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级音综《歌手2025》落幕，后续发展引发思考

现象级音乐综艺《歌手2025》虽已落幕，但话题热度仍在持续。

单依纯凭借《君》获得第十一期周冠军，陈楚生则在总决赛中用《获奖之作》致敬普通人。演出现场的画面令人印象深刻。制图：李洁

这档每周末都能刷屏社交平台的节目，总决赛排名揭晓，陈楚生、美国歌手米奇·盖顿、单依纯依次位居前三。

近三个月的音乐之旅，相关话题阅读量累计超1080亿。然而，节目出圈的同时，舆论场也十分热闹。直播后的深夜，陈楚生用“沉重”形容歌王奖项的分量，他表示“在我心里，没有歌王，有的是真正热爱音乐的歌手，每一个都独一无二”。与此同时，网友们对比赛结果争论不断，有人认为此刻的冠军对陈楚生来说“更像烫手山芋，而非歌王荣誉”，也有人觉得“谁当歌王，都有争议”。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董晨宇打了个比方：“如今这个时代是不太可能出现‘刘德华’的。”在媒介资源丰富、文化产业高度利基化的互联网时代，人们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情绪收纳间、审美连接点和精神栖息地。“从这个意义上说，音乐审美的差异无需强行统一；审美差异带来选择差异，可以不理解，但请互相尊重。”

一档全民级音乐综艺遇上文化审美日益多元的时代，十季之后该何去何从？这不仅是节目组要思考的问题，或许也值得观众去思考。就像大众听审在“7选3”时，面对心中排名三四位的歌手，投票给谁虽不存在二元对立，但也需要做出取舍。

爱冒险vs爱完美

总决赛首轮，王力宏作为单依纯的帮唱嘉宾登场。这位00后浙江金华女孩与前辈老乡合唱《落叶归根》，两人的歌声如泣如诉，将乡愁展现得淋漓尽致，最终以首轮第二、华语歌手第一的排名获得观众认可。

当乐评人和网友纷纷称赞这次合唱“有效”“完美改编”时，情况发生了变化。第二轮独唱，单依纯选择了“冒险”，新歌《有趣》大胆前卫，看似平淡，实则暗藏玄机，挑战着大众的接受度。从第一期表明“我是来体验的”态度后，单依纯就将00后体验派玩音乐的态度贯彻到底。她每周的表演，如《珠玉》《李白》《舞娘》等都能引发热议，歌词“如何呢，又能怎”还成了网络热梗。热门话题中，一边是她对自我的探索被年轻人视为“人生态度嘴替”；另一边，她高度实验性的音乐风格也遭到质疑，被问“真的好听吗”“欣赏不来”。乐评人耳帝评价：“最后这首‘有趣’，与她本人高度契合，践行了李安那句‘宁可犯错，不要无聊’。”

事实上，本季节目中不止单依纯一人爱冒险。林志炫带着《悟空》重返《歌手》舞台，他作为前任歌王，不是为了证明唱功，而是想打破舒适区，“希望在还能唱的年纪，做更多创新性的音乐表达”。可惜，从结果来看，老牌唱将尝试摇滚怒音并不符合大众审美。者来女也是如此，她在揭榜战中表演了《三界四洲》《侠客行》《站在高岗上》等歌曲，曲风多变，但除了《三界四洲》揭榜成功外，其他舞台都伴随着争议。

选冒险还是选完美？年轻的单依纯没有给出确定答案。直到总决赛前，她还反问节目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众不接受就是错？大家喜欢就一定对？”而王力宏则表示“可能不冒险才是最大的冒险”。

听歌声vs听心声

无论林志炫在节目中是否在冒险与完美之间找到了最优解，他都察觉到了如今人们听歌逻辑的变化——“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从听音乐转向‘听自己’，他们必须要在音乐里面找到或看到自己”。

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音视频办主任吕帆表示，自己就是在音乐里寻找共鸣的人。比如陈楚生，他不仅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还与一代人共同成长、感受时代。总决赛次轮，陈楚生带来未发行的新歌《获奖之作》。歌名公布时，有人调侃他志在必得，但听完后才发现，此“奖”并非通常意义的成就奖项，而是为每个普通人颁发的人生奖项。词作者唐恬用朴素的歌词，拨动了听众的心弦，让很多在人生路上跌跌撞撞的人看到了自己。

同样，观众被李佳薇演唱的《天后》触动，不如说是被她从“卖房谋生”到“天后”归来的涅槃故事所打动。这首歌更像是一个倾诉的载体，让观众看到了身处困境、等待触底反弹的自己。

吕帆说：“歌声是否美妙，技术是否精湛，在多元审美下众口难调，但能打动人心的作品，一定在某种程度上戳中了真实的内心和真切的情绪。”

破圈了vs留得住

不同身份的制作人、音乐人、学者都提到了一个困惑：一首歌或一档节目是否有出圈的“梗”、适合短视频背景音乐的前三秒歌声，往往决定了其在网络上的传播效果。互联网时代既有惊喜，也有“失序”。

者来女演唱过很多动人的歌曲，她融入民族元素的改编策略在网络平台上赢得了不少点赞。但在《歌手2025》的舞台上，面对不同代际、地域、文化偏好的观众，她的表演总是褒贬不一。直到“蕾蒂娅”这个热梗出现，因为一次演唱中发音不标准的“lady”，热梗意外诞生。土味发音、独特造型、“先跑起来再穿鞋”的心态、女性释放自我的激情……这一表演中的不完美瞬间，以热梗的形式吸引了大量流量，者来女也因此破圈。

这种偏离音乐本身的热梗狂欢，却解决了互联网时代内容创作者的破圈难题，是喜是忧？董晨宇对此持审慎乐观的态度：“流量本身是个中性词。碎片化传播为节目带来流量，音综又为华语音乐市场导流。在文化消费领域都在争夺注意力的当下，一个梗、一条切片虽不能完整呈现艺术，但能提供关注入口。”至于玩梗的狂欢会不会掩盖音乐的声量，节目引发的话题会不会抢占歌曲的高光，“新的传播形式带来了副产品，如何在破圈后，让更多歌曲留下来，这是个挑战”。

吕帆认为“或许，是时候考虑适当弱化竞技成分”。他看到了《歌手2025》在打造不同地域、民族、代际间音乐交流平台方面的努力，但“不够解渴的是，这些交流目前还停留在一首歌、一次表演的层面”。作为专业观众，他更希望看到“人”与“音乐”的故事，“深入展现歌曲创作的背景、改编的策略，也可增加相应的音乐知识普及内容，理想的模式是在更深层次上实现‘美美与共’的文化对话与交融”。（文汇报记者 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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