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山小妖怪》：笑中窥见“小人物”的挣扎

随着8月2日《浪浪山小妖怪》上映，豆瓣8.6分开画，暑期档国产片口碑天团初现端倪。第一梯队有《浪浪山小妖怪》《南京照相馆》《罗小黑战记2》《戏&》，均过8分线，其中《罗小黑战记2》以8.7分与暑期档口碑最佳的引进片《F1：狂飙飞车》打平。第二梯队有《长安的荔枝》《花漾少女杀人事件》《聊斋：兰若寺》等。值得欣喜的是三部国漫表现出色，《聊斋：兰若寺》剑指三亿元票房，《罗小黑战记2》力争破“五”，《浪浪山小妖怪》目前市场预期六亿多元，它们都成了暑期档的中流砥柱。

巧合的是，三部国漫《罗小黑战记2》《浪浪山小妖怪》《聊斋：兰若寺》均为奇幻类型。《罗小黑战记》第一部2019年上映，票房3.15亿元，在当年火爆的《哪吒之魔童降世》面前虽只是零头，但和《白蛇：缘起》一起为国产动漫崛起奠定了口碑基础。而后两者都从传统志怪或神话取材，《聊斋：兰若寺》彻底颠覆了蒲松龄的故事，《浪浪山小妖怪》则在《西游记》基础上大胆进行二次创作。

《浪浪山小妖怪》源于两年前动画短片《中国奇谭》第一集的《小妖怪的夏天》。小猪妖一句“我想离开浪浪山”，触动了无数职场人的内心，他们甚至自嘲地替小猪妖回答：“人间风雨处处有，何处不是浪浪山。”是啊，我们曾经是妈妈的骄傲，在职场却成了不起眼的“小角色”。在职场规则的夹缝中，我们又该如何逃脱呢？当浪浪山的荒诞照进现实，浪浪山从小猪妖的家乡，变成了无数职场人现状的象征。

抛开观众感同身受的因素，浪浪山的小猪妖其实是一个坚持自我且良心未泯的底层小妖形象。别人对上司言听计从，只有他思考更有利的方案，却换来上司的斥责。当整个大王洞都为分食唐僧肉汤而躁动时，只有他试图了解师徒四人。直到得知唐三藏是千年不遇的大善人，他内心的善良开始发酵，最后误打误撞成为大王洞唯一的幸存者。

两年后《浪浪山小妖怪》登上大银幕，小猪妖终于走出了浪浪山。影片依旧映射着人间职场，导演还拿出了职场内卷2.0升级版。片中，小猪妖离乡北漂，想进大王洞“考编”，但因名额早已内定，三年努力付诸东流；而关系户蛤蟆精靠着亲戚在厨房当差，好歹混了个编号。这次不用别人把他当“抹布”，小猪妖自我压榨，原以为能得到赏识，却招来杀身之祸。

大王洞的情节只是引子，《浪浪山小妖怪》主要讲述小猪妖逃离后，自己拉队伍当CEO的创业故事。他做的项目是赶在唐僧师徒四人之前，“复制”他们的“成功”。但唐僧走的是降妖除魔之路，还有孙悟空等神通守护，几个临时拼凑的小妖怎么可能模仿成功呢？结果可想而知。然而正是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尝试，成就了一场笑中带泪的别样“西游”。

说白了，《浪浪山小妖怪》是以妖怪的视角，讲述小人物打拼的悲情喜剧。这类故事和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类似，也和大鹏的《年会不能停》《长安的荔枝》有相似之处。从喜剧脉络看，大鹏最初的《煎饼侠》，就像浪浪山的小妖怪们山寨唐僧师徒，和那个年代无数山寨无厘头作品一样，都是不得要领的作品。好在大鹏后来回归传统喜剧类型，仅靠从周星驰那里学来的小人物塑造方法，就名利双收。

《浪浪山小妖怪》继承了周星驰无厘头的风格，但摆脱了山寨无厘头的局限，更多是在自己的喜剧道路上向精神导师致敬。2010年有一部山寨《西游记》的无厘头电影《嘻游记》，为了搞笑而搞笑，烂到主演徐峥都忍不住骂“超级大烂片”并向观众道歉。此后不仅徐峥回归传统喜剧类型片，山寨无厘头的风气也逐渐消失。

《浪浪山小妖怪》里的无厘头元素，不是机械照搬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而是融合了二十多年网络发展后的无厘头时代沉淀，讲究梗和段子属性，突出包袱效果。比如对标沙僧的黄鼠狼，明明话痨却要装出沙僧式的寡言；对标孙悟空的猩猩怪是社恐宅，连“齐天大圣”的名号都报不准，这种人设随时能抖出包袱。关键是《浪浪山小妖怪》喜剧外壳下包裹着悲剧内核。走出浪浪山的小妖怪，正如网友所说：“翻越万重山，等待我们的是另一座浪浪山！”

更值得品味的是，编导讲故事像剥洋葱，层层递进，越深入越有深意。小妖们拼尽全力，最后连名字都被光阴淹没，成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小动物已经很悲催了，编剧还让黄眉怪背后的大佬如来亮相，为其升级装备。一边是正派小妖拼尽全力却一无所获，一边是想吃童男童女的反派得到主子嘉奖。连反派都是奉旨作恶，正派小妖怪的反抗显得那么无力。（曾念群 作者为电影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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