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小说关键字,两个女作家。

03-24 12:50

如果你用几个关键词进入作家的创作和生活,对方会有什么答案?作家张天翼和蒋围绕这个主题进行了对话。他们用八个关键词描述自己。 2024 2008年,从单词和句子出发,相互提问,延伸了关于梦想、生活和文学的相关时刻。


01


最有表达欲望的词和最想逃避的词。


蒋在:你好,天翼,我们这次来玩个游戏吧。你们可以给我和你们的。 2024 2008年有几个关键字吗?我还会给你一些单词,这次谈话会从单词和句子开始吗?


张天翼:好吧。听起来很有趣。为不互相影响,我们分别写下来,然后再交换。


蒋在:那我先说和 2024 每年有八个相关词汇:欲望、幻觉、秘密、成长、叙述、恐惧、谎言和身体。你们呢?


张天翼:和我 2024 2008年相关八个字:眼睛、界限、隐痛、逃离、野火、谜宫、悼词、伏击。我想问一下这些词中哪一个让你最有表达欲,哪一个让你最想回避?请告诉我一些原因。


蒋在:在这几个字里,我最有表达欲望的应该是“谎言”。我曾经认识一个在商界取得巨大成就的朋友。他有一个让我困惑的习惯。他的一些基本经历都是基于自我建构的谎言。也就是说,他的内心世界是一个自我编织的精确谎言,当他向公众讲述这些故事时,他深信不疑。他最喜欢的电影是《天才雷普利》。这部电影讲述了雷普利窃取一个人身份,享受这个人身份带来的声誉和名声的故事,因为他的高模仿力。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脑回路,竟然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商业成功。有一次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对自己撒那么多谎?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他面对一个真正破碎的世界,我们眼前所拥有的所有结构都会崩溃。


这个故事让我震惊了很多年。


在这些词中,我最想回避的是“欲望”。因为欲望没有尽头,所以不是一件可以确定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命名欲望了。它可能是另一种欲望的衍生物,没有人能真正诠释自己的欲望。所以我尽力避免内心的欲望。你呢?哪个词让你最有表达欲?


张天翼:“秘密”是我最有表达欲望的部分。从某种角度来看,“秘密”也是“谎言”的一部分。


蒋在:我非常同意。让我看看你写的这些单词。我认为你列出的词中最具体的是“悼词”,这是具体的,但也象征着死亡和葬礼,与写作和行为有关。这是否反映了你现在对自己写作的理解?


张天翼:是啊,提到“悼词”是因为它包含了生与死,还有“谎言”和“秘密”,这就是我希望小说里会有的东西。


古代墓志铭也是悼词,很多书法家和职业生涯中的文人都为人们写墓志铭。善于这种方式的人,可以巧妙地写出一个平凡而富有风格的生活——这位大师的润格也很高。因此,悼词是从一个奇妙的角度来看待生活,活着的人和死者,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偶尔看到一个著名的人死了,会出现那种悼词:飘飘洒洒几千字,满是辛酸的泪水,仿佛他们拜了兄弟,在桃园里喝了一碗酒头,敲了敲地板,然后一起保护唐僧从西天学习...仔细一看,这两个人在一次会议上在同一层厕所,洗手的时候只是说了两句话。悼词有时也是表演悲伤的名利场。


很想看看我死后朋友给我写的悼词,特别想看!我特别想看到一个朋友,他曾经和我在蜜里调油,在油里调蜜,发誓白头不离,但有一天他和我分手了,一辈子都不见面。比如,当我死的时候,我会出来说:“我想昨天给她发信息。结果,我今天听到了死讯。我很后悔……”我怎么能听到我的悼词呢?我想了几个办法,比如,临终前几天,请大家提前写好发给我,大家总是不能拒绝一个快死的人?他说让我们学校改变信息错误等等;或者,我躲起来,让家人提前发消息说我死了,这样我的人生最后几天(也许我在北欧等死)就不会无聊了。我可以一直刷手机看大家的悼词和悼词。当然,前提是我当时还清醒,能够阅读,前提是每个人都愿意自己写悼词,而不是交给他们。 AI。你呢?如果要为 2024 有什么东西写悼词,你会选择什么?


