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央媒体调查，湖南省慈利县岩溶洞窟污染：截至15日，84.5吨垃圾被清除

大田坑洞外景，湖南省慈利县东岳观镇彩球村。

在大田坑的洞穴里，我发现了村民丢弃的垃圾。上图均为本报记者申智林摄影

今年3月，湖南省张家界市慈利县水长潭河段出现水华现象，当地居民自发寻找污染源，揭露了慈利县部分岩洞被人为排放的问题。

记者收到村民的来信后，近日前往慈利县调查，了解到当地在洞穴生态管理方面存在控制不足，部分村民和养殖企业环保意识淡薄，垃圾或废水长期倾倒在洞穴中。

截至6月15日17时，慈利县共对2079个洞穴进行了调查，发现部分洞穴存在疑似污染物。目前，洞穴污染的清理工作正在进行中，但仍面临专业人员短缺、工作困难等困难。当地人呼吁完善监管制度，弥补政策不足，加强源头治理，避免洞穴成为监管盲点。

一些村民把洞穴作为垃圾处理场所。

网友曝光的污染洞主要有两种，分别是东岳观镇彩球村9组的大田洞和通津铺镇长峪铺村15组的杨家坡洞。据慈利县报道，前者深约70米，直径约15米，洞内有陈年垃圾；后者深约150米，最窄直径约1.5米，洞内有陈年垃圾和污水。

6月9日，记者俯瞰地面上的大田坑洞穴，仍然可以看到塑料包装袋、破旧面料等垃圾。村民黄先生的住所距离大田坑洞穴只有200米左右。2010年，村里建起了一条简单的方便道，到达洞穴后，每次去东岳观镇市场或第二天，都会有四轮卡车或拖拉机装垃圾，倒入洞穴。

“主要是烂衣服、纸壳、塑料袋、煤球。刚开始是一车垃圾收集，然后是两车垃圾收集，持续了好几年。”黄先生告诉记者，这几年他没有注意到会再次倒下。

在长峪铺村，记者走访了杨家坡洞穴周围的许多村民。离洞穴最近的村民单先生告诉记者，洞穴周围有10多户居民。“以前村里没有垃圾桶，老百姓出门就把家里的垃圾拿出来扔进洞里，已经形成了习惯。”

在慈利县，将洞穴作为垃圾处理场的情况并不少见。记者在通津铺镇竹叶坪村看到，一个洞穴成了周边10多个村民的垃圾站。一位村民甚至说:“记事起就扔进洞穴，一直持续到村里收集垃圾。我们爱干净才扔进洞穴，总比扔在路边好。”

将垃圾倾倒到洞穴中，既是由于环保意识淡薄，也是由于缺乏科学的垃圾处理模式。慈利县位于湖南湘西北山区，受经济实力的限制，长期没有建立科学的镇村垃圾处理体系。他说：“以前镇上和村里的垃圾，一般都是当地焚烧。”当地一位乡镇干部表示，“2010年左右，禁止焚烧垃圾，转运系统尚未建立。每个乡镇都只能想办法‘展示自己的能力’来处理，倒进洞里就成了选择之一。"大田坑溶洞，距东岳观镇集市约5公里，是当地村镇选定的垃圾集中处置场所。

一些养殖企业和养殖散户向洞穴偷粪。

除了生活垃圾之外，养殖粪污还不同程度地破坏了慈利县岩溶洞窟的环境。

慈利县位于武陵山区，多为喀斯特地貌，耕地少且贫乏。生猪养殖是农村致富增收的主要手段之一。据慈利县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该县是湖南省的一个大县，既有大型养殖企业，也有很多养殖散户。2024年，大约有70万头生猪被屠宰。

调查显示，养殖企业和散户在粪便处理方面都存在一定程度的生态环境问题。记者在竹叶坪村梅其伟养殖厂看到，虽然养殖厂有化粪池，但只用于化粪池附近的栏舍。远离化粪池的，有污水出口将污水排放到养殖厂后面的坑里。

记者走访慈利发现，目前当地畜禽养殖场普遍选择资源来处理养殖粪便，即畜禽粪便无害化处理后作为肥料还田，但使用方法及其效果明显不足。

另一方面，资源利用指导标准不够详细，没有根据不同地区进行目的性调整。他说：“以前参照国家标准计算，我们这里的耕地主要是种玉米，大约5头猪产生的粪肥可以用来种植一亩地的氮磷。慈利县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但该技术指南和县内实施意见没有进一步分析喀斯特地貌的土层状况和渗透情况，也没有根据土地承载力进行区分。五月份，在湖南省有关部门的指导下，慈利县调整了畜禽粪便承载控制标准，实施了三头猪供养一亩肥料的标准。

