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拉动消费，应该带动哪些消费？

消费、投资和外贸被视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三驾马车”。然而，近年来，全球经济动能减弱，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抬头，尤其是美国频繁调整关税政策，使我国的外贸环境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在外部风险加剧的背景下，充分发挥内需的确定性，对冲外需的不确定性，成为稳定增长的重要力量。

在2024年底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和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为进一步释放国内市场前景，提振消费、拉动内需被放在全年经济工作的第一位，并明确指出实施“提振消费专项整治”。

数据显示(见图1），中国的消费仍有广阔的改善空间。与世界主要中国相比，中国最终消费占GDP的比例明显较低，不仅低于美国、德国、日本、韩国等高收入国家，也低于印度、泰国、越南等发展中的经济体。目前的消费比例与中国的经济体量不匹配，消费扩张潜力无限。

图1：国家最终消费占GDP的比重

“新旧置换”煽动短期消费潜力

自2024年8月起，中央开始发行超长期特殊国债，重点支持“新旧置换”政策，以扩大内需，促进消费。据商务部统计，截至4月10日，全国客户已购买超过1亿台新旧置换家电产品，申请223.2万辆新车补贴。2025年，该政策继续推进，推动家电、汽车等产业链活力回升。

“新旧置换”在短时间内有效刺激了耐用品的消费，直接造福了客户，对制造业产生了积极的驱动作用。但耐用品消费有一定的周期性，随着第一波集中购买潮的结束，其拉动效应会逐渐减弱。如果你想实现更可持续、更广泛的消费增长，你必须在消费观念上找到另一种方法。

物理消费逐渐饱和，服务消费的兴起可以期待

从消费结构来看，消费可以分为实物消费和服务消费。目前，中国一些行业面临生产过剩和出口受阻的问题，迫切需要通过内需消化部分供应。因此，中国出台了重点政策，推动产品特别是产业链较长的耐用品消费。然而，这种以供应和消化为主导的内需扩张存在结构性瓶颈。

事实上，中国拥有近30%的全球工业成品产能，但14亿人口需要消化原本为24亿人口制造的产品，这在现实中是不可持续的。物理消费容易达到饱和点:在饮食方面，一日三餐难以无限扩张；可以多买衣服，但是边际效用在下降；家庭买车，最多再加一辆新能源车。

有人可能会指出，中国仍然有大量的低收入群体，比如平均月收入不到1000元的群体。事实上，物品消费仍有增长空间。但是，这些人的消费增加的前提是收入增加，目前存在“低收入-低消费-低收入”的循环困境。

解决方案仍然需要从消费端开始。通过刺激中高收入群体的消费需求，促进经济增长，从而将创收和消费传递给中低收入群体，形成积极循环。因此，目前的关键任务是如何有效促进中高收入群体的消费，从而反馈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增加和消费扩张。

此外，如果中产阶级和高收入人群没有太大的实物消费增长空间，那么未来更有潜力的可能是服务消费。在医疗、养老、教育、旅游、文化、体育等领域，还有巨大的空间需要激发。这种消费不仅满足了更深层次的生活需求，也有助于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和长期增长。

从“生理消费”到“精神消费”，马斯洛需求理论

在我看来，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对我们理解当前消费观念的转变有着重要的启发作用。这种理论认为，吃、穿、住、行等各种实物消费对应的是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对于中产阶级和中高收入群体来说，基本的生存需求已经基本得到满足，他们的消费意愿正在逐渐跃升到更深层次的需求——包括安全感、归属感和爱、尊重和自我实现。这类高级需求本质上是精神需求，现实中体现了对服务消费的强烈偏好。如旅游、文化、教育、健康、养老、理财等。，都属于精神消费形式，具有附加值更高、个性更强、边际效用更大的特点。

因此，为了进一步激发中高收入群体的消费潜力，我们应该从现代服务行业开始。与物质消费相比，精神消费更加多样化、个性化、拓展空间，几乎没有“消费上限”。在满足精神层面需求的过程中，客户愿意为个性化、定制化、优质的服务买单，从而带动更广泛的经济活力。

从国际比较来看，中国的服务消费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根据最新数据，如果将居民消费分为实物消费和服务消费，中国的服务消费只占43.2%，远低于美国的67%。、日本的56%，韩国的60%。这种差距不仅反映了中国的消费观念还处于转型初期，也意味着服务消费有着广阔的增长潜力。

现代化服务业的五大潜力方向

今后，现代服务业将在以下五个领域展现巨大的增长潜力：

社交、游戏、娱乐和旅游业

近年来，“特种兵式旅游”、“氪金消费”、“二次元文化”、“奖励经济”、“网络主播”等一系列新兴消费现象频频爆发，反映了各年龄段人群，尤其是年轻人和银发人群在精神文化领域的强烈消费需求。伴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内容生态的日益繁荣，线上线下深度融合的娱乐体验正在催生新的消费场景，推动这类服务业不断迭代升级。今后，以“情感价值”和“互动体验”为重点的商品将继续吸引消费热度。

二是财富管理行业

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发展，养老、医疗等公共保障压力明显增大，普通居民对资产保值和风险应对的需求日益增加。虽然传统观点认为资产管理门槛较高，但随着金融技术的发展和政策的推动，普惠型资产管理产品将逐步普及，低门槛、分层次的金融服务将成为主流。国际经验表明，在许多发达国家，银行机构盈利的主要来源早已从传统存贷款利差转变为以资产管理为核心的业务收入，中国金融业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加速转型。

教育与培训服务

目前，许多中产阶级仍然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送到海外学习。在房价普遍下跌的背景下，学位房依然坚挺，体现了对高质量教育资源的强烈需求。与此同时，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快速变化也迫使全社会进行“再教育”和“再培训”。不只是青少年教育，成人的职业技术培训，数字素养的提高也将迎来广阔的市场。未来，整合技术、内容和服务的终身教育体系将成为现代服务业的重要支柱。

数字化信息服务行业

信息技术是数字经济的核心，也是现代服务业发展的重要基础。从云计算、大数据到人工智能和区块链，新一轮技术革命正在加快服务业的智能化、网络化和平台化转型。随着数据开发、算法优化、平台运营和软硬件协同服务需求的不断增加，大量新的工作和商业模式的出现也促进了一批“数字服务消费”的新蓝海。

5.健康产业

人们对“健康”和“生活质量”的关注在进入老龄化和长寿时代的多重背景下不断增加。健康产业不仅包括医疗、保健、预防保健等领域，还扩展到营养、心理、运动、环境、可持续能源等相关领域。新业态如节能低碳、智能医疗、康复技术、养老服务等不断涌现。未来的“健康消费”将更加融合科技、生活和服务，成为家庭消费观念中的关键支出。

促进消费不仅是稳步增长的关键途径，也是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动力。随着中产阶级的成长和消费观念的升级，实物消费正在逐渐饱和，服务消费，尤其是现代服务业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逐渐成为增长引擎。只有不断推动现代服务业发展，增强消费供给结构，增强中高收入群体的消费意愿和能力，才能真正实现“以消费促进增长，以增长惠民生”的良性循环，为中国经济注入更长期、更坚韧的内生动力。

(作者罗知是武汉大学数字经济发展与治理论坛联席主任、武汉大学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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