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院和反垄断局能否管理SHEIN和Temu的反垄断案件？

最近，美国两家中国公司的反垄断诉讼引起了媒体的关注:拼多多旗下的Temu公司在美国马萨诸塞州法院起诉另一家由中国企业家创办的快时尚电商公司SHEIN，称其垄断制造商违法[i]。看了报道和投诉，发现虽然法律上有点难，但拼多多Temu其实可以尝试在中国互相玩反垄断游戏。现在我们来谈谈这件事。

首先总结一下拼多多Temu诉状中的案例：SHEIN是一个以服装为主的快速消费品销售网站，在2017年进入美国市场，开拓了一个超快时尚市场，成为主导者，在2022年占据了75%以上的美国市场份额。[ii]。

诉状区分高档时尚、快时尚和超快时尚:高档时尚的特点是独特性、高价格和缓慢的风格。更新的。Zararara等第一代快时尚企业、H&M、Forever21、GAP和优衣库有四个特点:风格多样，触及所有最新趋势；从时装秀到上架销售的周转时间极短；商品的供应在一个季节经常发生变化；与高端时尚品牌相比，它的价格更低。

而且SHEIN和拼多多Temu属于超快时尚方式升级版（The ultra-fast fashion business），与快时尚相比，其特点是：多许多服装款式或SKU；风格或者SKU更频繁推出(每周超快时尚模式大概每周推出) 5000~6,000件，而快时尚每周400~5000件 件）；大幅度降低价格(高档时尚品牌棉混纺t恤价格超过300美元，快时尚零售商如GAP的售价约为30美元。在拼多多，SHEIN或Temu价格低于10美元)；更快速设计到零售时间；直接面向客户的方式，从消费者那里发货。在拼多多，SHEIN或Temu价格低于10美元)；更快速设计到零售时间；直接面向客户的方式，从消费者那里发货。没有实体店，大部分销售来自网上销售。而Zara、H&M、快时尚企业，如Forever21，只有30%~35%的销售来自网络，不是实体店。

超快时尚制造商的资源在超快时尚模式中非常重要，他们创造了巨大的资源。量新型产品和风格，必须充当设计师，创造自己的风格，精通电子商务，并且必须在微薄的利润下完成这一切。超快时尚制造商的实际和隐性明显低于有实力生产服装的制造商。由于2022年9月拼多多Temu进入美国市场，并提供更低价，诉状称拼多多Temu上的价格通常比SHEIN低10%~40%。SHEIN利用竞争策略，利用超快时尚制造商资源打击拼多多Temu，包括四个方面：

1. 强迫制造商签署独家协议，如果制造商违反，将面临高额罚款和平台处罚；2. 强迫制造商签署“忠实誓言”；3. 对品多多Temu开拓市场的厂商进行公开处罚；4. 向拼多多Temu发送大量虚假通知侵犯版权，扰乱其商品销售。

下面是具体行为：品多多Temu企业进入美国市场后，SHEIN迫使制造商签署独家交易。易协议，与 SHEIN 建立独家制造商关系。假如他们向拼多多Temu提供产品，制造商将面临责任和其它惩罚性后果。到2023年5月，SHEIN已经要求大约8338 家庭制造商(占全球市场的70%~80%) SHEIN 在平台上供应或销售。行独家交易协议。据拼多多Temu统计，这8338家SHEIN制造商占全球有能力。力70%~80%的商家供应超快时尚。

他们强迫制造商签署忠实誓言，声明不针对其他竞争对手或潜在用户，只要求制造商明确同意。不与拼多多Temu合作。公开对不服从的制造商将被罚款，如果不服从制造商向拼多多Temu提供产品，SHEIN将立即受到处罚，并警告其他制造商SHEIN。不可以容忍任何制造商和拼多多Temu开拓市场。为了扰乱拼多多Temu的产品销售，SHEIN还向拼多多Temu发出了1000多份错误的版权侵权通知。在拼多多，这些通知几乎总是以低于SHEIN的价格销售产品。

另外，SHEIN的独家分销协议规定：制造商向SHEIN提供的产品的图片和视频知识产权归SHEIN所有，无论SHEIN是否使用此照片和视频，SHEIN都不需要支付许可费。如果SHEIN发现拼多多Temu在其平台上销售相同或相似的产品，它会通知制造商签署忠诚承诺，然后以图片或视频侵权为由向拼多多Temu投诉，要求其下架相关产品。

SHEIN还会惩罚与拼多多Temu合作的制造商，然后弹出窗口告诉所有制造商。由于再次制作宣传照片和视频的成本较高，以及SHEIN的罚款因素，利润微薄的制造商无法与拼多多Temu合作。与此同时，SHEIN的制造商主要来自中国，很难支付高额的法律服务费来维护平台的处罚权利。

上述SHEIN措施生效后，拼多多Temu发现，一些制造商系统大量删除了他们在平台上销售的产品，而不是上架新产品。一些制造商不再与拼多多Temu合作。因此，拼多多Temu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追究SHEIN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违法责任。

