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望塔的眼睛

05-03 07:22

望塔上看不见望塔，望塔上看见的全是森林。

现代红外监控设备能代替人工观望吗？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我觉得最有发言权的问题应该是望塔上的望员。

这是张广才岭双鸭山林地锅盔山望塔。

" 401，401，我是 403，我是 403。"

" 401 收到，401 收到，403 请讲。"

“今天天气晴朗，风速二三级，可见度很好。正南方向的空气中有两只鹰在旋转，悬崖下有一个红松树冠在强烈晃动。怀疑有山猪在杆子下端蹭痒，没有发现火灾。403 报告结束了。"

"好的，401 知道了，请 403 继续看。"

潘晓非摘下耳机，收起对讲机，站起来说:“这种情况报告一天需要几次。每隔一个小时去塔里看一次，一次半小时。防火期间，天气干燥，雷击等因素容易发生火灾。”

1979 2008年，望塔建在锅盔山的巅峰，塔高十米，是一座八角塔。望塔是用红砖砌成的，外面涂成乳白色，一共三层。一楼是宿舍和厨房，一盘火炕占据着室内的主要位置，角落是锅炉、碗柜、柴堆等。二楼是电台通讯室，这里安装了无线电设备和中转通信设备。第三层是望平台，也是锅盔山的制高点，值班望就在这里进行。三脚架上架着望眼镜，周围20公里的情况都可以观察到。避雷针安装在平台顶部，还安装了红外遥控监控摄像头。摄像头能够 360 度旋转，锅盔山林地的整体情况一览无余。

潘晓非每天五点起床，吃完早餐，开始检查通信设备，上塔前做好准备，七点半看塔。通常情况下，他会在早上九点向指挥中心报告情况。如有紧急情况，立即报告。

有一天，潘晓非用望眼镜观察的时候，发现一群牛在白桦林里乱啃幼树。仔细数一数，总共 42 头部。他急忙打电话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接到报告后，迅速派出两名护林员前往驱逐，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一天晚上，值班电话突然响了，指挥中心打电话说很多望塔失去了联系，各个电台都没有信号，问中转台有没有故障。潘晓非穿着披衣起身，逐一检查中转机相关设备，果然，电池出了问题，导致中转机无法正常工作。心里急啊，万一晚上发生火灾怎么办？他立刻卸下电池，背在身上，喊着手电筒连夜出山。那个电池体重超过70斤，背在背上使他感到疼痛。在路上，他深一脚浅一脚摔倒了好几次，但总是保护着电池，站起来继续前进。在电池背到维修点修好之后，他又背了起来，连夜进山。

谁知道，坏事还没有结束。第二天晚上一场大风，又让红外监控摄像机的控制线短路，导致摄像机屏幕出现黑屏。监视器系统出现黑屏，并非小事，相当于一双好眼睛，突然失明。潘晓非把那东西拆了，自己打了半天也没修好。事情不宜迟，他赶紧背着控制器又下山了。后背才知道，这个大家比中转机电池重多了，压得他两腿颤抖，汗流浃背。当他安装好修好的控制器，直起腰，用抹布擦去手中的油渍时，东方的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而此时他已经累得瘫坐不动了。

值班的时候，每天都要写值班日记，包括天气、风速、看的时候发现的可疑人员和野生动物的活动。33 年度值班日记如果叠起来，有几米高。

采用轮换制，两人一班，一班半个月。即值班半个月，休息半个月。他家住在七一林场，一条12公里长的路通向锅盔山脚的十字路口。从十字路口到山顶，望塔还有三公里。这条山路陡峭崎岖，宽而不足，两边的荆棘渐生，难以行走。即使是摩托车也无法驾驶，只能靠脚力爬行。林业局为每个望员配备了一辆摩托车，潘晓非的那辆是“钻豹” 125 "。每一次值班进山，他都会骑着摩托车到山脚下的路口，放在路边，一放半个月，休班时，从山上下来，然后骑着摩托车回家。

周围的人都知道路口旁边的摩托车是他的，他们对这个“森林卫士”充满了敬意，所以从来没有摩托车丢失过。然而，在大雨天，好心人经常过来用防雨布给他盖摩托车。

潘晓非，1971 年 7 月 27 日出生于双鸭山林地三岔河农场，属猪，小名小非，喜爱的动物是狗。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士兵，背着轻机枪，英姿飒爽，气势磅礴。上学到初中，没有毕业就报名当兵，结果体检不合格。没有当兵，成了他一生的缺憾。1984 2008年，他去林场工作。在潘晓非看来，也许，看员的工作最接近他当兵的理想——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对讲机，也很威武！因此，1991 2008年，父亲作为望员退休后，他顺理成章地接手成为望员。

锅盔山在望塔中的地位非常重要。它负责双鸭山林业局建筑区80%以上的望塔任务。它也是每个消防点电台通信的连接点和转运站。一年365天，每天睁大眼睛，春秋两季防火，夏季防洪，冬季防盗伐和偷猎。

潘晓非从他的父亲潘大光那里听说，有一天，一个蹒跚学步的老人来到望塔。她说她叫李敏，曾经是一名抗日战士。她曾经在锅盔山打过游击战，对抗日寇。他说，当时的抗联军工厂、被服厂都建在锅盔山密林中的地井里，虽然相当隐蔽，但还是被敌人发现了。一天晚上，抗联密营被日寇包围，几十名士兵英勇作战。最后，他们因势单力薄而全部死亡。只有住在山脚下炭窑里的小战士李敏，在夜幕的掩护下冲出了日寇的包围圈。

