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伤害了中国光伏?
在外人对行业的印象仍然停留在爆发和致富的时候,中国光伏似乎一夜之间又进入了严冬。
9月18日,在股市大幅上涨之前,光伏行业几乎集体亏损,八大上市公司总市值挥发1.44万亿元。9月27日,美国将对华光伏电池的关税提高到50%,海外堡垒再次增加。
命运多舛的光伏又一次遇劫,这是迈向新高的又一次震仓,还是曾经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业绩市值双崩
早在各大企业拼命扩张的时候,业界就认为中国光伏还会有这一天。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这么猛。
隆基绿能长期稳居“光伏一哥”宝座,2022年、2023年,年净利润超过100亿元,但2024年却遭遇了历史上最大的滑铁卢,仅上半年就亏损52.43亿元,成为光伏“亏损之王”。

通威股权“双料巨头”、“硅料之首”大全能源、“硅片龙头”TCL中环,也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到2024年上半年,通威还以257亿元的收入一举登上了光伏盈利王的宝座,但是到了2024年上半年,转头大亏31亿元。
2022年硅料高光时刻,大全能源业绩突破190亿元,2024年上半年亏损6.7亿元。
2023年TCL中环全年净利润34亿元,2024年上半年亏损30亿元。
阿特斯、天合光能、晶科能源等稍微好一点的部件巨头,虽然保持了利润为正,但净利润同比也大幅下降。
在业绩大亏的时候,光伏巨头的市场价值也大幅下降,创始人的身家直线下降。
巅峰时期,光伏8巨头总市值达到1.86万亿元,到9月18日仅剩4244亿元,短短三年就挥发了1.44万亿元!

大部分光伏巨头的财富也被吞噬了。
隆基曾经以超过5400亿元的市值嘲笑整个光伏行业,现在市值急剧下降超过80%,不到1000亿元,创始人李振国、李喜燕夫妇的净资产已经超过1000亿元,现在还不到200亿元。
通威市值最高可达3050亿元,现在只有820亿元,“世界硅王”刘汉元也从1070亿元缩水到现在的290亿元。
晶澳科技部件巨头的市值从1900亿元跌至今日的330亿元,创始人靳保芳的家族净资产从865亿元跌至156亿元。
……
一群光伏中小玩家的结局更加惨淡。
今年前8个月,ST上市了10家光伏公司,ST阳光、ST亿利、ST爱康、ST航高等多家上市光伏企业被迫退市,纷纷告别a股。许多光伏公司,如ST旭蓝、*ST嘉寓、*ST中利等,都有很高的退市风险。
退出市场,没有上市的人可能再也跟不上资本车了。
自2024年以来,润光能、润阳股份、大族封测、陆海新能等光伏企业纷纷停止IPO,部分中小玩家已经滑向破产边缘。
更加令人担忧的,还不是现在的损失,而是将来可能更具挑战性。
极寒时刻再次上演
光伏二十年,已有几轮周期,多次人仰马翻。

2008-2013年是光伏跑道极寒时期的首次亮相。
在欧洲补贴的暖风下,中国光伏产业自2000年以来迅速崛起,成为世界光伏的领头羊,涌现出一批富豪级别的爆发者,如无锡尚德施正荣、江西赛维彭小峰、河北富豪苗连生等。
这几个巨人像暴风雨一样出现,最后却大多轰然倒下,黯然离开。
2005年,“光伏先锋”施正荣与无锡尚德一起登陆纽交所,一举成为中国富豪,身家186亿元。2010年和2011年,尚德以1.5GW和2GW的组件出货量连续两年位居世界第一。在此期间,这位富豪曾雇佣6名保镖,花费20万包机在达沃斯论坛上,一口气买下数十辆豪车:
看到不同的人,开不同的车…
30岁的彭小峰在施正荣成为首富的那一年,踏上了他的“命运之旅”。
2005年,彭小峰在江西新余市创办了赛维LDK,仅两年就带领该公司在美国上市,并以400亿元的身价登顶全国首富。在此期间,这位新富雄雄心勃勃地将赛维建设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多晶硅公司。2008年,他想花120亿元建设一条万吨级的硅生产线;2011年,它逆势加码,需要在呼和浩特再建一条6万吨级的硅生产线。
彭小峰在江西登顶全国首富时,河北苗连生也在加速冲刺。
2007年,时年51岁的苗连生携着英利登陆美股,在河北拥有近140亿富翁。他坚持逆势扩张、低价竞争、产业一体化的策略。2008年,六九硅业成立,杀入多晶硅。试产成功后,“世界最完整的产业链”品牌挂在英利一号医院。当时,他充满信心:
英利说涨就涨,说不涨就涨不起来,全世界的话语权都在我这里。
