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3分，一个「平凡佳作」？

豆瓣评分9.3，今年国产电影评分最高。

完全基于真实的历史。

预计票房将超过3000万。

这些都是著名制片人方励导演的纪录片《里斯本丸沉没》。

〓官方海报《里斯本丸沉没》。

这部纪录片一经上映，就获得了不少好评。 伴随着口碑的发醇，票房也在稳步上升。 从第一天的票房只有36.8万元，到现在的总票房接近2000万元，预计最终会超过3000万元。

对一部电影而言，这个数字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一部历史题材的纪录片来说，能够吸引这么多观众进场，实在是不容易。

单纯从市场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的外观并不好。

虽然电影讲述的二战秘史发生在中国水域，但毕竟是别人的苦难，相隔相当远。电影中英勇救人的中国渔夫，要到后半段才会出现。总之，从目前所谓的“情感价值”的标准来看，这部电影并不讨喜。

但之所以能打破期望，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反击，是因为作品的完成率高，情绪浓度饱满，更重要的是，屏幕内外共振。

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一部不断回馈作品本身的场外信息的电影：

导演方励不厌其烦地讲述了他的“十年辛苦不寻常”； 这部电影的三位年过九旬的亲历者，现在都死了，这部作品成了他们最后的阐述； 而且，最近刚刚爆出。影片中失去联系很久的英国士兵的中国妻子梁素琴女子，因为这部电影的上映，后人也言传身教，谈起了当初的往事...

这样，这部电影让我们重新发现了电影的意义：

这不但可以拯救即将消亡的记忆，而且可以创造新的相遇，新的记忆。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这部电影集结了历史和当下的力量，令人震惊和感动。

但是抛开这些场外因素，回归电影本身。

里斯本丸沉没到底怎么样？ 这是一部成功的纪录片吗？ 它的优点和缺点各有哪些？ 且看下文。

一

在我看来，《里斯本丸沉没》无疑是一次充满道德激情的访问。它为未来留下了宝贵的历史文献，但它本身就是一部普通的纪录片。

三者并行同时存在于这部作品中。而且坊间对它的高度评价，也更多的是为了这段历史，为导演的执著欢呼。

2014年，我在东极岛听到沉船的往事。韩寒描述了“当一艘船沉入海底”这句悲伤的歌词，这也让方励下定决心要找到沉入海底的船，找到那些成了谜的人。

不愿意，这一搜索，便搭上了十年的时间和所有的积蓄。

对此，方励无疑是真诚而坚定的。

这样就造成了这部作品，除了事件本身的震撼之外，更加平淡了幕后的动人。最终两者叠加，共同印证了时间和情感的分量。

记录的价值首先体现在《里斯本丸沉没》中。而且记录，一般都是从历史的终结开始的。

如果没有这部作品，里斯本丸早已沉入遗忘之海。

那是1942年。二战期间，这艘日本军舰载着1816名英国俘虏，遭到美国潜艇的袭击，中枪沉没。无数年轻的生命沉入了海底。

七十多年过去了，远方的亲人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而只剩下两个生还者，也已经九十多岁了。

带着“里斯本丸在哪里”的问题，方励作为海洋技术专家，于2016年开始寻找。由于初始坐标误差大，他将搜索范围扩大到400公里，最终确定了沉船的位置。

到了这里，这部纪录片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

随后，沉船慢慢退到后景，一张张生动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从全景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访问了英国、日本、美国和中国的经历者、研究者和受害者的家人，还原了沉船的整个过程，以及炼狱般的场景中隐藏的人性的犀利和温度。

在整个过程中，导演尽量采取中立的态度，让呈现先于评价，把原来的指责还原出来。他向我们展示了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发生。

从船体中枪，到仓库被封，海水不断涌入，再到俘虏们冲破舱门，遭受日军的射击，他们只能跳进海洋生存。在见证人的叙述和动画原始场景再现的交替中，我们似乎身临其境，置身于那些生命至关重要的时刻。

而一段遥远的历史，正是这样，从抽象变成了具体，从冰冷的文字记录变成了画面、声音和面孔，从而以更直接的方式被盯着记住。

二

在整个作品中，最令人感动的部分，除了那些生与死的瞬间，更多的是那些超越生与死的瞬间。

这是一个奋力冲破舱门的俘虏，顶着生死狙击手，却没有第一时间逃跑，而是冲向隔壁的船仓，帮助战友逃跑。

这是一个明显已经逃走的中尉，再次回到船仓，陪伴受伤的士兵，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那就是自知逃离无望的炮兵。随着船体一起下沉，他们用剩下的力量唱出了生命的最后一首歌。那首歌叫做《It's a Long Way to Tipperary》，歌唱到家乡熟悉的街道、广场，还有温柔的女孩，但路途遥远，已无法回头。

