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不仅仅是一场忠诚的不幸，更是大运河的寓言。

大运河，将两千五百年的时间，酿成了连绵三千里的浪潮。

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与河深处的铁链、骨殖、沉银纠缠在一起，成为一部倒挂的《水浒》。

《水浒传》的忠义悲欢离合，最终凝聚在施耐庵的笔头，从正史中的短语，到宋元话本的绘画描写，再到杂剧时代的粉墨登台。

然而，《大运河与》的作者赵敬鹏拒绝将这部名为“忠义不幸”的电影简单概括，而是通过运河文化的棱镜，整理原著，塑造空间，按照水的流行迹象重现“讲故事”的动作。

“在这方面，运河给《水浒传》注入了新的内涵，因为除了老生常谈的忠义主题，我们还可以看到运河的历史和运河对这部小说的决定性意义。”赵敬鹏说。

《水浒传》中的大运河“草蛇灰线”

读品：《大运河与》是一部视角独特的作品，以运河解读著称“刁钻”。在完成这本新书的过程中，你觉得有什么困难？

赵敬鹏：从“运河”的角度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属于文学地理范围，这是一项非常有趣的跨学科研究。如果研究运河和《水浒传》有什么困难，最大的是如何摆脱影响文学的地理习惯，如何在跨学科视野中立足文学标准发现问题。

19 世纪法国学者丹纳有一本书叫《艺术哲学》，指出“种族”、“环境”、“时代”是决定艺术发展的三个因素。然而，如果人们认为“施耐庵”是一个生活在运河旁边的人，那么《水浒传》必然会受到运河地理环境的影响。似乎这个逻辑太简单了，所有的文学作品都可以这样解释。此外，像《水浒传》这样的古典小说并不仅仅是由一位名叫《施耐庵》的作家自己创作的，而是经历了从宋朝到明朝的漫长成册过程。

所以，我在研究过程中重点介绍了小说、运河的相似性，有哪些相似之处？小说的成册过程和运河的建设过程，都可谓“世代累计”：粗线条地看，《水浒传》以宋代为故事背景，经过元代《水浒传》阶段，最终在明代成册。我们现在的京杭大运河，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而是一段一段的挖掘和修复。你们看，两者的世代累计是否“异质同构”？正如我刚才所说，基于文学本位发现问题。

读品：这本书的内容有很多扩展。在不同的章节中，我们不仅谈论了小说中运河的风土人情，还谈到了曲艺、游戏、船械制造，甚至用大量的篇幅来考证古代战争。为什么这样划分章节？

赵敬鹏：许多学者研究过《水浒传》等小说所写的运河方言、风物，我重点关注运河如何构建《水浒传》的叙事。

说起《水浒传》，大家都会想起明清时期的一位“高级”读者，那就是金圣叹。他是否可爱，就像我们现在看视频和弹幕一样，一边看小说，一边评论。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金圣叹说《水浒传》中有“许多文法”，“草蛇灰线”就是其中之一。所谓“草蛇灰线”，就是“突然看到它，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直到仔细寻找它，其中有一条线索，拖着整个东西”。例如，在景阳冈执行“打虎”这一动作之前，武松一直写着自己手里拿着“哨棒”，总共写了十五遍。哨子棒是武松重要的防身武器，但是，当武松准备打虎的时候，哨子棒却衰落在老虎身上，而是打到枯树后叠成两段。你看，写了这么多哨子棒，最后都没有起到打虎的作用。相反，武松用两个拳头对付了野兽，这凸显了这个角色的勇敢。

所以，我耐心地爬梳小说里是否经常出现运河这条“草蛇灰线”。果不其然，《水浒传》特别擅长诈降潜入，和西方的“木马计划”一模一样，而上述诈降潜入的方式大多是通过运河运输的。比如第70次攻击东昌府，吴用设计让张清强夺取“河中米船”，从梁山泊到东昌府，用船运粮，无疑需要通过京杭运河的会河段。第八十三次攻打檀州，宋江通过六河(即京杭大运河北运河段)，用运粮船将英雄和英雄藏在城市里，内应外合后取得胜利。因此，大运河和〈水浒传〉》这本小书的章节，基本上都是基于运河这条线索发现的问题。程千帆先生在理论方法的基础上，不脱离文学文献，提倡这种治疗方法。他的原话是“文学与文学的结合、渗透和协调”。

