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来的学习：像谈一场不急躁的恋爱

12-11 06:45

连续三年奔赴南京参加亲近母语论坛，每年这两天的“充电”时光，都像一场治愈的精神SPA——聆听顶尖专家探讨母语教育的真谛，观摩全国名师展现的精彩课堂。

犹记初次听到那些“神仙课”时的震撼（文末依旧为你准备了历年听课笔记合集），今年又有几堂课让我忍不住拍案叫绝。不过在分享具体课例前，我更想聊聊这三年来的心态转变：从追求“惊艳”到回归“本真”，我忽然发现，学习本就该像谈一场不急躁的恋爱，这场内心的转变或许比任何教学技巧都值得分享。

好课堂，不必都往“深”里走

今年论坛既有资深名师的示范课，也有年轻教师的成长课。曾几何时，我格外迷恋那些“往深里走”的课堂：文本解读后抛出思辨性问题，引导孩子深度思考，理论上确实完美。但今年坐在台下，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其实不是每堂课都要深挖，有时停在表面、朴素一点也挺好。

我们和新知识的相遇，就像与陌生人的邂逅。若每次都抱着“要深入发展”的心态，岂不是变成了谈条件的“相亲”？为何不能放松地相遇、交流，真喜欢了再谈一场不急躁的恋爱呢？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惊讶——上课不深入，完全不符合我“凡事追求极致”的性格。可论坛结束后我才想通：真正的好课堂只有一个标准——以孩子为中心。

若孩子读懂文本、有深度思考的欲望，往深里走自然水到渠成，就像遇到喜欢的人会想继续交往。若孩子只理解字面意思、没有更多疑问，就像和陌生人聊完没感觉，非要生拉硬拽“往深里走”，会不会变成“虚假阅读”？老师提孩子无共鸣的“假问题”，孩子迎合着说言不由衷的“金句”。起初会为孩子的深刻话语惊叹，可慢慢发现这些“金句”像万能膏药，贴哪儿都行。真正的教育和恋爱很像，要有勇气在恰当的时候停下，承认还没准备好，而非强行推进。

真实的教养，需要一点“勇敢”

若不深入，一堂课能学多少？难道反复读课文上的字？但这次论坛我就看到了这样的课堂。郭史光宏老师的《木偶的森林》课上，我看到一次次“冷场”：他抛出问题后不着急要答案，即便孩子急着举手也不叫答，反而让他们回到文本找证据。那些“沉默”里，我感受到了思考的发生。

王崧舟老师的文言文《湖心亭看雪》课上，一次次让孩子大声朗读、反复朗读，没急着讲句法、词汇和意境。可就在师生交替朗读中，台下的我不知不觉代入了张岱的心境，恍惚间发现台上孩子也读懂了。都说教育要因材施教，可真正“以孩子为中心”需要大人的勇敢，这份勇敢在于直面真实：我的孩子能力就在这儿，还没准备好；我的引导水平就在这儿，也没准备好；别人的成果再好，与我们无关。承认这些很难，于是很多时候孩子的阅读成了表演，说出几句口号式金句我们就满足。相反，孩子静静读完说不出“大道理”，我们反倒失落，忍不住追问内容和感受。我们太执着于阅读后的“高大上”总结，却忽略了过程本身的美好。我想问大家也问自己：最近一次因文字美好而反复读、大声读甚至想抄写的经历是什么时候？是不是总囫囵吞枣，期待尽快读完后说几句总结？或许当评价标准从“说出大道理”变成“是否沉浸其中”，好教育就自然发生了。

慢下来，才能真“进去”

做自媒体十年，我深切感受到时间的“扁平化”。许多需慢慢沉淀的变化，经短视频剪辑变成“一分钟掌握”的幻觉。不止学习领域，我们津津乐道于短剧用一个镜头、一个眼神讲完恋爱——但这不是真相，我们都明白。从南京回上海的路上，我想起初二暑假读李清照词的经历：喜欢的历史老师说“读婉约派词能消暑”，整个暑假我固执地不开风扇，在凉席上捧着宋词反复朗读，直到觉得凉快、词句脱口而出，暑假后带着满肚子问题找老师讨论。那个暑假没人问“词反映作者什么心态”，没人要求“读出什么”，可我觉得自己真的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