案件结束后，回到主题，中国《反垄断法》第二条规定，本法适用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本法适用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垄断行为，排除和限制境内市场竞争。因此，我国行政机关和法院应当使用《反垄断法》对案件进行调查或者审判，或者确认案件是国内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或者确认案件的垄断行为排除和限制了国内市场竞争。

在这种情况下，SHEIN涉嫌违反反垄断法有三种行为：SHEIN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垄断行为、SHEIN和制造商签署排他协议的垂直垄断行为、SHEIN滥用排他协议以获得知识产权投诉的行为，拼多多Temu已经在美国起诉SHEIN。以下我们将逐一分析：

1. 在美国，拼多多Temu起诉SHEIN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件

滥用市场主导地位的案例，首先需要定义相关市场，因为根据反垄断理论，只有在相关市场有主导地位的情况下，才能谈论滥用主导地位。拼多多Temu的律师在美国已经起诉的案件中，将案件的相关市场定义为快时尚市场和超快时尚市场，美国是相关的区域市场。所以就这个案例而言，美国市场的竞争秩序和垄断行为损害了美国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而中国的节点则相对较差。关于这一事实，我认为中国的行政机关和法院没有管辖权。

2. 与制造商签订排他协议的SHEIN垂直垄断行为

据诉状显示，“SHEIN的8338家独立服装制造商网络对于其供应链尤为重要”。换言之，SHEIN与8338家中国公司签署了独家交易。易协议。这些协议应该是统一的格式和内容。如果有管辖条款和法律适用条款，新加坡或美国的法律大多适用于SHEIN网站的用户协议，争议由当地法院管辖。合同签署地点也将在中国海外达成一致[iii]。

笔者认为，即使SHEIN和制造商的合同都约定了外国法律和司法管辖，但是这也不能排除国内行政单位和法院的管辖权，由于反垄断案件的法律性质是侵权案件，根据我国法律，以侵权为由起诉的，不受合同司法管辖条款的约束。媒体报道的上海客户起诉苹果案件，最高人民法院认为，根据反垄断法的相关规定，被诉侵权行为的实施地、侵权结果的发生地、被告住所的人民法院有权管辖被告侵权案件。[iv]。

例如，如果国内制造商以SHEIN与其签订的违反反垄断法的合同起诉，国内法院将重点审查起诉地是否为垄断行为的侵权实施地或侵权结果发生地。这又回到了《反垄断法》第二条的规定，看原告能否证明“本案垄断行为对国内市场竞争产生排除和限制性影响”。只有证明影响，案件的管辖权才有节点。相反，法院不能管辖。但是一般厂家，如果没有因为和拼多多Temu合作而受到SHEIN的惩罚，也很难证明独家交付。易协议排除和限制了市场竞争的影响。

3. SHEIN利用排他协议获取知识产权进行投诉。

SHEIN乱用排他协议获取知识产权投诉的行为，有三名受害者：拼多多Temu被投诉平台、在拼多多Temu平台上被投诉的运营商，以及美国客户。作者认为，中国行政单位或法院是否可以获得案件的管辖权，取决于哪个受害者投诉或起诉。如果是拼多多Temu或者美国客户投诉或者起诉，我认为中国行政单位或者法院不太可能受理。两者都应该寻求美国行政单位或法院进行救助。

但是，如果有一家中国制造商，并且向SHEIN供货，并且在拼多多Temu上开店销售，他首先被迫与SHEIN签署独家交易。易协议违背了自己的品牌图片和视频的知识产权归SHEIN所有，其拼多多Temu店被SHEIN用知识产权投诉，商品被迫下架，SHEIN被独家交付。易协议约定处罚，弹出窗口公告所有制造商。在《反垄断法》中，这是一位“完美受害者”。

假如我是拼多多Temu，能够找到这样一家公司，即使是赞助商也要帮助这家制造商提起诉讼和行政投诉。因为商战就是一场游戏，如果能用中国的《反垄断法》来打击竞争对手，即使反垄断诉讼的赔偿和行政罚款不在自己的口袋里，即使公司起诉或投诉SHEIN最终失败，竞争对手也会害怕竞争行为的实施。此外，我国《反垄断法》的法律责任非常重要。如果被认定为垄断协议或者利用知识产权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处罚金额在上一年度销售额的10%以上。

所以这篇文章的观点就是，如果有“完美受害者”，中国行政单位和法院可以管辖此案，反之亦然。最后，根据作者的经验，如果拼多多Temu在美国起诉SHEIN的案件在中国法院审理，拼多多Temu将很难胜诉。市场份额高和市场支配是两回事。服装电商市场的竞争一直很激烈。即使一家公司有先发优势，也很难长期持续下去。即使本案相关市场被定为SHEIN市场份额75%的超快时尚市场，法院也不会轻易认定SHEIN具有市场支配能力。而且没有支配力，乱用行为也不适用《反垄断法》。

参考资料：

[i]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3912286

[ii]https://storage.courtlistener.com/recap/gov.uscourts.mad.259302/gov.uscourts.mad.259302.1.0.pdf

[iii]https://sheingroup.com/terms-conditions/

[iv]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44834712247440105&wfr=spider&for=pc

作者：游云庭，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识产权律师。电话：8621-52134900，Email: yytbest@gmail.com，这篇文章只代表作者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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