Citywalk 征方腊，拒绝“内卷”看李？

读品：这本书的一个细节令人印象深刻。你提到了很多以李邈为主角的杂剧，似乎比梁山其他英雄都要多。为什么这个人在杂剧时代如此受欢迎？

赵敬鹏：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你们问题中提到的这些“水浒戏”，主要是元代的。事实上，明清以降的《水浒戏》也有许多很多，仅仅是京剧这一剧种，就有大约128种《水浒戏》。就我们研究大运河和《水浒传》这个话题而言，元代《水浒传》的重要意义在于，这一时期的戏曲文本将从宋代太行山逐渐稳定在以宋江为首的英雄活动区梁山泊。每个人都可以阅读《水浒传》对八百里水泊的描述，基本上就是对元朝《水浒传》的模仿、改写。

早在南宋时期，就有一个叫龚开的人留下了一篇题为《宋江三十六人赞》的文章，应该是为宋江等36位人物画中的“赞”。在这些人中，关于“黑旋风”的赞是“飓风黑恶，不辨雌雄”。在峡谷中，遇尔也是凶猛的。也许是受上一代文学的启发，元朝的“水浒戏”塑造了一个长相丑陋、性格粗鲁的形象。这个形象喜欢伸张正义，增添了很多喜剧色彩，与元朝“水浒戏”的整体团圆结局一致，因此受到读者和观众的青睐。像“李？请罪”这样的桥段，是元代《水浒传》留给小说的宝贵遗产。我认为，无论是今天听相声、看影视剧，还是看古代戏剧等文化消费活动，首先可能还是一种艺术享受和精神愉悦。所以，谁会拒绝看一个经常“出山”的？、惹出哭笑不得故事的角色？别这么内卷，开心点。

读品：水泊梁山南征方腊的路线以江苏淮安为起点，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向南。小说中依次出现了大量的运河城市。不知道这些地方有没有旧迹或者传说。

赵敬鹏：说实话，我没有专门收集淮扬运河和江南运河两岸是否有“水浒传”的传说。不过我看过一本书，是樊兆阳先生编的《水浒传说大观》，但主要是基于梁山流传的传说。在这本小书里，我提到了一个喜欢《水浒传》和《旧迹》的人物，那就是康熙年间寿张县长曹玉珂。上任后，他专门去看梁山泊，写了《过梁山记》。然而，他在小说中看到的梁山泊的入口是李应的庄子，这可能是清朝人制造的“旅游产品”，这是不可信的。如果你觉得好玩，可以去浙江省淳安县，也就是千岛湖。它曾经是方腊起义的发源地。现在好像有一个方腊雕像，只是为了让游客看到“这里”的故事。然而，北宋时期的朱为了“媚上”做坏事，在苏州吴中区的三山岛景区，至今仍有花石纲遗址。

在我看来，父母和孩子可以在假期里找到古代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地标；这些文学地标就在身边，与运河等水运密切相关，可以用于 Citywalk，比在家看抖音要好得多。

运河为古典文学注入了“新内涵”

读品：写这本书的时候，你曾经开车去很多小说里的运河城市收集风，“寻找文学对历史的写作”。在这个过程中，你能和我们分享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刻吗？

