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蓬皮杜策展人谈到了“声音之旅”:听觉能感知世界
“清醒梦想:声音之旅”近日在上海西岸美术馆展出。作为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的合作项目,近15个/组的新媒体馆藏与中国艺术家的视听装置和声音雕塑一起展出,更广泛地看到“声音”作为媒介和声音本身的潜力。
所以,什么是“声音艺术”?怎样才能把作品纳入“声音艺术”的范围?为什么“声音”与空间的关系?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艺术采访了来自蓬皮杜中心中国当代艺术博物馆新媒体艺术中心马切拉·莉丝塔的“清醒梦想:声音之旅”的策展人。(Marcella Lista),同时,她也是2019年西岸美术馆首个“观察-蓬皮杜中心新媒体收藏展”的策展人。
马切拉·莉丝塔(Marcella Lista) ©Hervé Veronese, Centre Pompidou
展览和“声音艺术”的历史
本报:2019年,您策划了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览合作项目的首个特别展览“观察-蓬皮杜中心新媒体收藏展”,展览重点关注新媒体对文化的影响;近五年后,“清醒梦”以“声音”为特别展览主题。从图像(视觉艺术)到声音,两个展览传达的概念有什么区别?
莉丝塔:两个展览旨在特别关注基于媒体的作品,并试图通过这些媒体讨论一些当代问题。我们关注的是媒体如何为观察提供工具,并在特展“观察”中深刻改变了我们的“观看方式”。从(望眼镜、显微镜、摄像头)“视觉机”作为中介,从而产生感知过程的延迟和位移,到重视“系统化”凝视的新视角,包括科学检查、医学检查和监控等问题,以及艺术家在影像艺术初期探索电子信号的实时传输和接收,从而利用影像观察事物、地点和人物的文化和实践。
2019年,“观察-蓬皮杜中心新媒体收藏展”展览现场,图为莱涅可·迪克斯特拉。“我看见一个女人在哭。(〈哭泣的女人〉),2009-2010年泰特利物浦视听设备 数字文档没有压缩(16):九、色彩,环绕声) 超清晰视频投影仪,超清晰同步播放器,音箱 英文版配简体中文字幕。 12分钟 2011年购藏
目前的展览侧重于听觉领域,视角大不相同。“清醒梦”是另一种感知和状态,更像是一种隐喻,从而探索多层次的概念。在大多数文化中,视觉是一种“主导”的感觉,很容易开展分析活动。然而,听觉可以平衡我们的立足点和空间方向感,它可以以不同的方式感知我们生活的世界。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览合作项目 特展“清醒梦境:声音之旅”,展览现场,西岸美术馆,拍摄:Alessandro Wang
论文:“声音艺术”是如何定义的?什么时候可以追溯到最早?“实验音乐”和“声音艺术”有什么不同?
莉丝塔:本次展览的初衷并非“声音艺术”。这个概念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创造的一个艺术学科或类别,当时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MoMA)对探索空间中声音的艺术实践感兴趣的合法化。值得注意的是,MoMA于1979年举办了一场名为“声音艺术”的展览,同时,罗斯莉·戈德伯格(Roselee Goldberg)同一年出版了一部名为《表演艺术:从未来主义到现在》的作品(之后几次重印和重印)。
罗斯莉·戈德伯格 表演艺术:从未来主义到现在。 书封
这反映了学术界和博物馆领域以及后来艺术市场的愿景,即吸引人们对实验艺术形式的关注,以及来自表演艺术领域的时间艺术。(time-based art,或者说时间艺术)提供机构认可,并且考虑到这些艺术形式与视觉艺术的交叉影响。
在我看来,这些影响和对话早已存在于艺术史上,是前卫艺术和当代艺术的主要特征。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同年,路易吉·鲁索洛在1913年的笔记中构思了一个“声音雕塑”。(Luigi Russolo)宣言《噪音的艺术》已经发布,并且已经开始制作特定的乐器来调谐城市的原始噪音。
路易吉·鲁索洛(Luigi Russolo)1916年,《噪音艺术》封面以书籍的形式出版。
路易吉·鲁索洛和Ugoo 声音机器Intonarumorii制造的Piatti ,照片发表在《噪音的艺术》一书中。
和“实验艺术”一样,“实验音乐”的概念不是一个标签或类别,而是用来简要描述20世纪至70年代艺术实践经历的整个探索阶段。这种探索既是向内的(以媒体为中心的自我反省方式),也是向外的(通过拓展艺术形式的材料、技术、主题和过程,从而超越特定艺术实践的明确规范)。
话虽如此,这个展览既不是关于声音艺术,也不是关于实验音乐。
2017年纳玛·察巴尔(静帧), 单通道图像,11分34秒,循环 巴黎蓬皮杜中心 艺术家提供的图片 © Naama Tsabar Studio
本报:视觉和听觉美学的关系和区别是什么?什么样的作品可以纳入“声音艺术”的范围?许多展览艺术家本身就是视觉艺术家。如何定义他们的声音作品?