蒋在:一提到“悼词”,我就觉得是某样东西的逝去,里面有一种悲伤的含义。今天,我在纳博科夫的《玛丽》中读到了“永恒回归”的说法,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永远不会再看到,我们童年自行车轮胎上的气孔盖仍然存在于世界的某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安慰:物质是永恒的。那么我想知道我们是否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们的过去、记忆和思想就像空中波动的黑暗物质。我们在等待被唤起和一次又一次地寻找吗?


2024 年底,我的生活中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体会到了“唤起”和“重生”的意义(这样的邂逅在世界上并不常见)。这件事的发生和埋葬,把所谓的“过去的我”从“现在的我”身上剥离出来,变成了一个虚幻的灵魂。它和这段记忆一起变成了过去,然后永远被束缚在过去——但我觉得我是前所未有的,完全占据了它。因为它的发生和诞生,它变成了一个我可以随时进出脑海的房间,这是一种极其孤独的狂喜状态。你们对它的发生感到高兴,但是你们永远不会选择让它不再出现,因为你们知道它即将成为“过去”的痛苦。


张天翼作品封面


02


“我希望小说是层层叠叠的,


就像一朵大牡丹花"


蒋在:我注意到你在天翼的几个字可以作为“谜宫”的衍生词,比如边界、逃跑、野火和伏击。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非常陡峭的情况。你的挣扎来自哪里?它是如何呈现在你的小说中的?


张天翼:我经常做一个非常危险的梦。我被绑在梦里,被虐待,被迫成为一颗人肉炸弹,走在商场里。有各种可怕的事情。这似乎是对过于平淡的现实生活的一种“对冲”。


想起大家都很喜欢的《好东西》里的一段话:钟楚曦演的小叶录了很多声音,让铁梅的女儿猜猜是什么。孩子们听到了火山爆发、河流和雷电。其实是孩子妈妈铁梅做家务的各种声音:洗床单、做饭、吸尘器吸地板...生活中所有平凡的事情,都可以是风暴和雷击,也可以是阴火的谜宫。真的没有机会去牛头人的谜宫,闯冥府拯救死去的家人,但是谁说日常生活中没有谜宫呢?当我看着爸爸时,我会感觉到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不锈钢的谜宫。


艾丽丝 · 门罗小说的力量在于翻过日常生活的面子,翻出恐怖的内心,把厨房的煤气灶写成地狱之火,把夫妻俩的双人床描述成无底的深渊。


以前在《性盲症患者的爱情》这本书里,有一篇《睡美人的梦》。我真的很享受写了一个谜宫,一个本格的谜宫,里面有房间那么大的玫瑰精华,还有食人豹子精华等等。在" lili 在“系列中,我试图写一些日常生活中的“伏击”,比如《我只想坐下》中男乘务员伏击的恶意;比如《拜年》中势利的男人无意中打破了“界限”;又如《雪山》,是两个爱着同一个少年的女人,无法走出死亡的谜宫。


我注意到你给了“恐惧”这个词,但事实上,我真的很想列出这个词。你害怕什么?你现在觉得“逃离”了吗?


蒋在:我还告诉你一个我最常做的梦,他们常说梦代表着我们最深的恐惧。我常常做这样的梦,几乎困扰了我很多年(其实昨晚我又做了这个梦):因为各种原因,我陷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经常在海外)。在我的梦里,我迫切需要一辆车。没有车意味着我不能去任何地方,活动空间极其有限。其实这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我在国外最初几年的状态。没有车,我经常需要走很远的路去超市,假期前我很担心搬家。


我已经重复这个梦想十年了,这是唯一已知的重复梦想。每次梦里去租车店,整个过程总是陷入等车的焦虑之中。其实梦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直接面对这种痛苦,等待醒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潜意识里如此痴迷于离开、到达甚至移动。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了我对停滞和困难本身的深深恐惧。


在现实世界中,我害怕我爱的人的死亡。这几乎是我小学时开始害怕的事情。我一直在寻找写作对我的意义。当我读到普鲁斯特把写作作为拯救和吸引死亡的媒介——不是他自己的死亡,而是他心爱的人的死亡时,我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天翼,其实我一直想说,看你的小说,你会发现故事的方向性是复杂的,重叠的,我发现你给我的这些话也和空间有很大的关系。我还想问你如何处理你的小说结构和空间问题。


张天翼:是的,我非常喜欢小说中的空间。很多时候,我希望小说是层层叠叠的,像一朵大牡丹花,有那么多财富和奢华……啊!这里的财富意味着“丰富”。希望我的小说不仅能为读者提供时间和空间,就像接待别人一样,不是给一个小单间,而是一个有内有外的房间,有阁楼,有地窖,有花园。