伴随着这些雄心勃勃的领导者,整个中国光伏产业爆发。截至2008年,国内多晶硅公司已飙升至数百家,产量从2005年的60吨飙升至2008年的4000多吨。
2008年,一场金融海啸席卷全球,欧洲取消补贴政策,国外市场气温骤降。然而,中国市场还不成熟,产能的快速沉积已经成为负资产,这使得各大公司陷入了业务停滞和财务失血的困境。
2005-2008年,多晶硅价格从每公斤40美元飙升至500美元。为了锁定价格,施正荣和美国多晶硅巨头MEMC于2006年以50亿-60亿美元的价格签署了多晶硅供应10年的长期订单,但2008年,多晶硅价格在一年内暴跌至40美元。锁定高价长订单的尚德面临成本和欧美“双反”导致市场崩溃的双重打击。
最终,经过几年的挣扎,尚德在2013年破产,超过500名债务人追回了170亿元。曾经的光伏王国崩溃了。
过去富豪彭小峰、苗连生都没有幸免。
他们赌多晶硅,但不幸的是,他们以最大的努力进入了多晶硅最残酷的冬天的谷底。赛维下注100亿元的硅厂,英利六九硅业的量产,都是投产造成的巨大损失。生产越幸运,损失越大。
到2011年底,赛维已经负债300亿元,但仍在流血。在最困难的时候,彭小峰一个月瘦了10斤,世界多晶硅之王的梦想破灭了。2016年,赛维因资金短缺宣布破产,几家银行250亿元的资金投诉无果。
自2011年以来,英利连续四年亏损。2015年,在150亿元的债务压顶之下,几笔24亿元的债务违约变成了“碾压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苗连生也落到了平阳。2019年英利结算时,他曾经充满激情的目标只是:
把自己从失信人名单中释放出来。
回顾毁灭性行业的剧烈变化,虽然是国外市场遇到阻碍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因素是激进扩张导致的生产过剩在短时间内无法逆转,无法支撑长期市场清理的公司被一个个冲走。
最终,2008年的400家光伏企业,在金融危机之后,只有大约50家生存。
2017年,已经是光伏逆变器之王的阳光电源总经理曹仁贤,谈起这件事都很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这么多老朋友老搭档的公司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历史惊人地相似,这次光伏严冬,同样有全球市场的变化,但更重要的是,仍然是超越市场发展的产能扩张。
从2020年开始,整个光伏在双碳战略的引领下一路飙升。
第一,资金在极大的政策利好下疯狂涌向光伏跑道,为大提产提供了足够的弹药。
借助资本市场对光伏的追求,2020年至2022年,天合光能、大全能源、晶科能源陆续登陆a股。即使是白酒制造商、房地产制造商和花园种植者也逐渐转向光伏...只要他们接触光伏,就很容易得到资本的青睐。
地方政府也加入了抢“光”对决。与第一轮产能周期相比,其吸引新能源投资的幅度更是前所未有。
随着宏观产业政策的刺激、资金和地方政府的青睐以及市场特别是国内市场的快速繁荣,2020年以来,光伏巨头无一例外地掀起了大规模的生产竞争,行业巨头走上了整个产业链的一体化模式。从上游到下游,他们复制自己的产能,试图从头到尾一鱼通吃。
在生产提升的对决下,光伏企业红了眼。早在2022年,业内就传来了生产过剩的警告。但当时大家只听“狼来了的故事”。他们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他们觉得光伏前景广阔,谈生产过剩是危言耸听。即使真的过剩,过剩也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没想到,转眼间“狼真的来了”。
根据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的数据,2023年中国光伏行业总值已经超过1.75万亿元,导致所有产能大幅上升,一路奔向过剩。以零部件为例。2023年,中国光伏零部件产能是国内需求的4倍,也是全球需求的2倍。
在持续严重的供过于求下,自2023年下半年以来,光伏价格战“枪响”不断,年底企业裁员的消息传开。自2024年以来,光伏硅材料、硅片、电池和组件的价格一直跌破成本线,“生产就是亏损,生产就是破产”的场景正在重现。
曾经努力提高产量的光伏巨头也开始迷失方向:一方面,他们努力团结起来,防止价格激烈的战斗,另一方面,他们主动减产、停工、止血。但即便如此,清理产能也是不可避免的,光伏老板推测:
未来两三年,超过一半的光伏企业将退出市场。
谁能穿越周期?
