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十年西岸：艺术生态的变化与不变

2024-06-16

“时间像水一样流动，改变土地，创造记忆。”上海香格纳画廊西岸空间最后一个展览《让时间过去》的入口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这似乎描述了西岸文化创意示范区的当下——正在发生的艺术项目和不断推进的城市更新形成了一些互文，一些艺术空间也告别了混合了十年经验和记忆的土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告别和改变了。2023年，余德耀美术馆落户上海第十年，离开西岸迁入蟠龙；2022年以后，一些画廊因为各种原因相继选择离开...然而，在西岸艺术馆、龙美术馆等艺术博物馆，一些大型展览的策划和呈现一直如火如荼...如何通过西岸回顾上海的艺术生态，回顾2015年以来西岸的十年？

俯瞰西岸文化创意示范区

“我已经很满意了。我一直知道这里会改变，只是一个临时基地。而且，十年来，西岸确实给了很多折扣，画廊也有了很大的发展。”香格纳画廊创意总监施勇对澎湃艺术说。

在香格纳画廊艺术仓库8号楼，一场以“十年”为由的回顾展于6月9日结束。这个展览只开了9天；从6月12日开始，池社和P.artGroup&P.同时，artLab还推出了张培力个人项目“最后期限”和梁琛的“土地行动”，作为告别和纪念，作为“西岸文化创意示范区”(以下简称“示范区”)的最后一章，龙腾大道2555号西岸艺术中心北侧宣布，也预示着下一次旅行的开始。

除了池社，张培力个人项目“最后期限”海报将随着建筑物的拆除而结束。

从一片荒芜到人潮汹涌，西岸共同记忆十年。

“十年——香格纳2015-2024年在西岸”就像示范区的一个缩影。在这座8号楼里，香格纳曾经是一个展览空间和影像室，然后改造成一个艺术仓库。香格纳回顾了2015年开发以来上海西岸空间的每一个展览和项目。面对这些展品和文献，我瞬间陷入了十年的记忆，窗外已经被绿色的网(土网)覆盖，把人拉到了现实中。

“十年——香格纳在2015-2024年西岸”展览的窗口，过去与现在重叠。

劳伦斯(香格纳画廊创始人)说:“现在作品已经搬到松江仓库了。我们该怎么办？很快就有了这个‘闪光’的艺术项目。”施勇说:“因为很多作品都是收藏的，展出作品的前提是仓库里已经存在的东西出现在这个空间里。”

展览的起点是2015年9月8日，香格纳西岸空间以耿建第二次展览“2015年夏天”开幕。“当你来的时候，这里几乎是荒芜的。在过去的旧工厂和仓库里，你可以看到一块砾石。我还记得第一次踩在没做过的水泥里。当时整个工作都处于赶工的状态——在施工的同时争相开放。”施勇回忆道。

2024年6月1日至6月9日，“十年-香格纳在西岸2015-2024”展览现场展出，

和香格纳一样，艺术家丁乙也在2015年将工作室落户西岸。“当时示范区还处于龙华机场的遗留状态，周边没有商业，几乎连外卖都喊不出来。经过西岸十年的发展，周边的高层建筑和示范区已经成为高层建筑周围的‘城中村’。”他对澎湃艺术说。

在高楼大厦的包围下，正在搬出示范区。

对西岸而言，建筑师柳亦春(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主持建筑师、创始合伙人)是较早的介入者，龙美术馆(西岸馆)、西岸艺术中心的设计改造(2015年9月，列入“上海市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来自他手中，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也是最早进入示范区的机构之一。

西岸艺术中心西岸博览会期间

“西岸艺术中心周边很特别。西岸艺术中心原本是一个飞机制造厂，最早计划成为一家酒店，后来成为西岸艺术设计博览会(以下简称“西岸博览会”)的主办地。那时候这个地块还没有明确的规划，计划留给未来做更好的安排，所以周边飞机厂的仓库厂房也暂时保留了下来。”2015年4月，西岸艺术中心刚刚运营的时候，“考虑到博览会和各种活动的间隙，这一块会比较冷清。所以通过引进画廊、艺术家工作室，在原来的仓库厂房外，再建一些临时建筑，使整个示范区域保持新鲜。但是在规划的时候，也考虑到只有五六年，所以现在因为规划原因搬迁，入驻的文化机构，创意办公都是理解的。”柳亦春说。

