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烧完“三把火”后
宗馥莉接手后，正大刀阔斧地“去娃哈哈化”？
十月底，娃哈哈的几位老员工在杭州市一家临时借来的办公室里，与《中国企业家》聊了近四个小时，大部分老员工都在娃哈哈工作了10多年，在宗庆后期位于娃哈哈权力中心。
从今年8月中下旬开始，一些在职员工、辞职员工和退休员工自发成立了相应的组织。记者了解到，截至10月底，已有1000多名娃哈哈员工加入。这些员工的诉求是:确定2018年娃哈哈员工股份回购违法行为，并要求处理和赔偿员工因违法行为造成的损失。目前，她们已经把娃哈哈集团和宗馥莉告上了法庭。根据他们的说法，这个案子已经被法院接受了，但是还没有正式立案。
除了追溯2018年娃哈哈股权回购的合法性，最近员工们开始将矛头指向宗馥莉——他们认为宗馥莉将娃哈哈集团的人事和客户订单转移到她负责的宏盛饮料上，这是否涉嫌侵占国有资产？是否涉嫌挖空娃哈哈集团，使其成为空壳？
大概是娃哈哈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矛盾激化爆发，分歧主要集中在公司和员工之间。
为什么这个时候老员工会反对，追溯六年前股权回购的合法性？从多次采访中，《中国企业家》了解到，首当其冲的娃哈哈“人事改革”已经成为这一事件的导火索。
娃哈哈集团创始人宗庆后于今年2月25日因病去世。随着娃哈哈宗馥莉时代的开启，公司内部各方面的调整也随之而来。
“在宗庆之后的一周内，娃哈哈每天都会发布新的人事任免公告。曾经在娃哈哈工作多年的离职员工王洋告诉《中国企业家》。
更换人员，调整组织结构，要求员工更换合同到宏胜，传出或取消干股分红…宗馥莉的调整动作非常迅速。
一些员工透露，宗馥莉上任后，宗庆后期娃哈哈集团的主要管理人员几乎被换了一次。：包括宗庆以后活着的时候，三位被提拔的副总裁——其中一位目前已经离职。在此之前，他负责人事等核心部门，在娃哈哈工作了20多年。在此之前，娃哈哈集团人事部和财务部的两位负责人也被宏胜取代。
根据他们整理的数据，娃哈哈集团已经有13个部门被宏胜的人接管，今年娃哈哈业务线的很多管理骨干已经陆续辞职。辞职高管告诉《中国企业家》，每天都有人说谁又离职了，大部分都是娃哈哈的业务骨干。
这样就直接把娃哈哈集团的原高管推向了宗馥莉的对立面，她们担心宗馥莉是在挖空娃哈哈。归根结底，作为娃哈哈集团的体外公司，宏胜与娃哈哈的股权无关。
起初，宏盛只是娃哈哈集团的代工厂。2004年，宗馥莉留学回国，曾担任娃哈哈萧二基地管理委员会主任，管理娃哈哈童装和日化公司。据辞职高管介绍，2007年，宗庆后，将当时娃哈哈集团约三分之一的产能切割给宗馥莉，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宏盛。
天空调查显示，宏胜饮料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宏胜或宏胜饮料)成立于2003年，只有两家股东:恒丰贸易有限公司持有98%的头寸，浙江恒丰投资有限公司持有2%的头寸。前者是海外公司，后者是宗馥莉的实际控制人。
万凯新材料于2022年3月16日宣布，宏胜饮料参与了公司的IPO战略配售。截至公告日，恒枫贸易有限公司（VI）宗馥莉是宏胜饮料的控股股东，间接持有宏胜饮料100%的股份，是宏胜饮料的实际控制人。
拍摄：胡楠楠
换言之，宏胜是宗馥莉的全资公司。
《中国企业家》杂志多次与娃哈哈核实采访中获得的信息，但都没有得到回复。
假如宗馥莉采取了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也许可以避免今天的矛盾。但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在公开采访中，宗馥莉的个性大多是直接描述的。在娃哈哈老员工口中，“直接”是一种委婉的表达。私下里，娃哈哈的老员工会称宗馥莉为“大小姐”。
娃哈哈集团原核心管理层李立刚回忆说，有一次，约有100人在娃哈哈部长厂长会议上开会。时任娃哈哈集团总经理的宗馥莉突然冲了进来，随机点名，让人说话。但是被点名的人没说几句话就被她打断了，说:“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土的衣服？”
现在老员工指出的一些问题，实际上在宗庆后期就存在了。但是为什么这些年没有员工站出来呢？经历过达娃之争的退休员工邹顺告诉《中国企业家》。事实上，在娃哈哈赢得了诉讼和达能之后，娃哈哈集团的员工近年来也有一些不满。然而，在宗庆之后，由于他的个人能力、声望、社会经验和对员工权益的照顾，即使每个人都不满意，宗庆之后仍然可以与员工保持良好的平衡。
