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歌德谈话录》:

2024-10-14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元宝


每当一本重要的新书出版,报刊杂志都会迅速出版适合情况的读后感或评论介质文字。历史上很多优秀的书评随笔都是出于这样的“捷才”。


小时候拿到一本新书,也可以飘飘洒地写一篇不太坏的文章。现在眼花腰痛,反应迟钝,再也见不到猎心喜了。


只有这样,才越来越佩服伟大的歌德观察感受的精细。他说“天才”(也应该包括擅长写书评的“捷才”)需要身体基础,强壮而不知疲倦,就像拿破仑指挥战争一样,三天三夜不睡觉,精力充沛。他回忆说,年轻的时候,他经常被灵感所驱使,写疾书。沉默过后,他发现一部精彩的戏剧、一些闪亮的诗歌和一部动人的小说情节行业已经宣布诞生。虽然他晚年仍然健康,但他精力不足,所以他不得不少写,慢写。


歌德也相信物质刺激可以让他的天才焕发青春。他告诉秘书和助理爱克曼,席勒的书桌抽屉里总是装满腐烂的苹果。那种味道让他头晕,但让席勒神清气爽,文思泉涌。歌德还建议爱克曼,如果能控制自己,不妨少量饮酒,协助写作。爱克曼的《歌德对话录》确实给他们的师徒留下了许多令人愉悦的场景。


1978年朱光潜翻译的《歌德谈话录》 年初版,我的书架上这本书是人文社。 1985 年第 4 第二次印刷。扉页上有一个不成熟的签名,上面写着买书的时间:1986 年 4 月 8 日。


我不记得这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了。总之,这是我本科毕业后决定读研究生的日子。听了老师蒋孔阳先生的建议,我特意去复旦大学门口的新华书店买的。


几十年来,我一直在看这本书,很多内容都很熟悉。如果我私下讨论的频率超过了一些国学爱好者引用的《论语》,恐怕离事实不远了。


歌德谈话记录广泛,包括古希腊罗马和欧洲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以来的许多历史事件、政治理论、哲学和文学思想,涉及无数的思想家、作家和艺术家。比如英国的莎士比亚、司各特、拜伦、穆尔、边沁、卡莱尔、法国的高乃依、博马歇、莫里哀、狄德罗、伏尔泰、巴尔扎克、雨果、司汤达、意大利的但丁、西班牙的卡尔德隆、德国的康德、谢林、黑格尔、席勒、许莱格尔兄弟、贝多芬、莫扎特等音乐家、达尔文、牛顿等科学家。包含了中国明代才子佳人小说《好》。自然,也有歌德本人在不同时期的文艺创作与色彩学、光学、植物学研究。


仅仅因为这是一个漫长的收藏,我就能自信地写出与之相称的书评吗?我只能再次拿出这本黄色的小册子,写下不同时期阅读它的感受。


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和蒋孔阳先生谈论生活中的烦恼和自以为是的“思想”。他劝我看《歌德谈话录》,“两个时代说”。这就是歌德和爱克曼。 1826 年度谈话的头条,朱译加了副标题,“衰亡时代的艺术重视主观,健康的艺术必然是客观的”。


我理解蒋先生的意图。他给毕业生留言,最喜欢抄写《浮士德》名言:“人要立足,四处看看;这个世界对有为者并不沉默。”“世界很大,人要突破自我,不要把土地画成监狱。但是我总觉得“两个时代说”并不一定完全正确。相反,衰落(衰落)时代的艺术通常追求客观世界的外观,健康的时代精神鼓励艺术家真正关心和尊重内心世界。最多只有一半的歌德。


《歌德谈话录》,


[ 德 ] 爱克曼 辑录


,朱光潜 译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歌德谈话录》就像散金碎玉,但并不缺乏类似“两个时代说”的纲领思想。不用说,歌德和席勒对“简单的诗和悲伤的诗”的异同感兴趣。以另一个巨人拿破仑为主题,歌德也发表了许多令人震惊的讨论。他经常毫不掩饰地得意忘形,因为拿破仑在埃及战斗时包里拿着《少年维特的烦恼》,但他对拿破仑的好感不仅仅是因为拿破仑重视他的个人作品,更是因为他称赞以拿破仑为代表的法国革命时期欧洲积极进取的文化。


