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山小妖怪》：无名者的取经之路

天地山河间，无名者也曾取经路过

《浪浪山小妖怪》上映第二天，票房便破亿。时隔两年，《中国奇谭》的“另类西游”再度与观众重逢，“小猪妖”获得了更高的认可度。这部动画长片的主角，浪浪山的小妖怪们——小猪妖、蛤蟆精、黄（鼠狼）大仙，最早出现在2023年首播的动画系列剧《中国奇谭》的第一集《小妖怪的夏天》。

《中国奇谭》总导演陈廖宇曾说：“妖怪是人类内心的投射，妖怪是人类自己的另一面。”导演於水执导的《小妖怪的夏天》，以能给中国观众带来审美和心理认同感的水墨画风，开创了当代观众与“西游宇宙”情感联结的新通路，展现了在等级分明的“西游”世界里，那些没有背景、比“没有编制的妖怪”身份更低且更边缘化的无名之辈如何求生。

重述和解构的西游故事众多，像周星驰无厘头的“大圣娶亲”，话剧《西游》中信念幻灭的唐僧在灵山脚下质疑并违抗佛的意志，马伯庸笔下太白金星和观音大士安排的八十一难是“事先张扬的盛大表演”等。这些“西游演义”多围绕声名卓著的大人物，而《小妖怪的夏天》和《浪浪山小妖怪》则将视角转向“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万骨”们。小猪妖和它的朋友们带来了奇异的多层次认同感，既有对西游故事背景的文化认同，又叠加了当代芸芸众生的内心渴望。

《小妖怪的夏天》有成年化的黑色幽默“无名者吐槽”，曾被总结为“打工人写照”。小猪妖等小妖怪不仅沾不到英雄光环，还身陷于主角团的对立阵营，为生存做着无意义的工作。而《浪浪山小妖怪》主创的立场从成年人的练达和调侃，转向全年龄向的天真和诚挚。这些没有神仙主人、不属于大妖怪集团的散兵游勇小妖怪们，不是“被选中的英雄”，但他们有朴素向好的信念，自发走上了“求取真经”的道路。

尽管《浪浪山小妖怪》看似是松散的动画短片集成的迷你剧，但从20分钟的《小妖怪的夏天》到120分钟的电影，质变不在于时间长短，而是在“底层吐槽的冷幽默”里注入了特殊的温情，即小人物之间的友爱和团结。小妖怪们走过的无名者取经路，是几个捉襟见肘的人遇到更多捉襟见肘的人，他们能力和财富匮乏，却总在选择关头为他人竭尽所能。

小妖怪们在山穷水尽时得到贫穷老和尚的善意相助，为救助无辜孩子，最终化作山间普通动物。它们没有主角光环，普通人成为超级英雄的“奇迹”未发生，甚至到最后彼此和观众都不知它们的“名字”。从浪浪山到灵山，以世俗成功学衡量，小妖怪们不自量力且功亏一篑，是被西游传奇略过的“无名”。但电影实践了彻底的小人物叙事：他们没进入官方记载，可天地山河与民间传说里留下了他们的痕迹。（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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