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期被游戏沉迷和“充值退款”困扰

陕西省榆林清涧县10岁帅帅(化名)和14岁的姐姐，多年来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而父母则在外地工地工作赚钱。

今年清明节回家的时候，父母不小心听到帅帅奶奶提到，孩子之前用爷爷的手机玩游戏，充值了几千块钱。一个挣钱不容易的家庭非常生气，他的父亲打了帅帅几顿。

河南省周口郸城县的小丘(化名)和弟弟也和爷爷奶奶一起留在农村老家，父母在浙江工作。12岁时，她性格内向。她没有像弟弟一样出去玩，而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玩游戏。沉迷的时候，她也多次充值几千块钱。

说到孩子的教育，帅气的妈妈和小丘的父亲都提到，孩子沉迷于游戏，作为父母是“负责任的”。他们反思，夫妻常年在外，缺乏对孩子的陪伴和教育。照顾孩子的老人文化程度低，要承担挣钱的责任。

武汉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夏柱智曾在湖北农村调查留守儿童现状。5月30日，夏柱智在接受《论文》采访时表示，沉迷于手机会导致儿童成长的风险，影响学业，危及心理健康和基本价值观，构成“童年崩溃”。

留守儿童沉迷于智能手机，这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为了改变这种情况，他探索了“农村假期公益管理”的方法，将孩子聚集在一起，远离智能手机，组织阅读、娱乐和体育项目。

也有专家建议，留守儿童的现状可以通过“家校社会教育”来改善，希望父母即使不在场也要在网上承担应有的责任。如果有些家长真的做不到，那么学校和社会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弥补不足。

在留守儿童迷恋手机游戏的时候

帅帅今年四年级，和14岁的姐姐住在县城。他3岁，姐姐7岁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因为在县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帅帅的父母被迫在内蒙古的一个建筑工地工作。他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工人，他的母亲在建筑工地上为建筑工人做饭。他们一年回家两三次。

帅帅部分充值记录 (本图均由受访者提供)

帅帅的母亲张涛(化名)介绍说，今年清明节，他和老公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老人说话。几个月来，孩子们因为沉迷于手机游戏而充值了几千元。据了解，从今年二月到三月，孩子们开始玩“蛋仔派对”的游戏。很少有时候，他用奶奶的手机玩，充值了400元；更多的时候，他用爷爷的手机玩游戏，用爷爷微信里的储蓄，几次充值4600多元。

张涛说，他的儿子和一个好同学都在玩这个游戏，他们都知道对方在玩这个游戏。几个月前，他们两个因为玩游戏而不开心，所以都“举报”了对方的父母，父母才知道这件事。

与帅帅的情况非常相似。河南周口郸城县的丁先生说，12岁的女儿小丘和爷爷弟弟留在了农村老家。今年春节期间，他和家人发现女儿看到他们总是躲起来，“她看到我们就害怕”。那段时间，小丘的爷爷总是说，当他发现微信里的钱不匹配的时候，总觉得钱莫名其妙的少了。

查了账单后，丁先生发现女儿一直在用爷爷的手机在游戏里充钱。“女儿有点内向，不像孩子经常跑来跑去玩。过年的时候，她每天都在玩。刚开始的时候，她会少收几百块钱，最高500块钱。”

小丘的充值记录

充值容易，退款不容易。退款曾经让张涛头疼。她说孩子用家里的手机注册了账号，身份信息都是家里的。退款提交信息时，不仅要提供两个人的身份信息，还要求上传孩子玩游戏的监控视频。

证实了小丘的退款

张涛非常困难。虽然孩子和公婆住在县城，但他们的生活环境非常狭窄。公婆靠卖菜谋生。他们和两个孩子挤在菜市场院子里的彩钢房里。房间里甚至没有空调和监控系统。

在申请退款时，丁先生也因无法提供监控录像而被卡住。

据不完全统计，自2025年以来，《ThePaper》公共互动平台“服务Paper”已经收到了50多条线索，关于学生家长在各个游戏平台上因为孩子充值而难以退款的投诉，其中涉及到“鸡蛋派对”、“香肠派对”、腾讯游戏，苹果应用商店等。

父母因为无法陪伴而感到内疚。

张涛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沉迷游戏。她介绍说，由于生计原因，她和丈夫一直在外面工作，把孩子留给公婆照顾。公婆已经60多岁了，还在县城的一个菜市场卖菜挣钱养家。她和丈夫一年回家两三次，见过两三次孩子。

上次回家得知孩子充值后，老公很生气。“我不忍心打孩子很多次。孩子还这么小。”张涛说:“我们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我和我丈夫)我们可以去任何有工作的地方。”。

“下午回家，作业写完了，我不敢让他跑来跑去。菜市场人多，乱。”张涛提到，在此之前，因为菜市场的混乱环境，我不得不让儿子看手机，刷视频，所以我可能接触过游戏。但是发现孩子充钱后，公婆不再让儿子玩手机了。

但是放学回家后，不玩手机的帅帅又能怎么办呢？张涛说：“告诉公公他们，然后让他放学回来就坐在商店里。”

