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杰转身背后的时代沉浮
《少林寺》剧组1980年首次前往少林寺取景时,山上荒草丛生,荒草足有一米高,根本没有路可走。寺里仅有十来个年逾古稀的老和尚,泥菩萨的身体也已坍塌了一半。
1982年,《少林寺》上映,瞬间火遍全国。这部影片与金庸的《天龙八部》并无关联,也和在少林寺面壁的禅宗初祖达摩无关,它是根据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历史故事改编而成。
那是改革开放后的第四个年头,当时人均GDP仅为534元人民币,折合281美元。电影票价只需1毛钱,而《少林寺》却在国内斩获了1.6亿的票房,相当于有16亿人次观影。若按照如今平均30元的票价计算,票房将高达480亿。即便今年的《哪吒2》,算上全球票房也不足160亿。
一部《少林寺》宛如一场全民动员,让两个人和两件事家喻户晓。
一个是李连杰。他凭借这部影片,接住了这泼天的繁华,从此踏上了功夫明星之路。他从内地走向香港,再迈向好莱坞。在李小龙之后,来自内地的李连杰和出生在香港的成龙,成为了中国功夫在全球的代言人。
另一个则是少林寺本尊。曾经无人问津的破庙,如今几乎成为了“功夫”的代名词,更是“正义”的化身。而这泼天的繁华最终聚焦在了一个具体的人身上,他就是释永信。
释永信在《少林寺》上映前一年,年仅16岁,便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少林寺。在那一群老和尚中,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不仅定格了他的命运,也仿佛是冥冥中灵界战争的提前布局。
在那个改革春风扑面而来的年代,市场化这一新兴事业,自然属于年轻人。16岁的释永信,在接下来的半生里,开启了对少林寺这一资产的套现之路。他售卖门票、香火、算命服务、书籍、药品、功夫表演以及品牌授权等,将生意做到了全世界。这情形就如同1991年后的俄罗斯,一切皆可售卖。释永信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少林寺的当家人。
曾经有大牌杂志为释永信做封面,称他为“佛门CEO”。这一称呼颇为暧昧,它是“信仰”与商业的相互交织。一位CEO让佛门走向了“现代化”,而佛门又为商业披上了一层不那么世俗的外衣。
这反映了那个年代的社会潜意识,也是商业与“信仰”的一场双簧戏。倘若没有民众将佛门视为可以收买的对象,又何来释永信这个看似最会钻营的中间商的崛起与倒台呢?大势所趋,无人能挡。
实际上,《少林寺》还成就了许多人。
王宝强出生于《少林寺》上映的那一年,几岁时观看了这部电影后,便选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他6岁开始习武,8到14岁在少林寺做俗家弟子。
入门的最初3年,他主要练习基本功。冬天凌晨5点就要起床跑步,夏天则提前到4点。周一和周二进行素质训练,从少林寺跑到登封市区再折返,相当于一个半程马拉松。早上进行基本训练,下午学习文化课,晚上还要复习当天的内容。在少林寺的6年里,他只有过年时才回家。
王宝强因《天下无贼》而声名鹊起,一个又土又丑的小人物,竟能与葛优和刘德华同台演出。冯小刚选中王宝强,是因为看到他在剧组里打杂、端茶送水,从不计较,勤劳朴实。后来在《士兵突击》中,王宝强将少林功夫展现得淋漓尽致。
繁华最能考验人。李连杰也曾遭遇问题,他的第一次婚姻仅维持了4年便以婚变告终,还与其他明星传出过绯闻。由于长期出演打戏,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各种问题。但他依然稳住了局面,他利用自己的声望创立了壹基金,以佛弟子的身份示人,业余时间弘扬佛法,目前看来还算安稳。
王宝强的情况也类似,他也经历了婚变,但目前看起来状态尚好。2006年我写的《生于80年代》,同样掀起了一股热潮,五个人红遍中国,李想和戴志康成功接住了这波繁华,但更多人却未能把握。有人创业失败,有人身陷囹圄,还有人多年后仍扛不住偶像包袱,选择自杀。
能否接住繁华,取决于个人的根基是否扎实。佛门讲究“以苦为师”,要看你究竟吃了多少真苦头。习武的苦,普通家长往往舍不得让孩子去承受。李连杰成名前吃了10多年的苦,王宝强至少也吃了6年。
而释永信则不同,他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只是饿过肚子,并未经历过主动吃苦的锤炼。他一进入少林寺就赶上了这泼天的繁华,顺势做起了商业,表面上进入佛门,实际上却在商海闯荡。
追根溯源,那股繁华的源头并非《少林寺》,所有受益者,包括这部电影,都只是摘取了低垂的果实,真正的源头是佛门本身。