赵敬鹏：这是我最快乐的回忆。我开车带着孩子去了很多地方，以研究运河和《水浒传》的名义。通俗地说，叫做“研究”。；严肃地说，叫做“回到文学现场”。

有两个瞬间，令人印象深刻。《水浒传》中提到，“荆门镇走了两次”，这里就是目前山东省聊城市阳谷县的张秋镇。“南有苏杭，北有临张”是指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南北重要城区。“苏杭”很容易理解，“临张”是指临清和张秋。当我去张秋镇田野调查时，是春天。河水水位不高。我看到了运河港口的遗址。岸边的古建筑柱子很粗，不难想象当初的繁华。更重要的是，我最后一次调查的地标是景阳冈。张秋运河码头的直线距离只有四公里，景阳冈位于张秋的行政区。我瞬间想象了一个画面:虽然明朝以前有很多英雄打虎的故事，但是如果他在“夜泊张秋”的时候听到有人在不远处的景阳冈杀了一只老虎，他怎么会错过这么精彩的故事呢？《水浒传》中的故事《武松打虎》《武松打西门庆》《没有羽箭飞石打英雄》《宋江协助卢俊义攻击东昌府》《假宋江抢民女》(主要是第69回到74回)，几乎都是京杭运河流域，位于今天的聊城市、阳谷县、张秋镇，可见小说作者对这里的地理很熟悉。

其次是对开封市州桥遗址的调查。博士毕业后，我加入了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我们文学院老院长冯保善教授是中国著名的古代小说专家。他不仅是河南人，还毕业于河南大学。他熟悉开封和《水浒传》。因为我从事《水浒传》等古代小说和图像的跨学科研究，所以经常问他问题。有一次，我在《水浒传》中谈到了“林冲的妻子”和“杨志卖刀”。甚至在杨志被流放离开东京之前，城里的小贩都筹集了钱让他喝酒，所有的地方都在州桥或者州桥附近。这座州桥，必须是一座非常重要或繁荣的城市地标。当我到达河南省开封市州桥遗址时，我亲眼看到州桥上有一层层道路——清朝的道路压着明朝的道路...宋朝的御道压着唐朝的道路，“开封城，城堆城”。原来这座桥上经过的道路是北宋都城的中轴线！东岸南岸的悬崖被州桥遗址挖掘出来，上边的野兽生动地生动起来，《水浒传》将故事背景设定在宋代，州桥能不繁华吗？而且，这也是汴河流经东京城中心的桥梁，旁边是政府县政府。难怪林冲和杨志在从东京城流放“离开北京”时会经过州桥。

回到文学现场，也许会让我们对古代、古代文学和历史有更多的“理解同情”。

读品：你们提到，除了老生常谈的“忠义”之外，运河还为水浒传注入了新的内涵。能否详细解释“新内涵”的具体含义？

赵敬鹏：“忠诚”可以算是小说《水浒传》的主题。我所说的“新内涵”，主要是指帮助读者从运河的地理角度理解这本名为“世代累计”的书的过程，重新认识《水浒传》讲故事的规律。“四大名称”不乏通过运河实现空间转移的情况。比如《西游记》中，陈光蕊从海州老家去江州工作。由于他在航行过程中被杀，唐代人至少要从海州到江州走一段淮扬运河。《红楼梦》还提到，林黛玉从扬州乘船进京，在清代这样的故事背景下，没有京杭运河，当然也说不通。对“四大奇书”中的“金瓶梅”，也有苗员外在京杭运河受害的情节。然而，似乎没有一部小说像《水浒传》一样依赖运河。如果删除《水浒传》涉及运河的书写，这部小说将不再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估计它仍然处于“武十回”、“林十回”等一系列独立的短制状态。

本期人物

赵敬鹏，南京大学文学博士，东南大学艺术理论博士后，现为江苏第二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和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文学与图像的关系研究。《〈水浒传〉图像叙事研究(商务印书馆) 2023 年版）、中国文学图像关系史史 · 明代卷(副主编，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 2020 年版）等，主持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水浒图像叙事研究”、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表面资助项目。第七期江苏省当选" 333 江苏大学“青蓝工程”青年学术带头人工程“发展对象”，兼任《文学与图像》杂志副主编。

现代快报 / 现代 记者 王子扬 / 文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版权归原创者所有，如需转载请在文中注明来源及作者名字。

免责声明：本文系转载编辑文章，仅作分享之用。如分享内容、图片侵犯到您的版权或非授权发布，请及时与我们联系进行审核处理或删除，您可以发送材料至邮箱：service@tojo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