997年合同规定，当时铜价处于历史低点，远在矿床价值完全实现之前。第一量子继承的合同要求支付矿产收入2%的特许权使用费，当时合理，但如今铜价已大幅上涨。在科布雷开矿前几年，时任总统巴雷拉、前最高法院法官及董事会成员都曾要求第一量子重新安排合同以提高税收，但遭菲利普拒绝。2017年，巴拿马最高法院裁定项目运营合同违宪，要求双方重新谈判。

2019年是科布雷铜矿运营的第一年，该矿向巴拿马支付的特许权使用费是第一量子为其Kansanshi矿向赞比亚支付的六分之一。这引发了继任者劳伦蒂诺·科尔蒂索领导的新政府的不满，新政府开始争取更好的税收协议。当时巴拿马受新冠疫情影响经济衰退，运河闲置，就业率下降、通货膨胀率上升，政府急需财政收入，第一量子成为目标。2021年双方启动二次谈判，期间科布雷铜矿正常运行。2023年10月，双方达成新合同，第一量子获得20年采矿权并可选择续约20年，但需每年向巴拿马政府支付3.75亿美元。新合同引发当地民众反对，环保抗议演变为反政府示威。2023年11月28日，巴拿马最高法院裁定运营合同违宪，关闭科布雷铜矿。

02雷霆出手，科布雷铜矿项目重现曙光

科布雷铜矿年产量35万吨，占第一量子矿业公司铜产量40%以上，约占世界铜产量1.5%，占巴拿马国内生产总值的5%和出口商品的75%，能提供至少6000个直接就业岗位。项目停产使第一量子和巴拿马都遭受重大经济损失。截至2023年12月31日，第一量子归属公司股东净亏损9.54亿美元，其中第四季度净亏损14.5亿美元。2024年，第一量子铜产量指导为37 - 42万吨，较2023年的70.77万吨几乎减半。第一量子在财报中表示，科布雷铜矿关闭使公司财务陷入不确定，可能引发公众对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的怀疑。面对危机，第一量子宣布将与巴拿马政府的争端诉诸国际仲裁。2024年2月，第一量子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国际仲裁法院启动仲裁程序，向巴拿马政府索赔至少200亿美元。

为缓解债务危机，2024年1月，第一量子CEO特里斯坦·帕斯考尔（菲利普之子和继任者）宣布重大重组计划：暂停派息；对科布雷铜矿和西澳大利亚Ravensthorpe镍矿裁员；出售小矿山并为大矿山引入战略股权合作伙伴；将22亿美元企业银行贷款延期至2027年4月；向高盛、RBC Capital Markets等承销商发行10亿美元普通股；启动价值16亿美元高级票据的私募发行。作为第一量子最大股东的江西铜业也伸出援手。今年2月，江西铜业与第一量子签订5亿美元15万吨阳极铜预付款协议，缓解其财务压力；3月，以2.87亿加元认购第一量子公开配售的2586.3万股普通股，认购后合计持有其18.48%股份，持股比例不变。据路透社报道，第一量子正与江西铜业就出售其赞比亚矿山股权进行谈判。

03发展历程独树一帜

第一量子总部位于加拿大，是过去十年发展最快的国际矿业公司之一，专注于铜及伴生金属资源开发，资产分布在非洲、欧洲、南美和澳大利亚。公司历史可追溯到1983年，1996年改为合伙制企业并启用现名。2000年起，公司股票先后在多伦多、伦敦、赞比亚等多地上市，目前仅在多伦多证券交易所交易。公司创始人菲利普·帕斯考尔是津巴布韦人，大胆创业建立了第一量子。科布雷铜矿这样的开创性项目是第一量子业务的标志。菲利普与所在国政界人士关系密切，他和兄弟在赞比亚和刚果（金）等高风险国家开发铜矿，几乎没有竞争对手。

