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在深圳遇到比较文学的人。
1985年10月,深圳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与北京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联合举办了为期两周的全国比较文学讲座。来自中国许多高校和学术机构的 130 著名学员参加了这个文学盛典,我也是其中之一。
20世纪80年代,比较文学在中国蓬勃发展。改革开放促进了学术界对外国文学思想的介绍和研究,希望扩大视野,不仅让外国文学走向国界,也让中国文学走向世界。起初,许多文学研究人员都参与到这种热潮中,希望能够赶上这种改变学术生态的更新。
当时深圳还没有今天的繁华,很多地方还有渔村的痕迹。还可以看到低矮的砖房与高层建筑的新旧交叠,街道上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口音,展现了城市的开放和包容。深圳大学刚成立两年,校园全新,一切都充满活力。
课程安排丰富,每天都有密集的讲座和学术活动。讲师汇集了当时国内外比较文坛的顶尖学者,包括世界著名文学理论家詹明信(Fredric R. Jameson)、艾德礼礼,美国比较文学协会会长(A. Owen Aldridge),海峡两岸三地及海外华人比较文学名家叶维廉、乐黛云、袁鹤翔、胡经之、黄维梁、黄德伟等,可说群星云集。
作者和叶维廉教授合影
首次讲座由北京大学乐黛云教授担任。当时,她也是深圳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的主任。作为中国新时期比较文学研究的奠基人之一,乐教授是一位具有前瞻性、不断探索和突破性的创新学者。她做了一份名为《比较文学在中国的振兴及其研究范围》的报告。她的演讲风格高瞻远瞩,梳理了比较文学的发展背景,讨论了其在中国的未来走向。我曾经在辽宁的一次学术会议上听过她的讲座。我觉得她擅长从复杂到简单,把复杂的学术问题解释清楚深入,深入,亲密。乐教授可以说是八十年代文学热潮中符号性的学术文化领袖。
香港中文大学的袁鹤翔教授给我们带来了关于中西文学关系的另一个重要讲座。对于中西古今文学理论,他学识渊博,善于循序渐进地推动大家进入学术圣殿。他提到,他从香港新界乘车来到深圳,一路上看到荒凉的海滨渔村逐渐变成了繁华的现代城市,这本身就代表了中国相对文学的发展。我还记得他在课堂上说:“深圳每天都在变化,这让我想起了中国相对文学的发展和未来——它也需要不同文化元素的碰撞、融合和再创造。“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主战场,是中国与世界相遇的重要窗口,经济发展如此,文学交流也是如此。
作者和袁鹤翔教授合影
讲座课程介绍了许多最新的西方文学理论,这些理论对我们来说充满了新鲜感。有些名词和术语从来没有听说过,比如“基本理论”、“启蒙主题”、“接受美学”等等。讲师们在课堂上收集博客,信息量很大。在业余时间,我们的学生聚在一起复习笔记或讨论,试图在两杯淡茶中尽快消化新知识。
如何在中国语境中运用欧美文学理论,也是大家非常关心的话题。并非任何西方理论都能够原封不动地适应中国文学的分析,如果一味地照本宣科,恐怕会适得其反。在课堂上,讲师讲了一个流传于文学界的笑话。有人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解读了李商隐的《夜雨送北》。他坚持说这是一首描写男女之间爱情的艳诗。事实上,它完全偏离了诗歌的初衷,表现出一种学术偏执,就像被附身一样。
在此期间,主办方还专门展示了大量海外和港台的比较文学出版物和专业信息,这些信息在mainlandChina的学者中是很难看到的。自然,我们珍惜这样一个机会,如饥似渴地借阅和复印。记得自己也带回了很多有价值的复印材料。回到学校后,同事们争相传阅,反响热烈,有利于以后的学习和研究。
参加中国比较文学学会成立大会的作者与辽宁省部分成员合影。右边是刘介民、彭定安、王建忠。
学术交流不仅限于课堂。有一次,乐黛云教授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型交流会,邀请艾德礼教授和一些学生参加。晚上灯光昏暗,乐教授家里灯光温和,四周都是座椅和沙发。每个人都可以坐着或站着,谈论许多关于文学研究的话题。
