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工智能已经失去了30多年

2019年，有两件事一直困扰着孙正义：软银投资失败，日本科技落后。

面对媒体，孙正义痛心地说，技术产业几乎从日本消失了，我们正在成为一个被遗忘的国家。 。AI革命即将到来，是日本重返牌桌的最后希望[1]。

随着ChatGPT的出现，孙正义的呼吁终于成为共识。然而，就在日本动员全国，准备用油门闯入跑道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目前日本的AI研究，非常依赖隔壁邻居为首的外国人。

对于这一点，RIKEN创新智慧综合研究中心负责人杉山将曾经做过一个统计。

RIKEN(物理和化学研究所)是日本唯一的国家级研究机构，是顶级集中的地方。汤川秀树等日本诺贝尔奖获得者在这里做过研究。然而，近一半的作者属于外国大学，其中大约一半来自中国[2]。

在生成式AI浪潮中，当地没有人可用，促使日本一直处于失语状态。

但是，如果回顾历史，就会发现日本曾经是一个“AI强国”。

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日本曾经是深度学习的中心。在日本AI实验室度过了一段郁郁葱葱的时光，包括杨立昆、余凯、林元庆、贾扬清等。

曾握着一手王炸的日本，为什么要走向老无所依的结局？

站在日本人的肩膀上

上世纪80年代，正在读大学的杨立昆，被一群“疯子”所吸引。

当时深度学习是一条“被证伪”的技术路线。然而，仍然有少数人坚持，包括一群日本科学家。杨立昆发现，当时的深度学习论文大多是日本研究人员用英语写的。

在这些人中，一个叫福岛邦彦的日本人对她影响很大。

福岛邦彦

一九八○年，福岛邦彦参照猫的视觉结构，设计了一种叫做“神经认知机”的视觉结构。（Neocognitron）"多层网络模型。

在生物的初级视觉皮层中，有多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只“掌管”一小部分视线。随后，神经元收集的信息将统一传递到视觉皮层，形成完整的视觉图像。

受此启发，福岛邦彦为神经认知机制定了“感知光”和“运动信息”两个神经元，分别用于“提取图形信息”和“构成图形信息”。 但是，福岛邦彦神经认知机存在一个致命问题： 太超前了。

那时候，主流的神经网络只有一层，但是神经认知机有整整五层。

面临着多层设计带来的各种问题，福岛邦彦一时找不到解决办法，导致神经认知机只能处理一些极其简单的工作。

一九八六年，辛顿提出了“反向传播算法”，这一问题得到了正确答案。

然而，如果我们追溯反向传播算法，我们会发现它的根源仍然是日本人。20世纪60年代，日本数学家甘利俊一提出的“随机梯度下降法”为其提供了技术灵感[6]。只是由于特定时代的限制，甘利俊一没有条件在电脑上进行模拟验证。

1988年，杨立昆将神经认知机与反向传播相结合，打造了著名的卷积神经网络。直到今天，卷积神经网络仍然是图像识别领域最重要的算法之一。

可以看出，这些定义一个时代的AI研究成果，都是站在日本科学家的肩膀上实现的。

中国人在实验室

与此同时，日本工业界，拉开了更激进的历史篇章。

当时，日本进入了一个极其繁荣的泡沫经济时代。大企业为爱情发电，自己掏钱建中央实验室，努力做基础科学。其中，NEC(日本电器有限公司)最激进:直接切入美国技术产业腹地，将实验室开到普林斯顿和硅谷。

NEC，财大气粗 Lab，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未来著名的名字。

Xi交通大学软件学院院长，国家 龚怡宏是第一位加入硅谷NEC的特聘教授。 国人科学家Lab。在他担任实验室主任的阶段，他延揽了一批年轻人才。

在这些人中，既有引发科技巨头竞拍辛顿的余凯，也有活跃在中国AI产业一线的林元庆、徐伟等技术巨头。

余凯

那时候，中国的计算机产业刚刚起步，无法吸收这么多人才。硅谷NEC Lab无缝地接受了这一需求，并吸引了一大批渴望探索AI的中国科学家。

硅谷NEC余凯接力 Lab主任一职之后，又招募了黄畅。那时，黄畅下面有一位名叫贾扬清的见习生。NEC 在Lab期间，贾扬清展示了他高超的数学和工程代码能力，曾经让实验室里的每个人都相信他将来会有所成就。