但是宗馥莉上任后，她直接“掀桌子”。
“激进”改革
从2月25日大老板(宗庆之后)去世到宗馥莉接手，李立刚觉得娃哈哈内部一直处于动荡之中。
离职员工表示，宗馥莉今年3月和4月将盛大的人换成了娃哈哈，包括人事、财务、生产等核心部门，都被盛大的人接管了。与此同时，娃哈哈集团原来的一些管理层被逼走了。
据悉，目前娃哈哈集团人事部负责人为祝丽丹，财务部负责人为洪蝉蝉，两人均来自宏胜。
同时，宗馥莉还将娃哈哈集团销售、生产等关键部门员工的劳动合同改为宏胜，这更加引起了员工的不满。
王洋告诉《中国企业家》，宏胜的薪酬结构是年薪制，而娃哈哈集团的薪酬结构是基本薪酬结构 奖金 干股分红。如果改签合同达到宏胜，则意味着没有干股分红。
拍摄：胡楠楠
娃哈哈原有的组织结构也做了很大的调整，部分部门直接被撤回。一份材料显示，品牌公关部门和营销中心下属的第二家销售公司被撤回。
关于改签合同、娃哈哈人事、销售资源变化等问题，《中国企业家》向娃哈哈发出了采访函，娃哈哈表示不会回应。
宗馥莉的“激进”改革，或许早就有迹象了。
八年前，宗馥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方询问了娃哈哈的转型。她当时直言不讳地说:“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它(娃哈哈)需要内部清理，人员和市场结构都是一样的，然后整个想法需要重新调整。”
离开员工方面透露，宗馥莉和宗庆之后在用人方面也存在一些分歧，在宗馥莉正式接手之前，双方就出现了分歧。2021年11月，宗馥莉晋升为娃哈哈集团总经理。王洋描述说，在此期间，父女之间就像是一场较量。“宗馥莉下降(不使用)的人将在宗庆之后再次被邀请回来。”2022年9月，父女分歧爆发。宗馥莉一度退出娃哈哈集团的审批流程，不再参与日常管理，直到半年后才回来。王洋说，当两个老板并存时，管理人员也很不舒服。
宗馥莉于2018年加入娃哈哈集团工作，先后担任品牌公关部长、销售公司副总经理、集团总经理。
根据相关人员的回忆，宗馥莉在2018年担任品牌公关部部长后，一个月内几乎有一半的员工离职，包括单位的一些核心骨干和基层员工。
2021年，宗馥莉担任娃哈哈销售公司副总经理时，也经历了类似的人事地震。娃哈哈集团销售公司的离职员工告诉记者，宗馥莉第一天上任开会时，当时销售公司的财务部长和人事部长都被豁免了。
一位接近宗庆后的娃哈哈前高管告诉记者，近年来，娃哈哈集团的许多业务骨干被派往宏胜。其中，有些人做不了多久就要回集团，从三五个月到一两年不等。如果集团不接受，他们宁愿离开。
艰难博弈
离职员工表示，2018年，娃哈哈以“二次改革”和“打破大锅饭”为由，回购了员工持有的股份，并将其改为干股分红。当时参与股权回购的员工回忆说要回购员工的股权，但大部分员工作为公司任务执行，因为承诺股权回购后会转为干股分红，不会影响员工的分红收入。
股权回购时，刘兵是娃哈哈的一名销售人员，管理着一个20多人的小团队。他回忆说:“回购的时候，有文档要看，视频要当场录。员工也有意见和反对，但大家都这么做了。”。
从娃哈哈离职员工处获悉的回购协议显示，回购方为娃哈哈集团员工持股会，回购价格为每股3元(纳税后2.6元)。其中1元是员工买股票时的本金，2元是一次性特别分红的价格。在他们看来，每股每股每股每股可以分成8美分，但娃哈哈员工会用2.6元一次性回购员工的股份。
在回购后的五年里，娃哈哈员工每年的干股分红都是正常发放的，员工通过股份获得的收入变化不大。
在宗馥莉今年接手之前，公司传出了取消干股分红的消息。
王洋告诉记者，没有关于撤销干股分红的官方文件通知，这是从娃哈哈高层小规模会议上流传下来的。另一位在娃哈哈工作了20多年的R&D基层员工刘强表示，早在今年1月颁发年终奖时，员工就开始流传。“今年的干股分红可能是最后一年，明年可能就没了。”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娃哈哈员工持股制度由来已久。前身为杭州市上城区一家校办企业经销部的娃哈哈集团。娃哈哈是一家国有企业，直到改革。一九九九年，国有企业改制热潮兴起，娃哈哈也加入了改革的浪潮。经过改革，构成了今天娃哈哈集团的股权结构:杭州市上城区国有资产持仓46%，是大股东；宗庆以后(现调整为宗馥莉)和员工持股会分别持有29.4%的头寸、24.6%。