在这方面，丁先生还表示，女儿性格内向，课后不像弟弟一样在村里跑来跑去，而是静静地呆在家里，刷手机的时候接触到了游戏。

说到孩子的教育，张涛和丁先生都不约而同地说，作为父母，他们对孩子沉迷游戏“负责任”。张涛说:“我们以前没有给孩子相关的教育，孩子对金钱没有概念。”。

他们都反思，夫妻一直在外出打工，很少回家，缺乏对孩子的陪伴和教育。陪伴孩子成长的老人受教育程度低，甚至“微信支付需要孩子输入密码”，忙于生计。

专家说，这是由多种因素引起的。

5月30日，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教育研究所长期关注留守儿童心理健康教育的优势，教授边玉芳告诉记者，留守儿童家庭的成长环境相对简单，由于缺乏父母的陪伴和关心，各种发展都处于落后状态，留守儿童上网成瘾的问题更加严重。

武汉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夏柱智于2021年左右在河南、湖北、湖南等省的农村地区对留守儿童现状进行了调查。

5月29日，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对河南、湖北、湖南九县的中小学生父母进行了留守儿童手机管理问卷调查，共回收有效问卷。 13172 部分，父母反映了留守儿童手机管理的巨大困境。

调查显示，40.4%的留守儿童拥有专属手机，49.3%的留守儿童使用长辈手机。观看短视频和玩游戏是留守儿童在线娱乐的主要方式，比例分别是 69%、33.1%。

根据留守儿童的问卷调查，67.3%的父母报告说，他们的孩子有沉迷于手机的趋势，其中21.3%的父母认为他们的孩子沉迷于手机，情况非常严重。另外，江西某县六年级某班，教师反映周末在家玩手机超过10小时的学生超过一半。调查显示，手机短视频比手机游戏占用农村孩子更多的时间。 抖音和快手 每个APP都有自己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与以往不同的是，夏教授发现，留守儿童普遍沉迷于课后的智能手机，主要是玩游戏和刷短视频。随着智能手机和互联网的普及，留守儿童很容易接触互联网。“至少有一半的孩子用爷爷奶奶的手机或者家里闲置的手机”。

夏柱智在《短视频对农村儿童的影响及应对策略研究》一文中提到，留守儿童对手机的沉迷是最严重的问题。沉迷于手机的行为不仅会影响工作和学习，还会危及儿童的心理健康和基本价值观，从而构成“童年崩溃”。

夏柱智认为，留守儿童沉迷于智能手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农村网络化后的社会环境。“留守儿童对智能手机有两种态度。第一，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后果。他们觉得每个人都在玩。”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不玩手机的孩子也会玩。甚至会出现，不玩手机的孩子会被认为是异类。“他们不聪明，不会看手机。”

夏柱智也观察到，有些孩子有一定的反思和自制力。他们可能知道一直玩游戏刷视频不好，但是没有人组织其他休闲活动，比如娱乐、体育等。从长远来看，他们会被动地选择看手机。

留守儿童的护理人员通常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当护理人员纠正儿童行为时，儿童一般会产生叛逆或抵抗心理。通过调查，他发现护士对孩子沉迷于手机非常无奈。“护士说他控制不了。(手机)就像电子烟。你一管，就会发生冲突。最后，他威胁说我要离开。”当孩子出现上述逆反心理和抵抗行为时，他们通常会束手无策，长此以往，也只能顺从孩子。

此外，护士还有一种回避责任的心理，那就是与其让孩子出去散步，不如有潜在的危险。玩游戏至少可以让他坐在家里，这也让护士宁愿给孩子玩手机，也不愿让他到处“游荡”。

从游戏和短视频公司的角度来看，夏柱智直言，这些公司很难通过各种方式增加用户粘性，不断推出新产品来抵挡诱惑，更不用说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了。

另一方面，夏柱智表示，对孩子形成良好习惯的训练有两个阶段:3-6岁、6-10岁。通常，他们的父母在婴儿期断奶或上幼儿园后外出工作。在孩子的这两个训练期，父母缺乏陪伴和教育。

有专家表示，或者可以通过“家校社会教育”来改进

近年来备受关注的“防沉迷系统”在夏柱智看来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他指出，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可以通过很多方式绕过“防沉迷系统”，比如网上购买账号，比如猜测父母的交易密码。

父母基本上不能带孩子进城。在夏柱智看来，父母不仅忙于生计，还带着孩子进城，这与自己的经济状况相矛盾。如何让这些留守儿童在无法改变留守的情况下，改变现状，健康成长？这是夏柱智经常考虑的问题。

几年前，他和他的团队在湖北中间的一个县尝试了一种“农村假期公益管理”的方式。假期期间，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远离智能手机，组织阅读、娱乐、体育等活动。

“假期100天，我们负责50天和60天，扭转了他们的假期生活方式。以前的孩子没有智能手机，没有互联网，自由成长。现在，这些孩子是通过公益组织起来的。”夏柱智说。

然而，在实践中，由于各种因素的限制，这条社会道路并不顺利。夏柱智表示，这需要当地学校和政府的支持。然而，由于“农村假期公益管理”期间的财务问题和儿童安全责任，这种模式的实施变得更加困难。

边玉芳提到，或许可以通过“家校社会教育”来改变留守儿童的现状。从2023年上半年开始，她在云南实施了一项“家校社会教育”项目，项目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更多的是关注云南的留守儿童和女孩。这个项目希望父母即使不在场，也要在线，要承担应有的责任。举例来说，每周给孩子打电话，和老师保持沟通，给孩子生日送祝福和礼物等等。

边玉芳补充说，如果有些家长真的做不到，学校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对于学校来说，我们应该思考如何为孩子提供丰富多彩的生活。在社会力量方面，比如“爱妈妈”等志愿父母项目，可以弥补不足。此外，该项目还得到了民政、妇联和团委的支持，社会力量在许多方面促进了留守儿童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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