铜矿项目建设通常耗时数十年，但第一量子总能提前完成项目。菲利普2013年表示：“我们敢于尝试新事物，从经验中学习，在易超预算和延迟交付的行业中赢得声誉。”从赞比亚Bwana Mkubwa铜矿获利，到勘探Lonshi和Frontier铜矿、收购Kansanshi及Guelb Moghrein铜矿奠定非洲龙头地位，到收购芬兰Kevitsa铜矿实现国际化蜕变，再到收购Inmet Mining获得南美多个铜矿及科布雷铜矿，第一量子不断发展。目前，公司运营的矿场包括赞比亚Kansanshi、毛里塔尼亚Guelb Moghrein等，控制约4925万吨铜矿资源，权益铜资源量4590万吨，在澳大利亚、赞比亚拥有2个大型镍矿，总资源量238万吨。

科布雷巴拿马铜矿是第一量子最大铜矿 来源：第一量子矿产公司(First Quantum Minerals)

尽管面临危机，第一量子在全球矿业仍有重要地位。2024年，在MINING网站《全球矿业公司50强》中，第一量子排名第34位，被评为铜领域最具潜力公司之一。2022年，公司铜产量77.6万吨，镍产量2.2万吨，黄金产量283,226盎司；铜收入占比86%，黄金和镍分别占5%和6%。2023年，铜产量70.8万吨，较2022年减少9%，其中科布雷矿关闭前产铜33.1万吨，赞比亚产铜34.9万吨。今年8月28日，第一量子以1.05亿美元收购秘鲁La Granja铜矿55%股份，并与力拓成立合资企业开发，该项目是世界第五大铜矿，推断矿产资源总量43.2亿吨，铜含量0.51%。

04第一量子的博弈之道

不同的矿业开发理念和条件造就了不同的矿业公司。如果把矿业开发比作围棋，基于自我和产业认知的布局是关键。第一量子的博弈之道值得借鉴。

清晰的战略定位。矿业公司容易出现多种主营矿种共同经营的情况，但第一量子从成立就确立了以铜资源为核心的战略。当时全球铜市场低迷，公司领导层认为铜价值被低估，价格和需求有上升空间，制定了长远目标。在行业低谷进行低成本并购，使公司在铜业黄金期获得丰厚回报。2012年前，铜业务收入占公司营业收入的90%左右，之后随着镍矿投产，铜业务占比稳定在80%左右。

高效的资源接续。资源接续是矿业公司发展的基础，第一量子在优质资源开发上表现出色。早期开发赞比亚Kansanshi和Sentinel铜矿，奠定了世界级矿商地位。2001年收购Kansanshi矿山80%股份，2005年投产，曾占公司铜产量86.72%；2010年收购Sentinel项目100%股份。2017年，两矿山产量占公司总产量的76.9%。2013年收购Inmet矿业获得科布雷铜矿，使公司进入全球铜矿商前十。科布雷项目受阻后，公司推进秘鲁La Granja铜矿、赞比亚Kansanshi三期扩产项目，前景依然乐观。

突出的勘探优势。第一量子重视勘探投入，通过深部找矿增加现有矿山储量，将技术优势转化为资源优势。1997年勘探延长博瓦纳矿床寿命，2000年发现隆希铜矿，2004年发现弗兰迪尔铜矿；2010年在秘鲁哈奎拉铜矿勘探取得突破；2012年扩大Kansanshi铜矿资源量，前期勘探优势为科布雷铜矿增储发挥了重要作用。

强大的运营能力。第一量子形成了一套标准化体系，在矿山建设时间、产量和成本控制方面表现出色。如Kansanshi矿增产的同时，2017年铜生产总成本降至1.71美元/磅；必和必拓搁置的雷文斯索普镍矿，第一量子仅用1.9亿美元改造就使其重启。长期专注铜领域，积累了丰富经验，强化了全球领先铜生产商的地位。

均衡的全球布局。矿产资源分布不均衡，矿业企业需全球布局。第一量子具备全球化能力后，在各大洲均衡配置资产，倾向于收购未开发的优质铜矿山，利用勘探和运营能力扩大竞争优势。

第一量子从矿产勘查公司发展成为全球领先铜生产商，速度惊人。在全球优质铜资源被瓜分的情况下，第一量子从尾矿和低品位矿山起步，积累经验和优势，巩固自身矿山，时机成熟后全球扩张，取得成功。其在科布雷巴拿马铜矿的应对举措，展现了独到的矿业理念、危机处置能力和资源博弈布局，对中国矿业公司有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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