光伏业二十年来,产业三落四起,生死周期似乎已经成为光伏业的命运。
光伏大佬不得不承认,目前只能清楚地看到生产过剩调整的周期和深度,却看不到这个难度的长度。根据彭博新能源预测,2024年全球新增光伏安装需求为574GW,但我国光伏主阶段产能已全部超过1000GW,即所有主阶段都过剩。
与上一轮光伏周期不同,压力更大的是,目前国外市场的前路变得更加艰难和危险。例如,在美国市场上,中国光伏企业面临着贸易保护主义不断增加关税壁垒的双重打击。首先,政府继续通过补贴、排他性和歧视性产业政策支持当地光伏企业。
据统计,2022年美国发布的《通胀削减法》为包括当地光伏产业在内的清洁能源产业提供了3690亿美元的补贴。美国第一太阳能公司(First Solar)例如,根据其2023年的财务报告,其年净利润约为8.31亿美元,净利润约为6.597亿美元。
在这种支持下,美国光伏企业不断扩大产能,不仅阻碍了中国光伏进入美国市场,也预计将在全球市场与中国市场竞争,不可避免地吞噬了中国光伏在国外的市场份额。
巨人们自然也知道未来的挑战,并且早就开始调整渠道,但是每个人的策略显然不同:
比如在两大巨头中,隆基绿能在研发路上寻求突破,将宝藏押在BC路线上,同时坚持“不领先,不提产量”的谨慎策略,希望能以此前下注单晶硅般的逆势创造神话;然而,通威股权正在逆势扩张,以再次通过逆向投资巩固其垄断地位。
阿特斯开始主动放弃内卷,将战略转化为利润和现金流比出货量更重要;TCL中环似乎想以牺牲利润占据更高的市场份额,但在业绩大亏之后,它似乎又开始改变路线。
自然,无论家庭是否在减产,各家也希望并呼吁行业能更加团结,防止内卷。
十月十二日,TCL中环董事长李东生、通威董事局主席刘汉元、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晶科能源董事长李仙德、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正泰新能源董事长陆川等中国光伏中央电视台“对话”齐聚一堂,讨论中国光伏的去向,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直言,内卷混乱,低价竞争,从未获胜,光伏产业不可能有高质量的发展。
晶科能源董事长李仙德感叹:面对金融市场、组件价格和公司业绩的持续下滑,我们似乎找不到解决办法。我们似乎找到了推动技术口水战、专利诉讼和制度纠结的理由。
隆基绿能董事长钟宝申强调,条件越极端,越不确定,越考验行业和企业的底线和自信,越坚定地坚持长期主义。
供需不平衡,行业卷土重来,出口受阻,这一轮严冬将使行业重组,还是就此沉沦?光伏巨头们倾向于相信:产业有周期,每一次市场波动,都在逐步孕育重大产业突变。
它们看到的机会包括:
第一,构建行业新生态是当务之急。
钟宝申表示,“一个人走得快,一个人走得远”,只有互利共赢,才能扬帆远行;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呼吁形成基于“健康默契”的行业自发调整机制;TCL中环董事长李东生直言,要有更好的竞争理念;高纪凡提倡构建协同发展的新生态。
第二,创新是打破游戏的方式。
在钟宝申看来,创新是中国光伏发展的基本动力,也将是打破这一轮艰难周期的途径。朱共山直接指出,光伏技术革命性突破的窗口期已经到来,需要推动生产要素的创新设备,与产业深度转型升级同步发生。
第三,海外孕育新希望。
作为全球化的先驱,李东生认为有必要扩大全球化,开拓更大的发展空间;除了欧美等发达市场,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看中了“一带一路”,认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新能源将为中国光伏培育新的机遇。
然而,目前,中国光伏企业最大的任务仍然是生存。当每个人都开始为生活而努力的时候,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人都会活得更加艰难,这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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