为什么改革后会有员工持股？邹顺在娃哈哈跟随宗庆十几年。他告诉记者，娃哈哈在20世纪90年代处于快速发展时期。由于缺乏资金，一些投资工厂的资金来自员工的集资。改革期间，娃哈哈员工持股会——员工持股平台。
长期以来，股份分红是娃哈哈集团员工收入的重要来源，尤其是管理人员。邹顺1994年加入娃哈哈。直到10年后离开公司，他的股份已经超过100万股，光是股权分红的年收入就达到了80万到90万元。当时他的月薪只有4000到5000元。刘强还告诉记者，虽然他的股权不多，不到10万股，但股权分红的收入也占年收入的50%。如果干股分红被撤销，会对他们的收入产生很大的影响。
这让员工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收入难以保证。虽然宗馥莉在今年9月初的娃哈哈职代会上做出了回应:今年的股息不会被撤销，但会根据绩效考核发放。但是员工们还是担心，如果今年不取消，明年呢？
现在离职员工的要求是:股权回购是可以的，但要以价格实惠、自愿为基础。刘兵也认为，“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我们应该属于我们的权益，或者我们应该属于我们。”
关于2018年娃哈哈员工股权回购事件和前员工需求，《中国企业家》近日致电娃哈哈集团工会负责人陈美飞。对方说:“说起来不太方便，也没什么好回答的。一切都是官方的……”于是匆匆挂了电话。娃哈哈也告诉记者他没有回应。
至于诉讼，法院还没有立案。离职员工告诉《中国企业家》，法院希望双方先商量。然而，记者从接近宗馥莉的人那里了解到，从宗馥莉的角度来看，她更喜欢立案，以公平的方式处理。
宗馥莉的想法
随着沟通的深入，员工们开始专注于与娃哈哈集团无股权关系的“体外公司”(即与娃哈哈集团无股权关系但纳入娃哈哈集团统一管理)，尤其是宗馥莉控制的宏盛饮料集团。
近年来，宏胜不断投资国外，产能不断扩大，年收入超过100亿元。2021年宗庆后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表示，宗馥莉负责的宏胜利润高于娃哈哈。
老员工提供了另一种观点。她们说，宏胜的高利润是因为它的业务依附于娃哈哈集团，大量优质的商机优先提供给宏胜，而娃哈哈集团则承担大量的运营成本，所以“奇怪的是宏胜的利润不超过娃哈哈”。
老员工怀疑宗馥莉接手后的行动表明，她正在加速将娃哈哈集团的资源转移到她控制的宏盛。今年6月以来，宏盛新成立了多家销售公司——杭州宏盛营销有限公司、杭州宏盛营销有限公司于6月成立，拉萨宏盛营销有限公司于7月成立。而在此之前，宏胜的销售主要依靠娃哈哈集团的销售资源。
与此同时，娃哈哈集团部分销售管理人员的劳动合同已经改为宏胜。根据《中国企业家》获得的一份材料，娃哈哈集团营销中心主任吴汀燕的劳动合同已经改为宏胜，最新行动是娃哈哈集团原本在多个地区的经销商合同也已经转移到宏胜的销售公司。
此外，经销商资源也被怀疑逐渐转移到宏胜旗下的销售公司。根据《中国企业家》获得的一份信息，一份名为《关于2025年联合销售协议签署的通知》显示，2025年，娃哈哈西藏和青海的经销商调整到与拉萨宏盛销售公司合作，黑龙江、吉林、辽东、辽西、北京、冀南、内蒙古、山西、陕西、新疆等12家市场经销商调整到与杭州宏盛销售公司合作。
据娃哈哈员工介绍，从2025年1月起，娃哈哈大桶水的销售业务也被告知转为宏盛旗下杭州迅尔城通贸易有限公司，原属浙江娃哈哈实业有限公司。
娃哈哈离职员工，担心娃哈哈集团会成为空壳公司。
对于宗馥莉接手后的资源转移等操作，辞职员工构成了一份文件，其中提到宗馥莉将娃哈哈集团的人事、销售、订单转移到宏盛；资产转移；宏盛非法授权娃哈哈商标给外部加工厂获取非法收入。娃哈哈也表示不会回应上述问题。
也许在宗馥莉的心中，她早就不想当继承人了，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她说:“我不想继承一家公司，但我可以拥有它。如果我成功了，我希望我能并购娃哈哈。”
现在她做的事情似乎正在实现她八年前的想法——随着宗馥莉接手娃哈哈，宏盛和娃哈哈的老板变成了同一个人，但娃哈哈集团的股东不仅仅是宗馥莉，还有国有资产和员工持股会。
根据受访者的要求，本文所采访的对象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中国企业家杂志”（ID：iceo-com-cn），作者：胡楠楠，编辑：米娜，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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