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地狱阅览室”到“天堂图书馆”

05-02 07:21

罗贝托,智利作家 · 作为诗人,波拉尼奥是小说家,也是读者。没有人知道,在漫长的逃亡生涯中,他是否已经把自己书房里所有的书都打包进了行李箱,这样随身带着,一路读书?不然,随笔集《在地狱阅览室》就不会显得那么重了。无论如何,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写作。这就像波拉尼奥对他一生创作的总结和反思,是他背后世界的一份沉重清单。这意味着,30 多年来,在写诗和小说的间隙,他不断阅读书籍,接受采访,写评论,这些充满了强烈的爱恨情绪的文章都出现了。


罗贝托 · 波拉尼奥


从毛姆“作品即人”的角度来看,我们似乎并不难得到“读书即人”的推理。毕竟,波拉尼奥从来不会因为外界的声音而轻易改变他一贯的风格。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他也不得不四处移动,逐渐远离他出生长大的拉丁美洲。但是事实上,没有人能对《在地狱阅览室》做出简单的判断。它是如此复杂,涵盖了许多内容,如诗歌评论、散文随笔、文学批评、对话采访等。就像波拉尼奥本人一样,他融合了各种身份(诗人、作家、病人和读者),有时消极悲观,有时充满激情,有时沉默寡言,有时滔滔不绝。


因此,有两个分裂的波拉尼奥。一方面,他言辞犀利,嫉恶如仇,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虽然他很清楚,“对艺术领域的装腔作势的斗争,几乎总会演变成对社会关系中虚伪的斗争”,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坚定地维护着灵魂深处唯一的净土,对那些厌恶、厌恶、装腔作势、毫无价值的“美洲纳粹文学”发起有力的攻击。另外一方面,他温柔而深情。波拉尼奥和所有经典文学的资深粉丝一样,对经典作品和前辈作家都有一种“不合理的热情”,他们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也从不多次呼唤自己的名字。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作家,他才能抛开愤怒,向理想的“天堂图书馆”靠拢。即使他很清楚当时的拉美文坛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卑劣境地,似乎没有“地狱阅览室”也很难表达他内心的愤怒。所以,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书里有那么多高频词:整本书,他提到了 22 次科塔萨尔,35 次聂鲁达、43 次略萨、78 次博尔赫斯。而且每次提到,波拉尼奥的书都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热情。似乎一想到这些名字,他周围这个黑暗的现实世界就会被完全分裂,迎来一丝难得的光芒。


所以,我们应该如何理解波拉尼奥性格的反差呢?应用墨西哥作家豪尔赫 · 从博尔皮的角度来看,《在地狱阅览室》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波拉尼奥军团。他以碎片化的方式,巧妙地呼应了他一生的写作,并以碎片化的方式与他书中作品的主题相结合。“片段,腹稿,草图,概述,它们是行动所依据的概念,或者是关于未来的省思。每个人眼前都有一个开放的实验室。波拉尼奥用来不畏艰难,榫接巨大的原料。"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记波拉尼奥本人。很难说,他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判断,但是从他写的句子中,似乎不难看出他内心的需求。比如智利作家佩德罗 · 从平时的角度来看,莱梅贝尔是个失败者,但是波拉尼奥坚信自己没有失败。他的作品透露出文学赋予的一些悲伤的胜利。“当那些曾经鄙视他的人落入深沟时,佩德罗。 · 莱梅贝尔仍然是天上的一颗星。这种描述同样适用于波拉尼奥本人。许多时候,他就像一颗遥远的星星,高高地挂在外国的星空下。这种生活无疑是艰难的,但是这种生活给他带来了另一个角度:只有远离智利,他才能真正看到它的样子。


所以,在《看不见出口的走廊》中,波拉尼奥谈到了自己多年后回到智利的情况,“时隔” 25 2008年,我回到了智利。街道看起来其实还是一直以来的样子。智利人的脸也是老样子。这个意思就是要命的无聊或者疯狂。换句话说,这个国家就像一条“看不见出口的过道”,它的存在价值只是为了向世界展示它的愚蠢。“当你能飞的时候,你会坚持下沉,当你不可逆转的下沉时,你会决心飞翔。你热爱血腥的谬论,有精神分裂的反应”。与之相映成趣的是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大多数智利人都有“一张极其严肃忧虑的脸,一张似乎从不同角度观察的脸,一张几秒钟内从塞尚转变为毕加索,从毕加索转变为巴斯奎特的脸,一张我们这个过道岛国居民的普通脸”。


这种面孔传达了一些隐藏在智利人骨子里的基因。她们“安静而沉默”,总是用眼睛“凝视着路面,仿佛漂浮在虚幻的谷底上”。换句话说,“就像机场是一座海市蜃楼,我们都悬在空中,某种奇迹般的或命运般的支撑着我们。它向我们索要一种神秘或无法形容的供品,一种没有人愿意偿还但没有人明确表示不愿意偿还的供品”。很明显,波拉尼奥不属于智利。对他来说,生活在这个国家不会有未来,因为未来就像“一扇金属车库门轰然打开,既不干净也不协调”。幸运的是,他的思想和灵魂,早已跟随他的脚步,远离这个遥远的大陆。相反,他从不虚空,而是从太多流浪的平辈作家那里,清楚地识别出自己的影子。


比如罗德里戈 · 雷伊 · 在罗萨的一篇文章中,他这样描述危地马拉作家:“我喜欢这样想象他:他是路边酒店的常客,没有固定的住所,没有恐惧。他在热带公交车站或混乱的机场,带着笔记本电脑或一本蓝色封面的小笔记本。在那里,各种让他好奇的事情,他昆虫学家般的勇气,慢慢显露出来。“同样,在一篇名为《在地狱阅览室》的文章中,波拉尼奥向他敬佩已久的西班牙诗人莱奥波尔多 · 玛丽亚 · 帕内罗抛出橄榄枝。在他看来,帕内罗的诗《纳西索斯》呈现出一种极端的写作风格,“独自一人,在即兴音乐会上自始至终讲述一个故事,侦探小说的主题是与一个女人的死亡、一个朋友的死亡、一个梦想的死亡交织在一起”。


此时,不管是罗德里戈。 · 雷伊 · 莱奥波尔多罗萨, · 玛丽亚 · 帕内罗,甚至博尔赫斯,都成了他的同路人。和他们一样,他精神契合度很高,都是“路边酒店的常客”。他们都不厌其烦地用自己的笔重现了一些“孤身一人,不依赖”的生活,却从未放弃对文学的追求和对自由的渴望。正如波拉尼奥所说,他们都来自地图边缘的小国家,都是“自由生活”的人。他们不仅可以“将简单低调与张扬怪异结合起来”,还可以将“理性冷静与怪异结合起来”。所以,写作成了他们共同的归宿。由于只有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文学世界中,他们才能远离喧嚣、芜杂的现实世界,随心所欲地寻找内心的平静。


《在地狱阅览室》, [ 智利 ] 罗贝托 · 波拉尼奥 着,晏 博 翻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4 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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