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视觉中国说自己是图片销售者，而非维权者？

近日，视觉中国向照片作者维权的消息成为舆论热点。摄像师戴建峰在微博上发帖称，他在微信官方账号发布了自己的照片，被视觉中国索赔8万元。

视觉中国回复:相关照片由摄像师授权在海外图片库销售，图片库授权在美国盖帝公司销售相关照片。视觉中国作为美国盖帝公司在中国大陆的独家合作伙伴，有权销售相关照片。

今日就和大家聊聊这件事。

第一，已经出售版权的作品，作者本人还能使用吗？

在这种情况下，摄影师已经授权了一个外国网站的作品。因此，摄影师本人能否使用这张图取决于摄影师对网站的授权方式。实践中有几种类型:

1. 独占许可。即摄像师将作品的版权完全授权给网站，此时网站是唯一的照片作权人，摄像师无权使用。

 

 

2. 排他许可。在排他许可模式下，摄影师和网站有权使用照片，但网站通常有权转让授权，可以授权他人使用。另外，如果没有独立注明，摄影师开设的公司的图片一般不是摄影师使用的，也要授权。

 

 

但如果是摄影师设立的个人独资有限公司，以公司名义注册微信官方账号，在微信官方账号文章中使用照片并被图片公司维权，笔者认为法院可能不会判处侵权，因为毕竟是个人独资公司。如果摄影师辩称公司与股东人格相同，法院也可能支持。

 

 

3. 普通许可。也就是说，在摄像师授权的时候，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授权他人，这个时候，摄像师当然也可以自己使用。

 

但问题是，摄影师发微博说:他已经和海外照片网站核实过了，国外网站明确告诉摄影师，视觉中国无权出售他的作品，也没有他作品的全部版权。视觉中国声明中所称的美国盖帝公司无权再次授予摄影师的作品。如果说是真的，那么这个案例的问题不是摄影师能否使用自己的作品，而是视觉中国能否捍卫自己的作品的权利，也就是他们声称的销售和收费。

视觉中国是否向作者收取授权费构成诈骗犯罪？

很多记者采访了我。初步看完之后，我觉得视觉中国声明只有卖图的权利，但是实际行为变成了照片维权，可能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权利，有点乱编乱造。如果基本权利是虚构的，并且获得了更大的授权费，情节严重的人会涉嫌诈骗犯罪，所以我会回复:

1. 看看视觉中国的声明，他们只有照片作品。销售的权力，虽然没有图片内容的授权和相应的维权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向照片使用者行使的是着作权维权权力，要求对方为过去的使用行为支付每张数百元的图片授权费。

 

 

2. 这一行为的特点是无权维权，如果是出于疏忽，则涉嫌冒名维权，侵犯照片作权人的权利。

 

 

3. 如果是故意的，而且是企业大规模的普遍行为，除民事侵权外，涉嫌向他人索要更多财产的虚构事实和隐瞒真相，涉嫌诈骗。

 

但同事骆律师不同意犯罪嫌疑人的观点:这次作者用照片维权是意外。在大多数情况下，即使维权人的权利有缺陷，用户也没有授权使用图片。如果维权人能卖，即使升级为维权，也有一定的合法性。我认为这是对的。把第三点改成:

如果是故意的，而且是企业的大规模普遍行为，除民事侵权外，还涉嫌欺诈或非法经营，可能会受到行政处罚。情节严重的，如隐瞒维权事实，不向版权人支付费用，甚至可能涉嫌诈骗犯罪。

 

视觉中国为什么称自己为销售，而非维权？

以下是非法经营的问题。据新闻报道，视觉中国在此次事件中向摄像师提出了两个方案：

1. 合作。每张图片300元的价格购买一年的授权，可以包括以前的未经授权使用；

 

 

2. 调解。500元每张图片购买前的应用授权价格，支付后不追究之前的应用侵权，但如果签订合同后想继续使用，必须支付额外的授权费。说白了，这个方案就是不打算继续使用图片。这500元每张图片的费用是以前未经许可使用图片的赔偿。[i]。
 

 

对上述行为的描述，不难看出：视觉上的中国不仅仅是销售图片，他们实际做的就是通过维权来实现销售。很明显，我们在做维权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视觉中国声明只声称有销售权而不是维权的权利呢？因为这其实涉及到公司的一个合规点，视觉中国现在做的图片业务本质上是以作权集体管理为基础，但是它们并不是作权集体管理组织，所以只好挂羊头卖狗肉。

《作权集体管理条例》第二条规定：

本条例指的是作权集体管理，是指经权利人授权，集中行使权利人的相关权利，以自己的名义对作权集体管理组织进行的以下活动:

 

 

(一)与用户签订作权或与作权有关的权利许可合同(以下简称许可合同)；

 

 

(二)向用户收取服务费；

 

 

(三)将服务费转付给权利人；

 

 

(四)诉讼、仲裁等涉及作权或与作权有关的权益。

 

在视觉上，中国所做的事完全符合作权集体管理的定义：

1. 在众多摄影师的授权下，集中行使摄影师作品的图片版权。

 

 

2. 与使用者以自己的名义签订照片作权许可合同，向使用者收取服务费。

 

 

3. 将服务费转给摄像师。

 

 

4. 若使用者不愿付费，委托律师起诉使用者。这些都是最典型的图片版权集体管理。

 

根据《作权集体管理条例》，作权集体管理组织的设立必须经国家版权局和民政部批准。私自设立作权集体管理组织或者分支机构，或者私自从事作权集体管理的，国务院应当按照职责分工取缔作权管理部门或者民政部门，没收违法所得；涉嫌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但是在视觉中国所处的图片领域，现在我国还没有获得批准的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因此，虽然他们实际上做的是照片作为集体管理，但他们只能在声明中自称是照片卖家。否则，作为上市公司，发表声明反过来可以证明他们的基本业务不合规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最后，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文字出版是专业机构的事情。照片制作人只需要向广告公司、报纸、杂志等媒体收费。照片贵一点没问题。然而，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出现后，每个人都可以在平台上自由发布文章。大部分文章都有照片，对社交图片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但是收费面向的对象也越来越多，面对很多个人，收费成本也越来越高。所以照片作为作权行业最大的挑战是：怎样开发合理的收费模式，既可以养活大量的摄像师，又可以让大众满意。

总之，公众对视觉中国通过维权实现销售的模式并不满意，所以一有动静，就要面临一轮公关危机。摄影师对他们也不满意。具体来说，这个问题在知乎上[ii]标题可以：视觉中国售价180元，摄像师只能拿到一毛钱？

参考资料：

[i] https://www.sohu.com/a/712043450_116237?edtsign=964CE089F0AC672CC8ED0CE521059D25769801964CED0CED0CE521056980&edtcode=XiNVXHH4mGR7923P6Q==&scm=1103.plate:280:0.0.1_1.0&spm=smpc.home.top-news2.4.1692097203025A5oXoZw_1467

[ii]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90486445/answer/2155444064

作者：游云庭，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识产权律师。电话：8621-52134900，Email: yytbest@gmail.com，这篇文章只代表作者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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