这条孵化线代代相传，在林元庆接管了硅谷NEC 在那之后，Lab还在继续。

谢赛宁是他引进的见习生，后来和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何恺明一起提出了著名的ResNeXt模型。谢赛宁还在2022年与OpenAI研究员Billll。 论文中的Peebles合作《Scalable diffusion models with transformers》。

基于这篇论文，OpenAI创建了视频生成模型Sora。

另外一个NEC位于普林斯顿。 Lab，Vladimir也吸引了杨立昆和svm算法发明者。 泰斗级人物，如Vapnik。

可以说，历史上没有一个机构可以像NEC一样， Lab就是这样，有这样一个高手如林的团队。

在媒体采访中，余凯描述了NEC。 在Lab巅峰时期的知名度： 如果你在谷歌上搜索美国NEC Lab，网页上会立刻弹出一句话，你要不要来谷歌工作[7]。

不过，鼎盛时期风光独特的NEC Lab，但早就埋下了草蛇灰线的衰落。

五月花号迷航

2002年，杨立昆刚刚在普林斯顿做了一年的研究，NEC开始施加压力。

管理层毫不客气地告诉杨立昆，NEC对深度学习没有任何兴趣，并顺手解雇了当时的实验室主任。这段经历让杨立昆对行业完全失望，回到纽约大学当老师。

杨立昆

NEC突然自毁长城，有两个不可忽视的现实原因：

首先，人们对AI失去了信心。当时无论是芯片计算率还是数据的丰富程度，都远远不足以让深度学习发挥潜力。同时，“第五代计算机”项目的失败更是雪上加霜。

“第五代计算机”项目始于80年代，旨在打造AI驱动的超级计算机。

在日本的想法中，第五代计算机将具有回答问题、管理知识库、识别图像、生成代码等功能[8]。这个“领先时代40年”的研究项目曾经吓到美国，立即拿出补贴与日本竞争。

这样一个拍脑袋的项目，结局可想而知。

1992年，五代机项目正式宣布破产。日本不仅浪费了数亿美元，还忽悠了其他跟风的国家。一怒之下，大家都把责任归咎于AI。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AI研究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和殴打。

第二，日本的中央试验室方式，在这个时候也有问题。

NEC是日本公司 Lab等中央实验室的定位是一个纯粹的基础研究机构。这种模式与市场和行业没有联系，只是盲目追求获得更多的诺贝尔奖。这种情况使科学家非常烦躁，内部经常调侃说“总而言之，做什么都不能用在产品上”。

所以，当经济泡沫消失的时候，日本进入了一个失落的时代，一个没有实际用途的中央实验室，自然成为第一批“挨刀”的对象。

NEC在2009-2020年间多次裁员1万人，大幅减少R&D资金。

这一阶段，中美科学家纷纷选择自主创业，或者选择另一棵好木头。

2012年，李彦宏邀请余凯领导百度的AI业务。在他的号召下，徐伟、黄畅等NEC 同事们，Lab也纷纷加入百度。之后，他们又和余凯一起建立了地平线。

日本大力点燃AI火源，最终造就了今天中国AI的火焰。自2018年第四次NEC裁员以来，其美国实验室的技术中坚力量几乎已经耗尽。

孤胆英雄

随着NEC美国实验室的孤独，日本AI大踏步前进。

全球人工智能的历史还在继续，就像五代机项目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NEC曾经建立了全明星阵容 Lab，同时也逐渐被遗忘。日本在失去的30年里，基本上没有在深度学习领域留下任何痕迹。

不仅如此，深度学习仍然在日本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偏见。

谷歌的AlphaGo在2016年击败了李世石，并登上了全球科技新闻的头版。今年，中国诞生了528家AI公司，催生了371家AI投融资公司。从科学家到VC，他们都热情地谈论深度学习的潜力。然而，隔壁的日本却是另一道风景。