当时德国和法国之间存在激烈的利益冲突,但歌德说:“法国人是世界上最受教育的人。我自己的大部分文化教育都归功于法国人。我怎么能讨厌这样的民族呢?”他关注文明与野蛮的争论,超越了国家利益的争论。


歌德还发现:“文化程度最低的地方,民族仇恨最强。但是还是有一个文化水平,其中民族仇恨就会消失。”他很高兴自己。 60 年前就“坚定地站在这一文化水平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可以更好地理解歌德谈话录首次提出的“世界文学”的概念,至今仍被中西方学者津津乐道。


歌德时代,一些有考据癖的学者经常指责莎士比亚或其他作家书中的某个人物来自古希腊罗马的虚构,从而抹杀莎士比亚等人的创作。歌德鄙视这种“历史攻击”。他不认为考证中的“可怜的真相”有什么好处。“既然罗马人足够优秀,有实力虚构这样的传说,我们就没有优秀的品质去相信这个传说吗?”


古希腊罗马的记载是真是假是一回事。古希腊罗马大师名下的作品价值如何,是另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如果你说它们是虚构的,请试试。


对于莎士比亚和拜伦,歌德有说不完的话。他说这两个人总是觉得生存空间太紧张,整个世界对他们来说都是监狱。在他看来,莎士比亚太有钱了,德国作家最好每年只看一部莎剧,否则就会被“压垮”。他最怕听人说“原创”。“如果我能算出我应该得益于所有伟大的前辈和平一代,剩下的物品就不多了”。一旦发现作家作品之间有相似之处,他就讨厌批评家惊呼“抄袭”。歌德既有害怕被“压垮”的焦虑,又渴望和感谢其他作家的影响。他经常像几件珍宝一样告诉爱克曼,他受到了哪些国家和外国作家的滋养。


我们必须阅读朱光潜的注释。朱先生翻译并注释了这本书。中心任务是证明恩格斯经典解释的准确性,即歌德不仅是天才,也是庸俗的魏玛密集顾问。


但是歌德的自相矛盾并不总是发生在天才和庸人之间。他期待着“世界文学”早日到来,但仍然推崇古希腊作为不可超越的典范。他认为灵魂不灭,但怀疑三位一体。他警告爱克曼不要在意指责,而是不断地抱怨国内外读者对自己的指责。他谈论天才,认为父母年轻、健康或年老时抚养的孩子将来会有不可逾越的身体和智力差距,但他们鼓励爱克曼努力学习,勤于观察,不要等待灵感自动到来。他似乎总能保持冷静睿智的风范,但偶尔也会有梅菲斯特菲勒斯的恶意嘲讽:“我觉得没必要看关起来的疯子。我看够了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行走的疯子。“伟大的人道主义者歌德,甚至不顾阅读《维特》而自杀的年轻人,甚至说“这部作品最多只能让世界摆脱十几个无用的傻瓜,他们没有更好的事情去做,所以他们不得不吹走自己生命的残焰”。


这一矛盾使歌德看上去不够完美,但却非常真实。


当他第一次见到爱克曼时,歌德教他不要制定一个巨大的计划。从小事做起,比如写一些散文,记录旅行时对当地风物的分析。然而,歌德建议爱克曼戒掉吝啬,勇于抓住宏伟的问题。他经常深深地回忆自己和席勒是如何在“飙升”时代不断写出优秀作品的。


爱克曼没有记录他每次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感受,所以我想起了傅雷的家信。歌德和傅雷教年轻一代,难免一厢情愿。这可能会让一些年轻人难以承受,但现在我宁愿把他的唠叨当成老人对人才的热爱和真诚的表达。


爱克曼原本有三本书,朱光潜只是摘译。不解渴的书虫或研究人员可能希望阅读整本书,但对于普通读者来说,也许这个空间正好。


2024 年 9 月 17 日中秋


作家:元宝


文:郜元宝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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