李敏说，她是来寻找原址和遗址的。

潘大光把看值班安排妥当后，带李敏去找，最后在密林深处找到了以前的地井。传说中，他们还在地井里发现了老虎的卧迹、爪痕、虎毛、虎粪等。从爪痕的新鲜程度来看，老虎刚刚离开。潘晓非的父亲告诉李敏，老虎守护着玩家的灵魂！看着眼前的一切，抗联老战士李敏的手在颤抖，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动。

潘晓非成了一名观察员。在锅盔山上班的第一天，他的父亲告诉他，你应该对这片森林持乐观态度，不要有任何差距。锅盔山是一座绿色的山，也是一座英雄的山。有很多眼睛看着你！

潘晓非没有辜负爸爸潘大光的委托，他勤勤恳恳，恪尽职守，三十三年来，锅盔山林地没有发生森林火灾。

森林火灾是指失去人为控制，在森林中自由扩散和扩张，给森林、森林生态系统和人类带来一定危害和损失的森林火灾事件。森林火灾是一种突发性强、毁灭性强、处理援助困难的灾害。森林火灾不仅会烧死和烧毁树木，还会直接减少森林面积，还会导致森林生态系统失衡，减少森林生物量，降低生产力，危害野生动物栖息地，使生态保护和生态建设失败。

森林火灾不是随意发生的，它必须具备三个必要条件——可燃物、天气和明火。如果三个条件中没有一个，森林火灾就不会发生。可燃物和明火可以人为控制，而火灾危险的天气也可以通过科学的预测和预测来预防。

林地大事，防火第一。

观察员的职责是观察和观察森林是否发生火灾，并立即报告相关信息。一旦发现火灾，他们应该迅速提出扑救建议。对于观察员来说，没有火灾和火灾是最大的工作成绩。

希望的最高境界，不是追求“有”，而是追求“无”。

锅盔山望塔上没有国电。使用的电力是由几块太阳能光伏板发电的，主要用于电台、中转机和红外摄像头监控设备的充电。电压只有12伏，完全不能满足冰箱和冰柜的用电需求。所以望塔里根本没有冰箱，更别说冰箱了。

大米、面条、油、盐、肉、蛋、蔬菜和日用品，都是从山脚背上来的。每半个月背一次，每次吃半个月。也就是说，当望员值班时，用摩托车运到山脚下，然后自己背上山。由于没有冰箱，蔬菜不能冷藏，前五天还算新鲜，中间五天渐渐变黄，后五天基本就烂掉了。冬天大雪封山，根本无法通行。有一年，第一场雪下了2米多深，望塔里的食物都吃光了，已经禁食三天了。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提不起来。无可奈何，潘晓非把脚底穿的几双棉鞋底各绑一块板子，生生一步一步地移到山脚的十字路口。接着，农场的铲车开了，铲出了一条路，然后把他带回家。

喝水，夏天吃的水是山泉水——离望塔60米远的悬崖下，岩层底部的缝隙里有一个泉水，每天用瓢舀一桶，一天的水基本够了。但那个眼泉是季节性的，深秋一过，就需要四个多月的变枯期。还有撬开岩层，深挖取水的念头，但最终没有实现。主要是潘晓非担心，撬开岩层深挖，万一破坏了“水线”，导致泉眼完全枯萎，那么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一直保持着现状。

"冬天吃水怎么办？"

潘晓非笑着说：“吃的是天空水。”

他说天空，我向天空望去，忽然明白了：“呃，雪水。”

潘晓非告诉我，森林里的雪并不纯净，通常雪中掺杂着腐叶残草。满满一桶雪在炉子上变成水，水是黄色的。起初，潘晓非用纱布过滤，但杂质被过滤掉了，但水的颜色仍然是黄色的，那水吃起来总是有异味。之后，他改进了方法，得到了河砂，在桶底做了一个筛子眼，上面铺了半尺厚的河砂，然后把雪水倒进了桶里。经过三天的渗透，水从桶底过滤，异味消失了。

"哈哈哈，你真的有办法啊！"

“都是逼出来的方法。”潘晓非说，“困难只是暂时的，听领导说，用水用电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呃，应该尽快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上级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前段时间还派人去勘察钻井的具体位置。"

“可是，吃的蔬菜何苦从山下背上来呢，自己在山上种不行？”

“嗯，几年前，我开荒了一小片土地，种植了几种蔬菜，如白菜、萝卜、黄瓜、西红柿和青椒。然而，当蔬菜长出来的时候，它们刚刚覆盖了田垄，就被山猪、獾子、浣熊、兔子和野鸡盯上了。晚上轮流吃的时候，人们根本抢不到它们。后来，他们干脆停止种植它们，但他们也安心了。哈哈哈！”

潘晓非有两个儿子，他们大喊潘旭，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叫潘超。潘旭在双鸭山为“顺丰快递”工作，送快递；潘超在山东临沂的一家餐厅当厨师。两兄弟明确表示，在外面磨练了几年，将来会回来当望员。他们说爷爷是望员，爸爸是望员。当他们到达他们这一代时，他们不能被打破。

有一年春节，两兄弟回来，来望塔看望父亲。潘晓非对他的两个儿子说:“你爸爸没有技能。他一生都在看望锅盔山上的森林。将来一口气没了，大家都会把骨灰撒在锅盔山上的树林里。一方面是肥料喂树；另一方面，我会继续看着森林，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看着它。”

二儿子眼眶湿润，眼睛故意看着别处，不接他的话。

突然，我想起了一句话——“世界上所有充满情感的物品都是不可替代的”。我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如果不是哲学家说的，那就是我说的。

在很多领域，我认为“数字化”和“智能化”将成为必然，但在望塔上，当红外监控设备和服务机器人取代人工值班时，会发生什么？

最后，我还是没有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我明白，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