北魏孝文帝为了安顿印度高僧跋陀,兴建了少林寺。禅宗初祖达摩在少林寺面壁九年,并在此将衣钵传给二祖慧可。少林的十三个僧人参与了唐初平定王世充的战役,活捉了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帮助李世民攻破洛阳,因此少林寺被李世民赐予“天下第一名刹”的称号。
若没有这些历史底蕴,后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若没有几千年来积累的经典、药方、功夫、大师和故事,释永信也将无物可卖。表面上他接住的是少林寺的繁华,实际上是佛门的遗产。少林寺就像萤火虫,而佛门才是太阳。
鸠摩智所说的“佛门乃藏污纳垢之地”,虽是戏词,却也反映了一定的现实。释永信只是副会长,前任会长学诚法师,也在2018年东窗事发,其行为无非是搞钱、搞女人,为了达到这些目的,还做了其他一些事。
佛教在唐朝兴盛时,实行度牒制度。想要出家,必须经过皇帝委派官员的考试,合格后获得度牒,才能成为和尚。通过考试的人并非普通人,至少学识较好,在其他领域也能谋得一官半职,而他们选择进入佛门,也算是有一定的虔诚之心。
后来度牒开始在市场上买卖,但基本上属于专营制度,由于买卖价格较高,度牒主要在有钱有势的人群中流通,总量并未泛滥。
佛门衰落的关键人物是清世祖顺治。他似乎出于好心,想要方便更多人出家学佛,于是废除了度牒制度。从此,佛门成了懒汉的聚集地,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辉煌。如今,最虚伪的人往往会皈依某个庙宇、道观或教堂,因为这是最好的伪装。
废除度牒,美其名曰“平权”,将成为出家人的权力普及给了所有人。这就如同如今的互联网,之前从事媒体行业需要准入制度,牌照有限,大家相互竞争。互联网出现后,每个人都有了发声的机会,于是在短视频中,便出现了一切人对一切人“下毒”的现象。当所有人都拥有了权力,所有人都可能走向腐败。
《少林寺》于1982年大火,正值改革开放之初。而如今,少林寺似乎被释永信这把“火”付之一炬,时间来到了2025年。此时,房价疲软,经济结构正处于调整的周期转换中。同时,中美之间爆发了贸易战、科技战、金融战,俄乌、伊以、印巴、泰国和柬埔寨等地区也都存在冲突,世界局势分崩离析。
实际上,这是一个周期的故事。当形势收紧,最薄弱的环节就会破裂,而且必然会破裂。释永信在1987年、2015年都安然无恙,但在今天却出了问题。
在周期之内,对于某些人的评价不要急于盖棺定论。只有能够穿越周期并保持安全的人,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人物。宗庆后即便去世,若未能扛过周期,后人也可能会将他的问题揭露出来。
过去两个月,家居建材业的三位首富遭遇了不同的困境。5月,车建新被立案调查;7月,汪林朋解除留置后跳楼身亡,刘兵被留置。据自媒体统计,近两年来,有一定规模的民营地产老板,未被留置或配合调查过的寥寥无几。
爱泼斯坦曾搞定了美国一多半的非富即贵之人,但最终还是没能熬过2019年,被那些人亲手终结了生命。2019年是美国的一个周期节点。特朗普通过推特上位并治国,互联网第一次绕开了传统媒体的束缚,将民意推上了政治舞台。
这背后反映的是由硅谷和华尔街主导的全球化模式,在赚取了大量财富的同时,却无法兼顾国内矛盾,导致美国社会出现撕裂的问题。
如今,与中国人利益最为相关的周期,是改革开放40多年后的结构调整。中国如今的繁华,是50后到90后共同创造的。中国如今坐二望一的国力,也是这40年里出生的人共同打拼下来的。而00后一出生就享受着这份繁华,但一毕业就遭遇了周期末端的困境,难免会感到茫然失措。
所有人都要经受繁华的考验和周期的挤压。50后到90后曾经流汗、流泪、经历996的工作模式,他们的付出为自己积累了应对困境的能力,就像李连杰和王宝强一样。而如今00后最大的风险,就是不要成为释永信那样的人。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向前看。这是释永信事件留下的最大遗产。突破周期的唯一途径是寻找增量,不要纠结于过去,也不要埋怨当下。如今的中国还有两个增量,一是出海,拓展市场;二是AI,发展技术。
选择躺平的年轻人注定没有希望。在战场上无法取得的成果,在谈判桌上也难以获得。躺平只会让年轻人先遭受社会的毒打,然后被社会抛弃。只有抓住这两根“救命稻草”,勇往直前,经历血与火的锤炼,才能闯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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