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世界代码满布，我们依然懂爱——机器人戏剧的破圈之旅

7月初，上海中国大戏院一场特别演出落下帷幕。特别之处并非演员光芒四射，也不是剧情扣人心弦，而是谢幕时台前鞠躬的“演员”里，有五位并非人类。

这里是国内首部机器人戏剧《巨物之城》的演出现场。演员与机器人共同完成了80分钟的表演，谢幕之后，台下观众涌上舞台，纷纷与“堂吉诃德”“麒麟臂”“岚”等机器人合影、打招呼。机器人这个在日常生活中还很“遥远”的形象，首次以情感表达者的身份，走近了普通观众。

对于不少首次走进剧场观看“机器人戏剧”的观众而言，这是“科技 + 戏剧”的新鲜组合。就像我们如今习惯了语音助手、自动驾驶、AI绘画，但还是会忍不住发问：它们真能“演戏”吗？

《巨物之城》用一场完整演出给出了答案。

和许多“第一次”一样，从实验室到排练厅，再到剧院，《巨物之城》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五位机器人演员的每个动作、每句台词，都由幕后近十位技术人员协同编程与遥控。导演形容最初工作状态时说：“一个动作，半小时编程，设定完还要反复调试。”

实际演出中，机器人并不完美。它们行动迟缓、动作僵硬，还常“抢错词”“走错位”。但也正因如此，这种“非人”的节奏与反应，在舞台上产生了独特的戏剧张力。

比如“堂吉诃德”，一个全向轮双臂机器人，设定是“拯救朋友”。在舞台上，它缓缓举起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住改造人主角“阿泰”。那一刻，观众不再觉得它是冰冷机器，而是有“情感逻辑”的角色。

再如“麒麟臂”打麻将、“岚”唱电子歌谣，这些看似荒诞的桥段，实则都在提出核心问题：高度技术化的未来，人类与机器能否共享情感？

《巨物之城》故事并不复杂。它讲述未来世界里，改造人阿泰通过758次记忆回溯实验，寻找母亲情感印记。剧中母亲用脑机接口延续儿子意识，机器人伙伴则协助他拼接爱的记忆。

这并非传统科幻戏剧。它没有炫目光影冲击，也不过度煽情。它提出了真诚问题：“科技能否承载情感？”

正如剧中台词所说：“即便世界满是齿轮与代码，我们依然懂得相爱。”我们始终坚信：剧场不是科技炫技的展示台，而是人类情感的容器。

机器人戏剧不仅是科技与艺术融合的“新鲜尝试”，更是对剧场边界的主动探索。它打破的，不只是技术介入舞台的尺度，更是对艺术创作范式的传统认知。

《巨物之城》台前是人机共演，幕后是上海戏剧学院艺术科技与管理学院、数字演艺集成创新文旅部重点实验室创作团队，和上海理工大学机器智能研究院工程师、程序员组成的跨学科协作体系。这不仅是项目合作模式，更预示着新型“剧场创作机制”的雏形。

未来，“元宇宙剧场”“机器人剧团”、AI主创或许会成为常态。《巨物之城》虽不是完美答案，却是有力开端。它以自己的方式打开一扇门，通往科艺融合、边界重塑的未来剧场。

《巨物之城》最大惊喜是带来了最朴素的“共鸣”——吸引了许多孩子。演出后，他们踮起脚尖轻抚机器人，认真问道：“她会伤心吗？”“她记得我吗？”这些问题，是小朋友用自己的方式感知“技术中的人性”，让我们看到了戏剧真正的未来。

机器人戏剧不应局限于小众实验室，它有能力走进更广阔空间，在亲子教育、科普传播、文旅演艺中展现多元可能。我们此刻所做的，是为这条道路铺设第一块石板，让机器人真正“站上”舞台。

《巨物之城》只是起点。当我们在舞台上看见未来，未来或许会因此悄然改变。（新民晚报 沈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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