作为主宾,艾德礼教授谈到了美国比较文学的现状,也表达了对中国比较文学发展的看法。他特别提到,很高兴看到这么多年轻人加入这个领域。当时他已经70岁了,精力充沛,说话充满活力。在谈到他未来的研究计划时,他说他正准备在欧洲写一篇关于乾隆的诗歌翻译和传播的论文。
"乾隆皇帝的《盛京赋》曾经引起欧洲的关注,伏尔泰甚至亲自致信乾隆,以表达对他诗歌的欣赏。"
提到盛京这个词,他用的英文单词是 Mukden,今天的沈阳,满语盛京。
"伏尔泰居然给乾隆写了一封信?"有些人对异地提问感到惊讶。
当时艾德礼教授微笑着回答:“是的,可惜乾隆没有理会他。”
这句话一出,大家哄堂大笑。乐黛云教授也摆头笑道:“这就是文化交往中的趣事。”
在美国,作者和艾德礼教授合影
艾德礼教授是讲习班的特别讲师。他对18世纪欧美文学联系的研究非常深入。因为知识渊博,被同行称为“走路图书馆”。(a walking library),晚年又转变为对中国文学与欧美文学关系史的探讨,深受中西比较文坛的尊敬。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从古典诗歌的英译到当代欧美文学在中国的翻译,再到中西文学传统的异同和比较文学中国学派的突破。座谈会的气氛热烈,成为那次讲习班活动中难忘的回忆。
两周的讲座不仅让我们从学术上受益匪浅,也让我们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在这里认识了刘以焕先生,他让我尊重他,并在那之后维持了多年的师友谊。当时他是黑龙江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的研究员,精通古希腊语、拉丁语和各种外语。刘先生和蔼可亲,经常带着我们几个年轻人介绍我们与学术界的前辈们的了解,并尽最大努力提前做好准备。
作者与刘以焕研究员合影
还有我的比较文学领袖刘介民教授。他是当时辽宁省比较文学学会的主要策划人,也是中国在研究比较文学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知名学者。那一年,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经常给我学术指导和信息。直到我远离家乡的美国,他还发了一封信鼓励和关心我的留学生活,让我感到难过。
作者和刘介民教授合影
除白天课程外,讲习班还在晚上安排了一系列免费的学术活动,其中包括许多学生与讲师的对话。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许子东教授是我们的讲师之一。当时,他凭借《郁达夫新论》在学术界崭露头角。今天,他因为经常出现在《三人行》中而广为人知。在白天,他向我们介绍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张贤亮之间的文学渊源,晚上他又参与了我们的自由讨论。这群年龄差不多的同代人围坐在长桌旁,自由而迅速地畅谈当今文坛的许多现象。许子东本人也曾经写过一部优秀的小说,但由于他的指责文章更加出名,淹没了他的小说家。他谈到了很多关于文坛的轶事,他的口才和文采一样好,轻快而深刻。
一天晚上,几位朦胧诗词代表突然出现,给我们的文学沙龙带来了不小的躁动。徐敬亚、王小妮、吕贵品等人加入我们的讨论。徐敬亚的沉稳深刻,吕贵品的慷慨激昂,王小妮的娴静细致,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徐敬亚是《深圳青年报》的文学副刊编辑。除了讨论诗歌,他还谈到了深圳的发展。他说深圳不是文化沙漠。虽然它是一个新城市,但它已经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纽带,因为它位于港澳文化圈的覆盖范围内。40年后,回顾深圳的发展,无论是经济增长还是文化变化,都无法与40年前相比,不仅晋升为中国最强。 GDP 城市之列,在文化版图上也占有越来越显著的地位。
20世纪80年代是各种观念对抗和思想激荡的阶段,社会充满了变化。比较文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兴起的,从跨文化的角度拓展了学术界限,为思想的释放提供了新的机遇。40年过得很匆忙。虽然曾经的比较文学课已经成为过去,但深圳秋天的气息似乎仍然可以被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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