海外恐怖片有一大类叫做“大房子恐怖”——就是给分,就是那种叫做“大房子恐怖”的郊区别墅。 119 要花一个小时才能过得如此偏远,更不用说美团和申通了,都不送。然后一家人为了房价低买了,高高兴兴地搬进来了。结果第一天晚上,父母开始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水龙头冒血,地下室有光。半夜,阁楼咚咚作响,转过头,大宝在游泳池里玩水,差点被一只手拖下来。二宝不停地画一个无耻的小女孩,天真地告诉妈妈,这个姐姐晚上会来找她玩...影片中,大部分家庭伤亡终于意识到大房子的旧址是精神病院。这是福利院之类的。


这种恐怖片,全靠一个小偷的房子,才有剧情的余地。每次吐槽:让这家人住北京!住在朝阳区 60 平方米老破小,保证什么问题没有了,因为根本没有地方闹鬼,鬼来了只能窝在走廊的公摊面积里。


跑题了。我想说的是,小说的故事就像这个“鬼”。如果它制造麻烦,它必须有一个层层叠叠的大房子,甚至一个奇怪的黑洞,连接几十年前的时空。


所以每次有“鬼”的时候,我要做的就是尽力给它建一个足够大的房子。对了,蒋在,我还是很好奇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会把生活的秘密放在小说里吗?有没有因为对原型人物的顾忌而不敢写的故事?


蒋在:哈,如果生活中的“秘密”是缝制精良的衣服,我真的没有把它们放在我小说的衣柜里。我不知道人们是害怕还是渴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我从小学开始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谁是认真的人写日记啊?),我在日记里对自己保持绝对的坦诚(谢谢)。从事件的日期,经过,细节到情绪,我不会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情,没有谜语,也没有方向。我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地躺在那些横线上的白纸上。现在我有二十多本这样的日记,它们几乎是我过去的整合,现在它们都让我把它们一一打包。有时候我会想,有一天会不会有人看到这些秘密(当然,我绝对不会选择发表我的日记),然后我发现我日记里的世界比我写的小说更有趣(很有可能),这是我无法掌握的。


有一个你说的故事,因为你担心人物的原型而不敢写。这样的人可能很有可能会涉及到我上面提到的所谓“秘密”的一部分。而且,我曾经答应过,当对方活着的时候,他们永远不会写相关的故事。保守秘密是绝望的,因为它是不可言说的。


有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那些故事和瞬间是幻觉吗?然后渐渐地,我会发现它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流。事实上,支线不可避免地与想象中的支线交织在一起,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给你的这些词中有“幻觉”这个词。


天翼,我也想问你一个类似的问题。似乎你的小说一直在努力描述“女人的日常生活就像雪一样细碎”,而这些女人背后通常有很大的超越性和其他张力。你这些年写的所有角色中有没有最同情的角色?为什么呢?你在角色身上看到和感受到了什么?


张天翼:所有的角色身上都有一小块我的碎片,有点像捏泥人要刺破手指滴血,泥人才会变活。但他们都和我不一样。说到最有同理心的人物,一个是詹立立,《如雪如山》中《我只想坐下》的女主角,我能很好地理解那种软弱和耐心。虽然我没有弟弟,也没有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但很多年前,因为父母的训练,我错误地坚信所谓的“忍成金”和“吃亏是福”。我曾经割掉了自己的愤怒和咆哮能力——当然,现在我和当时不一样了。看到詹立立那里软弱的丑陋,看到忍耐是如何滋润罪恶的。另外一种是《人鱼间》中《雕像》的女主金,如果作者能选择一个角色,跳进角色的生活,我就会选金。


作品封面蒋在


03


做自媒体只是我很多


在“无意义的消耗”中,


张天翼:2024 2008年,我悄悄关注了你的小红书账号,你一直认真而充满激情地记录下来。然而,我看到作家路邈说:“我错过了以前出版的书,作者可以躲在背后的时代。”他希望这本书只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想知道你对社会媒体的看法。你觉得这样的烦恼怎么样?