莉丝塔:作为一名艺术史学者和策展人,我认为没有必要将“声音艺术”、“表演艺术”、“视频艺术”或“数字艺术”等指向相关类别。这种分类简化了假设当前的艺术实践是由采用的媒体定义的,但我认为情况并非如此。
展览现场,奥利弗·比尔的作品《重生》 第一(白雪公主)
事实上,我到目前为止的工作都是在实践超越分类权威的艺术实践、作品和场景。艺术家们利用空间、声音、图像、技术、雕塑、光源等多种元素,在西岸美术馆展览。其中一些来自音乐领域,一些受过艺术院校的训练,一些是利用视觉艺术领域的材料创作的杰出作曲家,一些是凭借自己在其中一个或多个领域的经验自学成功的。这次展览中,吸引我的是所选艺术作品的聚集地——把“声音”看作是一种行进媒介,包括位移和旅程的概念。
展览现场,杨嘉辉的作品《消音情况》 #22:柴可夫斯基第五交响曲消音
本报:在过去的展览中,西岸美术馆主要展示视觉艺术作品。“清醒梦想:声音之旅”聚焦声音,在呈现和感知方式上与视觉作品有什么区别?
莉丝塔:从技术上讲,展示包括声音在内的作品总是一个挑战。声音像液体一样流动。这就是为什么它很有趣。它很难被限制或停下来,创造了一种我们几乎无法掌握的氛围。
在这次展览中,伊莎贝尔·雷蒙多的展览设计(Isabelle Raymondo)展览由两条主线定义——一是旅程与位移的概念,二是构建梦幻般的空间。“清醒梦”不是一个让我们脱离现实的梦,而是让我们以不同的、扩展的感官和意识来对待它。她提出了一些奇妙的想法来实现展览设计中的这一点。首先,她打破了展厅3原有的方形格局,在视觉上特意打造了一个斜交网格,引入了不同的空间感,进而做出了不同寻常的展览动线。第二,她抛弃了一般以视频和声音为主导媒介的“黑盒”式展览。展厅墙面浅灰色的选择,玻璃隔断的透明度,半透明窗帘的应用,都为空间营造出一种意义不明的氛围,营造出一种“白日梦”的状态。
展览现场,伊曼纽尔·拉加里格作品“清醒梦”
本次展览的作品也延伸到西岸美术馆外的黄浦江畔,“声音”与空间和环境的关系如何?
莉丝塔:声音的奇妙之处在于它与环境融为一体。比尔·丰塔纳是我们的(Bill Fontana)展览开始时,一件非凡杰作。这个作品位于户外,从黄浦江沿岸到美术馆二楼的台阶上逐渐铺开。在20世纪60年代,比尔·丰塔纳跟随约翰·凯奇(John Cage)学习音乐作曲。他很早就开始探索“声音雕塑”(他称之为)。通过在建筑物的一个房间里实时播放一个建筑露台周围的扩音器,观众不知道声音的来源。其作品所形成的声音是城市声景与物体共鸣的混合,以及物体本身的形态,萦绕着特定的谐波。
丰塔纳在西岸美术馆展出的作品中收集了两种声音。一种来自巴黎圣母院的钟响。2019年巴黎圣母院发生火灾后,钟响停止了。艺术家与负责巴黎圣母院保护和修复的公共机构合作,开始创建钟楼内教堂钟。另外一种声音来自于奥地利达赫施泰因冰河,它们正因为全球变暖而融化。艺术家们在两个地方安装了地震加速度计,它是一种极其精密的传感器设备,用于在地震发生前进行地震检查。这种传感器可以放大人耳无法捕捉到的声音。丰塔纳的作品中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那就是我们看不到声音的来源,这是遥远的,把听觉(耳朵)和视觉(眼睛)分开。所以,我们经历了具有特定特征的声音,但是我们并不总能识别它们(除非从内容的标题中)。他们与各种来自河流的声音,特别是与船只的声音完美结合,在西岸美术馆外。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声寺》(2021)是由长驻成都的中国艺术家孙玮创作的,这是一部通过声学内腔的电影。(acoustic chambers)以古代寺庙声学青睐的频率为基础,感受电子作品。这里,再一次体现了声音的游牧特征。这是一组三件电子音乐作品,观众可以走进三个悬挂的声学帆布下听感受。这些声音是艺术家以某种方式安排的(不是简单的原声再现,而是现场音频和在线收集的256 Hz和432 重新校音版Hz频率的声音),并转移到不同的地方和环境,重建寺庙的声音景观。
在大卫·奇普菲尔德,我很欣赏。(David Chipperfield)美术馆宏伟中庭的设计,就像其他更古老的建筑的回声室,专门用来冥想,在更长的尺度上感受时间的感知。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览合作项目 特别展览《清醒梦境:声音之旅》,展览现场孙玮作品《声寺》
声音艺术和中国
本报:在这次西岸美术馆的展览中,中国艺术家及其声音艺术作品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近四分之一)。他们是如何被选中的?