大舍建筑设计事务所

致正建筑设计事务所

根据上海西岸官网，“示范区”于2015年9月8日正式对外开放，总建筑面积约7375平方米，由上海摄影艺术中心、丁乙工作室、铁海工作室、新世纪当代艺术基金会、乔空间、致正建筑设计事务所、大楼建筑设计事务所、艾可画廊、香格纳画廊、池社、东画廊等国内外优秀文化机构组成。

北侧的西岸艺术中心和示范区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虽然18栋建筑中有许多是临时展区，但其中一些在中国当代建筑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池社”是世界上第一个由机器人现场砌砖建造的，很多都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筑杂志上发表过。“池社”张培力项目以拖动和碰撞的动作冲击建筑。展览和池社的最后一天(15日)将增加摆动幅度，直接碰撞破坏墙壁。“池社空间的出现或变化与‘池社’小组的状态有一定的相似性，所以张培力先生多年前就提出了最后一个展览项目，由他来实施。”池社主任陈勇为说。那是推翻，是结束，何尝不是一个开始？

由袁烽团队设计改建的池社建筑

张培力个人项目“最后期限”

回顾2015年至今的十年，是上海艺术产业快速发展的十年。上海滨江的许多艺术博物馆已经在过去的十年里陆续开业。西岸作为20世纪民族工业的发源地之一，以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举办为契机，启动了区域城市发展，开启了生产型岸线向生活型岸线的华丽转变。

2014年，龙美术馆(西岸馆)与原北票港口煤炭漏斗改造相结合，建成运营。

2015年，贾科梅蒂在位于西岸的余德耀美术馆展出。

2014年以来，龙美术馆(西岸馆)一直是“西岸文化走廊”的概念。、余德耀美术馆、上海摄影艺术中心、上海油罐艺术中心相继建成。直到2019年，与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合作的西岸美术馆才达到高点。此后，星级美术馆、西岸穹顶艺术中心、西岸旋心等。相继开放，西岸开辟了一个“新”的生活空间。在这里，过去与现在并存。艺术和生活交织在一起。2023年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将艺术延伸到西岸南段，将主展厅放在以前的白猫仓库，将公共艺术融入工业痕迹，也展现了西岸未来规划的无限可能。

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白猫主展厅2023 摄影师：田方方

每年11月，在上海艺术交易周期间，西岸和ART021博览会的开幕，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聚集在一起。轮流开幕的艺术展览和活动将这个地方装饰成艺术展览。有一段时间，人潮涌动，不仅延伸了城市艺术展览的空间，也将上海变成了“全球艺术场”。“西岸博览会的发展和知名度超乎想象，已经成为一个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亚洲艺术博览会，西岸艺术中心不仅是一个艺术空间，也是一个文化和商业展览空间。特别是11月，艺术季与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联动，产生的交易份额可能是其他商业机构一年内无法实现的。”柳亦春说。

2023年11月9日，即使在雨中打开，西岸艺术博览会的人流依然存在。

西岸艺术中心北侧的“示范区”确实发挥了示范作用，呈现出各种小艺术生态，让来到艺术博物馆和博览会的观众对艺术家、建筑师、设计师和画廊的工作有更深的了解；西岸展览轮流安静，也给艺术创作者带来灵感，给画廊带来更多年轻的观众和藏族朋友。艺术和西岸可以说是互相帮助，“艺术西岸”也成为城市更新的特殊案例。

在城市发展中，文化创意是什么？

德国社会学家齐美尔将社会视为一件艺术品。他认为，他不应该只是炫目地塑造外在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价值，而应该更加注重自我整合的风格，以及背后的文化品质和丰富的历史。

顺着齐美尔的思路，美国城市问题研究权威乔尔·科特金（Joel Kotkin）2005年出版的《全球城市史》中提到，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需要三个特征——安全、繁荣和魅力。在现代社会，所谓的“神韵”可以延伸到一个城市的共识价值和精神面貌。这一“神韵”或者源于当地的生活价值和人文情怀，也激发了不断的文化艺术创造。

