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庆：记录时代变迁之黄土地印象

作者胡国庆用一系列关键词记录时代变迁，这里讲述的是关键词“黄土地”。

1991年，在陕西横山，黄土地沟壑纵横，到处是黄土圪瘩。百姓大多住窑洞，寻找人家不像城里单元房那样一目了然，发个定位就能找到，在这里找人有点费事。

1995年，在陕西长武，若要了解黄土地地质结构倒容易找，大点的堡子都建有门楼子，农家门前会栽一棵大树，看上去非常醒目，这是黄土地的特色。

同样是1995年的陕西长武，有关门楼子的传说很多，随便找几个老汉都能给你讲上几天几夜。因为在关中这片黄土地上人杰地灵，曾发生过许多故事，不然，十三朝帝王咋会在这里建都。

1990年，在陕西咸阳，黄土地风土人情非常浓厚，这里的男人称得上是大老爷们。虽然早期念过书的人不多，但在家里说话绝对算数，不是野蛮粗暴，而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汉。

1992年，陕西陇县的黄土地爷们，即使地动山摇，也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好家人，哪怕累死在田间地头也不会退缩，让婆娘和娃特有安全感。所以，姑娘都愿嫁给黄土地汉子，认为这才是爷们。

还是1992年的陕西陇县，黄土地爷们平时话不多，但从地里回来后，婆娘会赶紧拍去他们身上的尘土，然后钻进灶房忙活。爷们则往炕头一躺，嘴里叼着旱烟袋闭目养神，等着婆娘把饭菜端到炕头。

1993年，在陕西咸阳，一旦婆娘回娘家了，爷们哪怕饿肚子也懒得下灶房，觉得掉了身价。于是，婆娘出远门一定会提前蒸好馍，叮嘱碗筷放在哪，生怕爷们饿着。

1992年，陕西志丹有婆娘闹别扭时，会抓住爷们这个坏毛病，不给做饭，爷们饿上几顿就老实多了。

1992年的陕西咸阳，黄土地爷们还有个特点，特别恋家，平时懒得出远门，认为守着一亩三分田不饿肚子就行，指望他们去外面闯荡江湖，似乎差点意思。

1993年，陕西长武的黄土地百姓大多住窑洞，这是受自然环境影响，这里缺水，树木生长慢，不宜建造房屋，但土质坚硬，非常适合挖窑洞。居住环境影响着人们的性格，形成了特有的黄土地风俗习惯。

1995年，陕西旬邑的黄土地百姓说话嗓门特别高，像打雷一般，因为窑洞土墙厚、隔音好，“音量”小了就听不见，并且发音特简练，甚至懒得说话，只点头。比如有人问路，老汉会用下巴颏往前一顶示意继续往前走；如果对方仍不明白，嘴里顶多蹦出两个字“端走”。

1990年，陕西长武把老婆叫婆娘，听上去不雅，但这里的人都这么称呼，也就习以为常，很少有人把婆娘叫夫人、太太。

1991年，陕西横山住在地窑里的人家，一般会把茅房修建在外面，距离窑洞十几二十米，这样干净卫生，给地里上肥也方便。

1997年，陕西横山的茅房不分男女，快到跟前时会故意咳嗽一声，若里面有人，也会咳嗽一声，表示有人蹲坑。如果听见碎娃声，大人会啰嗦几句：“碎怂得是吃撑了，赶紧些！”

1995年，陕西长武的农户串门，通常站在窑顶大吼一声，窑里的爷们听见后，会给婆娘使眼色，让她去开门。主家只要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谁，外人哄不了他。

1995年，陕西长武的黄土地百姓不管在啥场合，哪怕深更半夜，见面先问候：“吃了吧。”进门后就说两个字：“上炕。”这里说的上炕，就像城里人说坐在沙发上一样。

1993年，陕西陇县由于缺水，农户家很难见到“茶海”，也没有沏茶习惯。遇到家里来客，主家会把旱烟袋扔过去，对方吸上一锅，爷们瞅婆娘一眼，机灵的婆娘就知道大老爷们有话要说，会带着娃离开。

1995年，作者在陕西长武老乡家采访时，见村长来对男主人说：“明个（明天）叫你婆娘把手术做了。”男主人满脸不高兴地回应：“娃还没断奶，做个球？”村长说把话带到就行，然后转身走了。婆娘赶紧跑进窑里，问宅基地的事谈得咋样，爷们说：“刚想问，这怂可跑了。”

1994年，陕西陇县黄土地人家招呼远方来客，女性通常不上炕，只有长者才有这个待遇。到了饭点，窑里会传来上酒令。

1990年，陕西志丹听到上酒令后，婆娘开始忙乎，不一会儿，几样下酒菜会放在和棋盘大小差不多的托盘里。来客酒过三巡后，婆娘开始下臊子面。

1995年，陕西长武在饮食习惯方面，黄土地和江南有很大区别，很难指望黄土地婆娘整出几道像样的佳肴，因为当地人以面食为主，很少炒菜，顶多整几道凉菜下酒。

1993年，陕西陇县的婆娘擀面功夫可不一般，一大早起来，撸起袖子就开始擀面。关中有句老话：“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可想这碗面有多筋道。

1990年，陕西兴平的黄土地百姓不吃狗肉，很少说“狗 - 日的”“狗养的”，却经常把“驴日的”挂在嘴边。这与农民犁地有关，牲口不听使唤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驴听不懂。

1992年，陕西陇县的狗不会犁地，哪怕天天给它吃棒棒糖，仍改不了吃屎，城里人把狗当宠物养，陪伴主人消除寂寞。而乡村很难见到有人牵着宠物遛弯，有些困难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养狗，毕竟人比宠物重要得多。

1994年，陕西长武的黄土地百姓很少骂街，更难见到打架。即便婆娘骂仗，爷们气汹汹地跑来，其实是训斥自家婆娘，就说三个字：“往回走！”黄土地婆娘都知道爷们发火了，没人敢违背，嘟囔几句就走了。

1992年，陕西陇县若两个爷们大骂一通，就会立马操家伙，指着对方鼻子大吼：“驴日的，再敢骂一句！”关中爷们这句话份量很重，若力量压不倒对方，就得赶紧走，这可不是闹着玩。

1994年，陕西长武两个爷们针锋相对时，可不像婆娘打架那样温柔，不拼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他们干起来不管娃娃惊叫，还是婆娘跪地求饶。作者感慨，要是国足这帮爷们能像“西北狼”这样玩命，或许早就冲出亚洲了。

1992年，陕西志丹其实爷们很难打起来，村里长者很快会出面，指着两个男人大吼：“不要命，往死里打！”黄土地老汉说话有意思，经常倒过来说。这话很管用，年轻人不敢多看长者一眼，灰溜溜地跑回家了。黄土地百姓特讲家教，长者说话就是天命，谁都不敢违背。

1994年，陕西陇县受气爷们回到家后，会把牲口从圈里吆出来狠劲抽打：“驴日的，还敢较劲，老子和你没完 …… ”较过劲后，心情才平静下来。

作者的老家就在黄土地，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这里的百姓世代辛勤耕耘，用汗水浇灌着希望。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他们从不退缩，凭借顽强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在黄土地上书写着世代传奇，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黄土地儿女在这片土地上奋斗、扎根、成长。

1995年，陕西长武
来源 / 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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