莉丝塔:事实上,在中国,声音在艺术中的应用有着悠久而重要的历史。作为展览中的一种媒介,它在21世纪初变得越来越重要。在上海,“西岸2013建筑与现代艺术双年展”期间举办的“速度:中国声音艺术展”是全面审视和呈现中国声音文艺创作的重要时刻。孙玮也是2013年展览的展览艺术家之一。
另一位参加2013年展览的艺术家王长存,在这次展览中,他的作品《瀑布》(2013)采用了现场音频传统,将模拟电视的静态噪声融为一体。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览合作项目 特展《清醒梦境:声音之旅》,展览现场叶慧作品《静可闻针》
在音乐作曲方面,杨嘉辉和叶慧都做过音乐作曲,现在的艺术实践包括设备、图像和表演。特别是20多年来,杨嘉辉成为中国乃至世界舞台上以声音为媒介,推动其在概念艺术和多媒体设备发展方面的领军人物之一,撰写了大量扎实的理论文章。而刘窗和陶辉则有视觉艺术背景,他们在这里展出的作品都围绕着音乐的社会功能展开。除了中国艺术家各自作品的惊人力量外,他们还与蓬皮杜中心的馆藏作品一起,在本次展览中探讨了一些共同关注的问题。
展览现场,周滔,《鸡同鸭说,猪同狗说》,2005,数字视频,4。:颜色,有声音,6分钟,
本报:我注意到中国艺术家王长存的视听装置作品《瀑布》现在正在上海多伦美术馆展出。你如何看待这两个展览对这部作品的不同解读?
莉丝塔:在上海期间,我很高兴参观了“听路:中国当代声音艺术实践”展览,由艺术家和声音艺术家在多伦现代美术馆展出。在此之前,我意识到我们都对展示王长存的同一部作品感兴趣。因此,我们与艺术家合作,呈现两种不同版本的作品。
“听路”展览始于2006年(“唤起巴特西”、伦敦)三次中国声音艺术实践历史展览的记录。、2013年(“速度:中国声音艺术展示”,上海)和2021年(“原声:太原区域声景”,太原)。【注:“听路:中国当代声音艺术实践”策展人殷漪选择了王长存的《瀑布》,因为在形式上,这部作品与初期视频艺术或新媒体艺术非常相似;在视听关系上,是关于视听分裂后人的感官融合能力的讨论。】
多伦现代美术馆“听路:中国当代声音艺术实践”展览现场,左为王长存的视听装置作品《瀑布》
对我来说,把它包含在“清醒梦想:声音之旅”展览中,这暗示着共感。(synesthesia)历史:自现代以来,每个人都渴望在声音和图像之间体现或创造一个“翻译”——也就是说,它是“看到”声音或“听到”图像。
事实上,在王长存的作品中,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一开始我们以为听到的是与CRT电视显示器(阴极射线管显示屏)上“雪屏”相对应的“白噪音”,其实是瀑布的田野音频。
艺术家玩弄了一种声学幻觉,并通过垂直排列显示屏来暗示瀑布的形状。艺术家把堆叠的图像流想象成水流,也很有诗意。
在西岸美术馆展览现场,王长存的瀑布
其对面的《满圆》(1978)是美国实验视频艺术的先驱加里·希尔(Gary Hill)在一部历史作品中,他在20世纪70年代设计了各种涉及将声音输入到视频屏幕上的作品,这也引发了白南准和比尔·维奥拉。(Bill Viola)等待艺术家的兴趣。在这个展厅区域,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在我们的想象中,一条直线和一个圆形相互对抗都是一种关于声音可能形状的趣味性思维。
2010年左右,一系列重要的声音艺术事件发生在欧洲和北美,包括苏珊·玛丽菲利普兹。(Susan Mary Philipsz)2013年获得特纳奖,德国卡尔斯鲁厄艺术与媒体中心(ZKM)和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所有这些事件都以声音艺术为主题进行了展示,并传达了“声音艺术正在兴起”的信息,十年后,声音艺术的发展状况如何?你怎样看待当前视觉艺术家广泛使用声音作为材料的情况?
