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上海美术教育里的“上戏印记”
上海戏剧学院，这所因戏剧表演声名远扬的高等学府，八十年来却培养出一批影响中外视觉艺术领域的杰出艺术家。从1945年建校至今，上戏的美术教育如何跳出舞台美术的实用框架，成为艺坛关注的独特存在？
澎湃新闻了解到，“现象·上戏：上海戏剧学院建校八十周年艺术大展”近期在上海海派艺术馆开展，通过“拓荒先驱”“重大贡献”“实验探索”“桃李天下”“未来种子”五大板块，系统呈现上戏八十年美术教育的成果。
展览汇聚了131位艺术家的150余件作品，时间跨度从民国时期熊佛西、颜文樑的画作与文献，到张祖英、陈钧德、蔡国强、俞晓夫等的代表作，再到年轻学子的AI艺术创作，既展现了上海美术教育中的“上戏现象”，也见证了其多元与跨界的特质。
1956年，上海市华山路630号的上戏大门
“上戏现象”的源头：先驱奠基与多元探索
步入上海海派艺术馆的“现象·上戏”大展展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熊佛西、颜文樑、孙浩然、徐甫堡等上戏美术教育先驱的巨幅人像海报。
上戏前身是1945年12月1日创立的上海市立实验戏剧学校，熊佛西任首任院长，同年设立舞台美术系，早期汇聚了一批名家大师。
上海海派艺术馆“现象·上戏：上海戏剧学院建校八十周年艺术大展”序厅。 澎湃新闻 图
“现象·上戏：上海戏剧学院建校八十周年艺术大展”中的文献
在“拓荒先驱”板块，展览聚焦熊佛西、颜文樑等早期教育家的艺术实践与文献，比如熊佛西的国画《喜上眉梢》、颜文樑的风景油画等，他们始终将扎实的美术基础训练作为人才培养的核心。
展出的颜文樑风景画
1958年，上戏开办了唯一一期“工艺美术班”，这是美术教育史上的一次特别尝试。当时的素描老师徐甫堡师从刘开渠，色彩老师杨祖述是颜文樑、徐悲鸿的弟子，周锡保教授则是中国历代服饰史专家和工艺美术设计家。
上海海派艺术馆展出现场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上戏受文化部委托开设美术系，下设油画、国画、版画专业。当时上海缺乏高等美术院校，上戏率先承担起培养美术人才的责任。那时舞台美术系的风景画教学很有名，因舞台布景需要大画面风景，学生的整体画面组织和色彩把握能力得到锻炼。
艺术家胡项城回忆：“上戏舞美系原本是为戏剧做布景，绘画只是戏剧综合艺术里的基础课。因为不用考虑主题，画什么不重要，大家反而更关注怎么画。没有权威束缚，风格也更开放，这和上海早期的现代派实验传统也有关系。”
“到八十年代初，具象、抽象形式和材料探索已经很普遍，水粉、油画的各种尝试，宣纸上画油画、绘画装置等五花八门，杨祖述、胡若思、徐甫堡等老师各有特色，画法不尽相同。”胡项城说。
1976年，上戏舞美系师生在黄山写生
“上戏现象”的形成：跨界融合与艺术的无限可能
“上戏现象”这一概念在上世纪末由美术学界提出，指的是上戏这样一所规模不大的艺术院校，却涌现出一批有国际影响力的视觉艺术家。展览的“重大贡献”板块就汇集了张祖英、蔡国强等艺术家的代表作，“实验探索”板块则展现了陈箴、李山等人的先锋姿态，体现了上戏在“85新潮”前后的实验精神。
艺术学者分析，“上戏现象”的形成源于其独特的教育理念和跨界培养模式。舞美教育重视美术基础，同时戏剧的多元化表达和多媒介呈现，让学生打破艺术边界。作为综合性艺术院校，导演、表演等专业的交融也为学生提供了独特的成长环境。
展出现场
评论家范钟鸣回忆：“和其他美术院校相比，上戏的特别之处在于几位民国时期的老教师，比如闵希文、杨祖述先生。他们主张艺术要体现个性，这种理念更接近艺术的本质形态。”
展出的陈钧德作品
1977年，陈钧德夫妇与刘海粟在复兴公园写生。
1960年毕业于上戏舞美系的陈钧德（1937-2019）是中国当代重要油画家，他的新写意油画风格独特。他师从颜文樑、闵希文，还向刘海粟请教。陈钧德生前回忆，颜文樑讲课像聊天，轻松间就把光影知识讲透了。和老先生交往，最大的收获是他们对绘画的态度和人品。
这也体现了上戏艺术教育的宽松氛围。
颜文樑在上戏观看学生作品
上戏教授王邦雄认为，舞台设计是空间展示，需要装置和材料，这让学生的材料运用能力比单纯学画画的更强。加上风景画不涉及意识形态，学生能自由发挥，培养了艺术创造的“无法之法”。精神世界越广阔，艺术的疆域就越宽广。
展出的俞晓夫作品
从展览作品看，无论是俞晓夫、蔡国强等人的代表作，还是陈钧德、李山的作品，以及年轻学子的AI创作，都能看到上戏八十年美术教育的脉络与基因。
展出的蔡国强作品
展出的李磊作品
“现象·上戏”大展的“未来种子”板块展出作品
据悉，该展览作为上戏八十周年校庆的重要活动，将持续至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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