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跌36%，曾经辉煌的“钻石神话”即将破灭？

1888年塞西尔・罗德斯创立戴比尔斯时，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钻石商能凭借“控制”二字统治行业近百年。

它构建的中央销售组织（CSO）可不是普通的采购联盟，而是一张覆盖全球的垄断网络。戴比尔斯通过全资收购南非金伯利矿、控股纳米比亚近海矿等核心资源，将全球90%的原钻产量掌控在手中。

之后推行的“看货会”（Sight）制度，每年仅举办10次。买家需要提前缴纳巨额保证金，并且有固定配额与定价。虽然买家有权拒绝购买，但拒绝行为可能会影响未来的分配权。

这种“要么接受，要么出局”的规则，让毛坯钻从地下矿产变成了戴比尔斯手中的定价筹码。在巅峰时期，毛坯钻到成品钻的溢价高达600%，终端市场的利润也被牢牢锁定在其指定的经销商体系中。

比资源垄断更厉害的是价值垄断。1951年，戴比尔斯与智威汤逊广告公司合作，推出了“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A Diamond is Forever）的营销活动，这堪称营销史上的经典案例。

戴比尔斯通过在好莱坞电影中植入钻石婚戒场景、向皇室贵族赠送定制钻石饰品等方式，硬生生地将由碳元素构成的晶体与“永恒爱情”划上了等号。

更巧妙的是，它还对消费标准进行了定义。推出“4C标准”（克拉、颜色、净度、切工），从而建立了行业话语权，同时通过舆论引导，将“月薪三个月买钻戒”塑造成爱情的标配。

到20世纪80年代，全球每10枚婚戒中就有9枚镶嵌着经其认证的钻石。即便是在经济衰退期，钻石销量的跌幅也从未超过5%。

然而如今，戴比尔斯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2024年，其营收暴跌23%，降至32.9亿美元，原钻销量锐减28%，库存堆积达到20亿美元。即便连续两次降价，市场依旧反应冷淡。2025年第二季度，戴比尔斯的产量同比缩减36%，以缓解库存压力。

这场危机并非偶然，而是三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

首先是垄断壁垒的瓦解。新产区的发现，以及俄罗斯阿尔罗萨等对手的崛起，将戴比尔斯的市场份额挤压至不足30%。曾经的“看货会”制度在议价策略上也进行了重大调整。

更致命的是培育钻石的冲击。河南凭借成熟的HPHT工艺，成为全球最大的培育钻石基地。其产品纯度与天然钻石相当，但价格仅为天然钻石的约1/5。这直接导致中国钻石进口额在2024年暴跌32.8%，克拉单价较三年前缩水超50%。

当实验室里培育出的“平价光芒”照亮市场，“钻石是营销骗局”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消费逻辑的转变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Z世代结婚人群中，钻石的刚需属性持续弱化，而同期黄金却迎来了抢购潮。在硬通货信仰的加持下，黄金价格越涨越火，与钻石的量价背离形成了鲜明对比。

网友嘲讽道：“黄金能变现，钻石只留痕；前者是资产，后者是故事。”

面对困境，戴比尔斯正试图用新的叙事来打开市场。

其天然钻石总经理Lynn Serfaty提出了“光与匠心”的二元价值论，将钻石定义为“地球数十亿年孕育与人类千年工艺的结晶”，并推出了渐变沙漠钻石系列，用独特色彩诠释“个体唯一性”，还计划2026年在中国落地沉浸式体验空间。

更关键的是“钻石溯源”战略，通过科技追溯产地，以满足年轻消费者对可持续与透明度的需求。

但这些努力能否取得成效还是未知数。

当河南培育钻石年产量达到300万克拉，当黄金的保值属性深入人心，当“永恒”的营销滤镜被理性消费戳破，戴比尔斯必须明白：消费者不再愿意为虚无的故事买单，只有找到不可替代的价值点，才能在变局中生存下去。

参考消息：

钻石观察：《英美资源集团对戴比尔斯资产减记28.8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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