蒋在:很有意思。很多年前,我是一个非常拒绝网络信息的人。上大学的时候,我用了很久的黑白老人机,几乎把自己封闭了一段时间。现在几乎一见到朋友,他们就会跟我聊我的自媒体账号,好像这已经成了我的标签,即使几个月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接触自媒体。


我开始接触媒体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意外,但没想到它会给我带来比我预期的更多关于世界运行的洞察。其实在生活中,我是一个很愿意接触新事物的人,比如周末会当辅警。所以,做自媒体只是我众多“无意义的消费”之一。


有时候我会不知所措,觉得自己总是在无所事事地做一些没有结果、没有目的、没有理由的事情。然而,“不做生意”的情绪是非常偶然的,这一直是我从小面临的指责之一。我有一个离经叛道的童年。我经常无所事事地做一些无意义的消费,这是我坚持时间最长的事情。


二十出头的时候,看了《浮士德》里的一句话,突然醒悟,找到了自己多年来“无所事事”的正当理由,进而塑造了我对感情的不断追求。书中的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我想感受世界上最深的幸福和辛酸。如果我因为思念而大喊停下来,那我就输了。”


在过去的十年里,这句话让我觉得是真的,就像卢梭在《忏悔录》中写的那样:“我喜欢忙于无所事事,开始做几百件事,不完成一件事,随意来来去去,不断改变计划,追查一只苍蝇的各种情况,探索岩层下的一个秘密,热情地从事一份十年的工作,但在十分钟的犹豫之后,我无怨无悔地放弃了它。总而言之,要随心所欲地生活。“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基本上是在卢梭写的这种状态下度过的。也许我和卢梭的不同之处在于,我正在有条不紊地生活。由于我发现“做”本来就是意义,就像“写”一样,实际上是结果。


天翼,你在一次采访中提到,你创作的主题是“自由”,但你今天给我的这些话似乎与“自由”有点背道而驰,包括最接近“自由”的词——“眼睛”,必然会受到教条的训练。例如,你的眼睛不应该看向某个地方。你如何解读他们与你创作主题的关系?还是这个主题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张天翼:我度过了一个被眼睛“盯着”的童年。我的眼睛是我爸爸的。只要我和他在家,我就会一直监视我,关注我,评价我做的事情是“浪费时间”,督促我学习,做他安排的有用的事情。从那以后,我非常渴望自由——哦,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武侠小说,羡慕里面武林人的自由生活。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我想要的自由,就是不被任何“眼睛”盯着,不为任何“眼睛”做任何违心的改变。那是指别人的眼睛。对于自己的眼睛,除了你说的“不应该看某个地方”之外,肯定不会得到无边界、无规律的自由。你的眼睛能自由地看到乌菲兹美术馆的藏品吗?想看就看黄石公园?东非大裂谷?狮子角马,马赛马拉?不行嘛。


如果我想谈谈与创作的关系,我可能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长期遭受着“眼睛”的折磨。无论是女人讨厌的“男人凝视”,还是其他方面,我都希望写下“眼睛”下的生活。


题外话,倪匡的卫斯理系列里有一本书叫《眼睛》,很哥特,很恐怖。小时候看的。看了半个月,晚上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我想问你,现在,想象一下,当你面对一双眼睛时,它会是什么样子。它长在什么样的脸上,或者镜子和洞里?如果你能问你的眼睛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蒋在: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这双眼睛应该在一个单眼皮男人的脸上,甚至我相信当他读到这一行时,他会微笑,因为他几乎可以确认我此刻正在和他说话。我想过很多问题,但我想他可能知道我想问什么(更何况我一遍又一遍地问一些问题)。那些答案对我来说曾经很重要,但现在我觉得不重要了。他会告诉我那些答案毫无价值:因为我从来不问正确的问题。


近来我常常想到什么是无声的谈话, 2025 2008年,我开始在别人的话里找到一些无声的对话方式。我开始和我读过的书的作者进行漫长的对话,开始确定文字的意义是被一个遥远陌生的人爱着。


张天翼:在今天的谈话结束时,我们把“爱”这个主题作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蒋在:是的,就像你前面提到的,你创作的所有小说人物都有自己的小碎片。为什么我们这次谈话中所有的答案都不是我们生命的震颤和回声?有些碎片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捡起来收藏,有些可能会被永远遗忘在角落里。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我深信我们把自己的某一部分一一“打碎”,那种喜悦在当下是无与伦比的。2025 2000年,未知的时间会给我们带来新的词汇,与生活相关的新感悟。词语的位移和变化可以帮助我们再次调整观察世界的画面。当它再次聚焦时,它将是一个新的轮廓和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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