同年，日本产经省还召开了全国人工智能大会。一些学者准备就深度学习提出两个计划，但他们被同一个学术界的研究人员提醒。 ，假如名字中加入了深度学习，估计就没人来听了。

这一犹豫不决的态度，是当今日本无人能及的重要诱因。

唯一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正是软银集团的孙正义。

2017年，孙正义在推出世界上最大的私募股权科技投资基金(愿景基金)时，坚信基金只会按照一个策略进行投资，那就是AI。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软银在AI领域的投资并不激进。

仅在季度和年度报告中，孙正义就提到了“AI“频率超过500次，为400多家AI初创公司注入1400多亿美元。他甚至在2020年表示，前所未有的投资狂潮将使软银成为主导AI革命的投资公司。

但是，孤掌难鸣。更加尴尬的是，软银还压错了宝。

根据2023年风险投资数据库PItchBook公开的数据，软银只投资了26家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AI创业公司中的一家。

此外，虽然孙正义花了40亿美元投资英伟达，但在股价暴涨之前，他抛弃了一切，错过了近10倍的收益。如果ARM没有投入，孙正义的AI投资将一无所获。

孙正义

2023年，当ChatGPT点爆AI热潮时，孙正义在股东大会上痛心疾首地表示，自2022年底以来，他一直在反思，“为自己犯了很多错误而感到羞愧”，“哭了好几天都停不下来”[13]。

失去的时代

孙正义的眼泪，不仅是对软银频繁下注失误的遗憾，也是对日本AI产业的仇恨。

2019年，孙正义公开批评，没有加以掩饰： 在目前最重要的科技革命中，日本已经成为“后进入中国”，其不断失去竞争力的本质原因是对进步的贪婪[15]。

这番言论 ，许多情感因素混杂在一起。 实际上，这并非日本AI老无所依的主要原因。

深度学习从来都不是一场独立的革命。

2012年，深度学习可以爆发。事实上，有两个前提:一是计算率的进化。当时，英伟达开发的GPU已经初步支撑了深度学习所需的计算率。第二，互联网的全面启动填补了数据不足的问题。

随着这些外部产业的不断完善，集成电路、互联网和云计算可以进入历史舞台。然而，日本几乎没有这些行业。

起初，在斯坦福教书的吴恩达不得不进行大规模的图像识别测试，谷歌仍然倾注了整个数据中心的计算率来实现他的The。 Cat Neurons项目(即谷歌猫)。

然而，福岛邦彦和甘利俊一并没有那么幸运。即使在今天的日本，也没有一家民间企业有巨大的算率来训练AI模型。只有政府领导的理化研究所才能找到像富岳这样的超级计算机。

AI在日本的后继无人，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现在，以AI为横截面的日本技术产业，似乎已经证实了五年前孙正义的猜测：日本已失去过去，但也许正在失去未来。

参考资料

[1] 孙正义氏，日本を忧う「このままでは忘れられた国に」，日経ビジネス

[2] 日本的国产AI开发依赖于外国人，日经中文网

[3] Why Japan is lagging behind in generative AI, CNBC

[4] 杨立昆，科学之路

[5] 智能化时代算法发展，张江科技评论

[6] 甘利俊一 | 信息几何法：了解深度神经网络学习机制的重要工具，AI技术评论

[7] 对话地平线创始人、CEO余凯：德国诗意的六年深深地滋养了我，车云

[8] 第五代：人工智能和日本电脑对世界的挑战，爱德华费吉鲍姆，帕梅拉麦考黛克

[9] 雄心勃勃的日本第五代计算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失败的，CSDN

[10] 林军，岑峰，中国人工智能简史

[11] 目前日本人工智能的现状和“深度学习”的课题， Nippon

[12] 日本人工智能的发展与现状，鼎联知识产权

[13] 孙正义投AI，投个孤独，华尔街见闻。

[14] 孙正义：一场巨大的革命即将到来，软银终将统治世界，华尔街见闻。

[15] 孙正义批准日本反思人工智能落后的竞争力，亚洲特刊

[16] 硅谷NEC Lab旧事：把中国公司拖进AI时代的人，雷锋网

[17] 西村吉雄，日本电子产业盛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远川科技评论”（ID：kechuangych），作者：沈丹阳，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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