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主人》：探讨受害者重建生活的可能

10-02 06:36

我在第九届平遥国际影展上看了《世界的主人》这部电影，此前我对影片内容和导演背景一无所知。不过，当朋友说这是一部韩国女性电影时，我就把它列入了必看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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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盛行的女性主义思潮中，韩国女性文学成就显著，相比之下，韩国女性电影却不太知名。和李沧东、朴赞郁等男性导演比起来，韩国女性导演的国际声誉远远不够，但这并不意味着韩国没有女性导演。

韩国最早的女导演朴南玉在1955年就拍出了首部作品，不过在后来的韩国电影史中她基本没被提及。中国观众比较熟悉的韩国女性电影主要是近几年的，像2018年金宝拉的《蜂鸟》、2019年金度英的《82年生的金智英》以及2022年郑朱莉的《下一个素熙》等。从这些电影中能看出，韩国女性通过电影审视自身处境，她们既关注婚姻爱情、生育养育等私人话题，也关心职场公平、社会正义等问题。和中国女性电影比，韩国作品数量不够丰富，但更具现实感。

乍一看，尹佳恩的《世界的主人》是标准的少女青春片。随着故事推进，我们认识了17岁的女主人公李仁珠。起初，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快乐高中女生，和母亲、弟弟生活在一起。她喜欢跆拳道，和喜欢的男同学秘密交往，业余时间还会和朋友做志愿者。她唯一的烦恼是给外地的父亲发信息，却很少得到回应。但随着剧情深入，我们发现李仁珠小时候曾被父亲的兄弟性侵犯，是个“受害者”。

《世界的主人》剧照

仁珠的快乐是假装的吗？导演没给出答案，但温柔地处理了一切。学校有男同学发起反对性侵害的签名，仁珠没签，她反对请愿书上“一个人一旦遭遇性侵害，人生就会被摧毁”的观点，她坚信自己的人生没被摧毁，依然在好好生活。

仁珠向同学坦诚往事之后，忍不住抱怨母亲。她和母亲在洗车时，在封闭的汽车空间里愤怒地质问：“为什么你没能保护我，让我遭遇那样的事情？”巨大的冲洗声掩盖了她的质问，母亲只是温柔地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类似的崩溃显然不是第一次，母亲一定在无数次自责中煎熬，但她给了女儿充分的理解和爱，让女儿有重建自我的底气。这时我们才明白，仁珠的父亲偷偷和弟弟见面却不回应女儿，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无法面对受伤的女儿。一个遭遇风暴的家庭呈现在我们眼前，他们的道德困境几乎无解，但母亲勇敢承担家庭压力，父亲选择逃避，尹佳恩的观察很尖锐。

我们都知道，韩国电影对社会问题很敏感，有一批积极介入社会议题的电影。《素媛》《熔炉》等表现未成年人性暴力案件的电影，引起了社会反响，还推动了相关立法。《世界的主人》虽在这个创作脉络上，但更个人化，维度更丰富。一般的议题性电影会刺激观众正视社会问题，而《世界的主人》让人沉思，是真正关心人具体处境的作品。

解决系统性问题很重要，关乎每个社会成员的权益；但受伤害的个体如何重建生活，这是我们很少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