俯瞰徐汇滨江的地图

关注“魅力”也是一个城市从发展到成熟的标志之一。其中，文化艺术空间丰富了公众的日常生活。当我们有空的时候，我们选择来到艺术博物馆，丰富我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这也是生活变得更好的标志之一。

上海西岸艺术博物馆

谈到区域发展，柳亦春作为一名建筑师，他说:“过去，开发商先买地，盖房子；居民入住后，政府再次投资建设文化场馆，丰富城市生活。然而，西岸的规划是先建设未来要建设的文化场馆。政府提前投资，以文化艺术氛围煽动区域发展。事实证明，它获得了良好的利润，并吸引了几个地区的行业巨头在媒体港、金融城和智能数字港的落户。”

柳亦春特别提到，西岸艺术中心北侧的“示范区”打击了城市收纳和储存土地的时间差。在未来如何开发的情况下，首先作为艺术家工作室和展览空间临时使用，是城市发展中非常好的短期应用策略，因为展览空间的移动相对方便。

西岸空间香格纳画廊最后一次展览，苏畅《让时间穿过》的入口

举例来说，这次搬出后，香格纳将首先回到M50空间，八月份星艺术馆周围将有一个临时场所。近几年来，东画廊已是西岸第三次搬家。2017年，余德耀美术馆附近的一栋玻璃楼(龙腾大道) 在2879号)中，东画廊与阿拉里奥、无顶等几个画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生态，但是在2020年相继离开。一些画廊为了寻找更稳定的地方，离开了西岸，比如没有顶层画廊落户苏州河畔，大田秀则来到外滩源。

2017年，东画廊于龙腾大道2879号302室，展出的张如怡展览“想去哪儿”

2024年，王宁德在东画廊示范区最后一次展览“洪水”

有些艺术家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几年就需要换工作室的方式，比如丁乙。1999年入驻西苏州路1131号的丁乙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室，于2001年被拆除；之后，我在M50定居。当时的M50还叫上海春明粗纺厂，不是艺术区的业态，而是一个租给民营企业的加工厂。然而，随着艺术家和画廊的进入，一个独特的艺术区逐渐形成，更多的业务逐渐融入其中，这表明了“绅士”的变化。对西岸的十年来说，丁乙说：“引进我们的时候是五年，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我们很满意。十年来，作为一名艺术家工作室，西岸也给了我艺术创作的灵感。”将来，他的工作室将搬到杨浦复兴岛。

丁乙工作室正在打包搬迁。拍摄：朱可豫

目前，大多数设计公司和创意办公室都是空的。但是有些地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从4月份通知到6月份搬迁，就像一个破碎的结局。虽然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会，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个地块的新规划必然会带动该地区的长远发展，但“示范区”一夜之间消散，这也引发了艺术家们以艺术行为告别。

正如创办油罐艺术中心的收藏家乔志兵在之前接受相关采访时所说，变化是正常的，不仅小生态在变化，大趋势也在变化。

但是，一丝遗憾的背后，有没有可能既满足了规划调整，又保留了艺术生态？

比如西岸南部是否有闲置的工厂，利用土地收集和储存的空窗期，将“示范区”转移到一个相对较短的区域。

柳亦春告诉《论文》，“艺术区通常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汇聚和形成气候。如果因为城市发展的需要而改变土地，真的可以好好规划。可惜突然散去，很多看不见的价值可能很容易被我们忽略。对于城市来说，艺术空间是美好生活的空间需求，城市发展需要更多的文化空间作为发展目标；对于文化创意本身来说，区域聚集也是沟通和发展的动力。”

西岸南段

虽然，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是因为艺术而形成的，但是真正的一流城市肯定会伴随着艺术，也一定是艺术之都。在中国近代史上，上海是“新兴艺术战源”，中国现代艺术、音乐、电影等都在上海发行。自21世纪以来，上海城市的文化软实力不断增强，堪比巴黎、伦敦、纽约和东京，这无疑是由于艺术发展和城市友好度的提高。西岸是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与上海100多个博物馆、艺术馆、外滩、苏州河形成的艺术聚集区共同营造了城市的文化艺术氛围，其中西岸无疑是标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