自然，整部纪录片的高潮就像中国版敦刻尔克的撤离。我看到100多名俘虏跳进海浪，游向海岸。在日军的疯狂射击下，人们不断中枪，溺水，海水层层染红。危机时刻，中国渔民驾驶30艘渔船，赶赴救援，将英国士兵一个个拖到甲板上。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其中一位幸存老兵的故事。他说，当救他登船的中国人突然拿起刀时，他很害怕，但他不希望对方随后采取行动。他砍了一块红薯，给了他。

军刺与红薯之间，死与生，杀与救，更替上演。

这也是战争这样的极端场景所能逼出的场景。它扩大了人性的宽度，但它同时拉扯到了两个极端:卑鄙和高尚，这让我们看到人类、英雄和动物同样接近。

但另一方面，当人们超越自己的懦弱、生死、国界与肤色的区别时，比生物更本能的勇气和怜悯是如此令人惊叹。

所有关于战争的电影都包含了反战的含义，因为战争本身的残酷和非正义让人面对它时没有其他态度。里斯本丸沉没也是如此。

这部电影的反战之处在于它展现了战争的荒诞。 而且这种荒诞感，简直无处不在。

它体现在打中沉船的鱼雷，发射在美国潜艇上。那天正好是炮手的生日，战友们还给他发了一张手工制作的贺卡，祝贺他击沉了敌船。但后来他才知道，是他立下的功勋，无意中毁掉了无数朋友的生命。虽然整个事件起源于日本军队没有按照日内瓦公约悬挂运输俘虏的旗帜，但这样一个错误的兄弟姐妹仍然令人尴尬。

这种荒谬也体现在日本军队的残杀中。他们举起枪，瞄准手无寸铁的囚犯。在军令的鼓励下，文明被彻底压制，嗜血的动物性开始无节制地爆发。直到他们看到中国渔船的出现，他们才决定停下来。那一刻，停下来比以前的放纵更让人害怕。说明善恶的标准还在，但战争来临时，一切都应该放在暴力中。

同样，当镜头对准美国潜艇的鱼雷手和日本船长里斯本丸时，他们充分表达了对受害者的怜悯，但另一方面，他们表现出一种无辜和无助。她们只是听从指令，执行任务，那时不管是谁坐在她们的位置上，都会按下按钮或握住船舵。也许有遗憾，但从来没有反思过。因为当一个人成为战争机器的一部分时，他已经失去了自我意志，只会和巨大的机器一起高速运行。

更尴尬的是一封迟到的信。这是一封英国士兵在里斯本丸沉没前给弟弟写的信。当时弟弟还不到五岁，士兵在信里写了一条嘱咐，让他长大后好好照顾妈妈和家人。然而，由于临时战争的封锁，这封信直到船沉了几年才寄回家。

那一幕相当感人，但同时也写着战争的荒诞。当这封来自生前和死后的信终于到达家人手中时，时间已经完全被战争扭曲，生命已经在期待中消失。

三

《里斯本丸沉没》的及时出现，避免了一段历史的消退。它以白描的形式记录，从中立的角度阐述，其文献价值和抢救记忆的态度值得肯定。

那是时间的礼物，更是对遗忘的拒绝。

电影结束时，当里斯本丸号上的1816名俘虏和255名参与救援的中国渔夫的名字滚动出现在大银幕上时，历史似乎以不同的方式被塑造和书写。

归根结底，历史不是编年的浓缩记录，也不是冰冷的数字，历史是生命的悲欢离合，是整个角落的集合，除了闪光灯。

至少，我们会从幸存的英国老兵那里对战争有更多的了解，而不是谁得到了一场战争，谁失去了哪个堡垒。也许是午夜醒来，用日语喊道:hai（是！）”；也许每次吃饭，都要一个人躲在桌子下面，寻找安全感；也许只是因为孩子说了一句“我饿死了”，他们就会勃然大怒...战争取之不尽的艰辛让和平变得凶猛。

谈到这部电影的价值，让我们回到纪录片本身。坦率地说，作为纪实片，这部电影有点平凡。

无论在技术、结构还是表达上，都过于迟钝，只求客观全面，却缺乏创作者的气场和果断深刻的表达。

它有点困在复杂的材料里，不愿意做出选择；它受制于人道主义的单一视角，缺乏对历史的深入观察，没有表现出独特的历史观。它只是一个稳定的线性记录，正如方励所说，它更像是对亡灵背后1000多个家庭的解释，但作为一部纪实片，这远远不够。纪录片不仅忠于记录-恢复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发生，还展示了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种发生，以及历史之手如何操纵命运，影响了今天。

这是一部完全被创作者内心的感动所主导的作品，但也正是因为过于情绪化，整部电影才无法到达更多理性应该覆盖的角落，除了涌动的悲伤和伟大的赞美。

但是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部难得的作品。

最起码，它已经完全完成了从0到1的任务。

最起码，它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作为一个创作者，真诚会比技术更重要，自我表达的热情远远超过猜测市场的意志。

本文来自微信微信官方账号“凤凰周刊”（ID：phoenixweekly），作者：子戈，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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