莉丝塔: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据我所知,1979年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的第一个展览标题包括“声音艺术”。(MoMA)举办的。本次展览结束后,许多其他展览也在20世纪80年代举办,尤其是在德国。20世纪前几十年,音乐的新潮历史发生了非常强烈的转变,尤其是音乐被视为一种空间艺术。
诚然,各种分类和标签没有固定的数字。作为一名艺术史学者,更重要的是审视各种传统及其发展,以及各种艺术研究和立场的特点。
至于创作材料,我以为现在使用声音的艺术实践是非常多样化的,有目的、清晰、醒目。我想说,艺术选择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有趣。
展览现场,弗朗西斯·埃利斯的作品《二重奏》。
本次展览有近15组/件作品来自蓬皮杜中心的新媒体博物馆。蓬皮杜中心有专门的声音艺术收藏系统吗?从收藏维度来看,蓬皮杜中心如何摆放声音艺术作品?
莉丝塔:蓬皮杜中心的收藏部分按媒体划分,部分按年代划分。本次展览的大部分作品都被列入新媒体收藏。有趣的是,新媒体艺术中心的收藏和摄影、实验图像的收藏始于1977年。当时,法国当代艺术博物馆已经搬进了蓬皮杜中心大厦,这里有几十年的历史。
在蓬皮杜中心旁边,法国作曲家皮埃尔·布勒兹是同时建立的。(Pierre Boulez)领导的IRCAM(蓬皮杜声学与音乐研究中心)旨在开发一个独特的国际实验室,用于开发新的音乐技术工具。著名的Max/MSP软件仍然应用于世界各地的实验音乐,这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那里开发的。
这个公共组织集群——蓬皮杜中心和IRCAM——大胆创新了当时的博物馆收藏理念。如今,新媒体艺术收藏包括基于区块链的视频、声音、早期互动媒体和艺术家网站、生成算法艺术作品和艺术作品。
保护是蓬皮杜中心收藏系统的重要标准之一。各部门在这方面都有特定的专业知识。但一些多媒体作品很难应用。例如,在这次展览中,毛利悠子(Yuko Mohri)作品《游行》(2011-2017)首先被称为雕塑,因为它使用了非常脆弱的物体。这项工作的安装不仅需要新媒体艺术团队,还需要蓬皮杜的电子机械团队的协助。该团队主要从事涉及电机数字计时器的动力学工作。总体而言,就现代艺术领域而言,蓬皮杜中心具有强大的跨部门合作传统。
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五年展览合作项目 特展《清醒梦想:声音之旅》,展览现场,图为毛利悠子的作品《游行》
本报:在展览的最后一章“声波网络”中,呈现出一种快速发展的社交媒体。你如何看待越来越多的社交媒体图像进入文艺创作的现象?
莉丝塔:展览最后一章的三部作品,以不同的方式探讨了人类自我意识如何与因特网互动和对抗的问题。在我看来,社交媒体只是这一问题的一部分,更多的领域是网络,网络是一个不断活跃、全天候地扩展现实的领域。莫莉·索达,波多黎各的年轻艺术家。(Molly Soda)在社交平台上几乎完全创作。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几代艺术家的作品一直在网上展示。创新之处在于,莫莉·索达并没有把自己的作品贴上艺术的标签,尽管这显然涉及到对互联网生态系统和文化的批判性探索(积极意义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嵌入到一般的平台和格式中,让她的作品假装成另一个帖子。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耐人寻味的态度:在当今通过互联网进行全球传播的生活领域,阐述了一种超越范围的艺术形式。
展览现场,陶辉作品《跳动的原子》
注意:本次展览将持续到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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