另外一方面，资源利用的执行不到位。根据新规定，慈利县每年出栏70万头猪，实现养殖平衡，需要就近消纳23万亩耕地。理论上，慈利县共有90万亩耕地和园地，不成问题。记者走访发现，慈利县生猪养殖多集中在通津铺镇、东岳观镇、高峰土家族乡等多个乡镇。农场与耕地分布不均，若仅依靠当地乡镇，难以达到养殖消纳平衡。尤其是超大型养殖场，粪便量大，产生时间集中，达到消纳平衡相对困难。

此外，事前事后的监督管理存在不足。受执法力量限制，当地生态环境监管部门很难持续控制普通农业企业。同时，农业散户、生态环境部门和农业农村部门的权责交叉，不利于精细化管控。

一位基层工作人员直言不讳地说:“地下洞穴很难隐藏。每年暴雨季节，农场都会用软管抽粪，但调查处理面临取证难、立案难等问题。”

类似的问题由来已久。2024年5月，中央第五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接到举报，慈利县黄石水库上游养猪场直接将粪便排入天然洞穴，造成地下水污染，水库附近河流漂浮养殖粪便黑水。后来在东方希望畜牧金富养殖场找到4个漏点，在养殖场外找到2个漏点。2024年8月19日，张家界市生态环境局对养殖场进行行政处罚，对东方希望畜牧金富养殖场涉嫌“未建成需要配套建设的环保设施”、“利用渗井、渗坑、裂缝、溶洞排放水污染物”，各自罚款46万元、22万元。

洞穴污染清理困难，加强监管补短板

目前，慈利县正在推进镇村两级洞穴垃圾的初步清理。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湖南省水文地质环境地质调查监测所等专家团队已委托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湖南省水文地质环境地质调查监测所等专家团队按照“一洞一策”的思路制定治理方案。然而，清理洞穴污染有许多困难。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专家指出，洞穴的调查和清理主要有三个困难:一是洞穴垃圾的清理，多为高空作业，需要具备专业资质，这方面的专业人员非常短缺；第二，洞穴结构复杂，机械作业空间很小。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清洁工作都只依靠手动携带简单的工具和便携设备，即使机器可以进入，面对洞穴脆弱复杂的结构，施工中还存在塌陷、塌陷等安全问题的风险；第三，洞内空气不流通，大量陈年垃圾产生氨、硫化氢等有毒有害气体，人员工作面临一定的安全隐患。

记者在杨家坡溶洞看到，洞内的垃圾清理完全依赖于人工清理。现场作业的施工队安全员唐勇表示，这个洞已经清理了462袋垃圾，总重约10吨，通过人工封口袋，然后用绞盘吊起。在彩球村大田坑洞穴垃圾清理现场，所有清理人员都穿着防护服和防毒面具，由于洞穴中有毒有害气体的聚集，清理工作暂停。垃圾清运至6月15日为84.5吨。

针对洞穴被人为排放的问题，受访专家和基层人员建议：一是弥补基层管控的不足。从环境保护和地质安全等角度对重点溶洞进行信息化监测，同时进行调查和整治。第二，针对少数村民处理生活垃圾的旧习惯，进行环保宣传，实施劝导。明确镇村两级监管负责人，设置警示牌和物理围栏。第三，加强对养殖粪污的控制。处理好当地畜禽产业发展与生态治理、群众生活的关系。在充分论证的基础上，结合当地喀斯特地貌等实际情况，对养殖规模、养殖布局等进行科学规划。

专家还建议进一步加强政策宣传引导，严格明确监管责任，以解决养殖场粪污偷排和渗漏问题。特别是对于超大型农场的粪便处理，建议建立完整的粪便流向监测系统，以政府支持、公司准备等形式，逐步实现废水、固体废物的输出和流向的完全可控。此外，加强养殖企业与种植主体的利益联系，通过搭建畜禽粪便资源化利用公共平台，解决中小养殖散户集中收储、拖运、处置等问题。

截稿前，记者了解到，湖南省生态环境厅近日与湖南省农业农村厅联合发布通知，将对比畜禽养殖场(户)名单，逐一排查所有设计年出栏50头以上猪当量(喀斯特地貌区设计年出栏10头以上猪当量)的畜禽养殖场(户)，重点调查整治粪便储存处理设施配套、粪便还田综合利用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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