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在吗？-那些与熊共存的想象和现实

小熊米卡飞快地跑回家。"妈妈，我不想睡一整个冬天！我要呆在外面，我要看雪，我要看极光！"

——埃里克 · 克里克的《米卡：不想睡的熊》

没有棕熊，就无法想象北方。

北海道原住民阿伊努人把自然界的各种事物视为神。棕熊是山神。我觉得不难理解。它强大而神秘。它站在生态系统的顶端，与山野紧密相连。

如今，熊的形象与山密切相关。作为户外文化的象征，户外用品和周边图案上有熊背着包爬山，熊带着眼镜看鸟，熊在海边钓鱼，熊向其他登山者问路。

当然，棕熊是一种危险而凶猛的野兽。生态摄影师星野道夫拍摄了这么多北极熊和棕熊，最终死于棕熊的攻击。就像通过自然之手回归自然一样。

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棕熊可能是一个害怕谈论“熊出没”的对象。所以在第一次去北海道之前，我做了很多功课，以防受到棕熊的伤害。了解棕熊及其习性:强壮巨大的肩部肌肉，从而推断出它一巴掌的力量；人永远跑不过熊；爬树没用，棕熊也会爬树；假死是不可行的。了解户外活动中对熊的注意事项:钓鱼时不要乱扔不需要的渔获或切割的鱼内脏；户外散步时不要带狗。狗的警惕和吠叫可能会刺激熊；露营时，将食物放入密封的罐子中，储存在基地500米外的地方，以防止食物的味道吸引熊的到来；一个人爬山的时候要戴上熊铃，或者时不时的唱歌、拍手、大声聊天。简而言之，一些不自然的声音出现了。很早就让熊意识到人类的存在，自己绕开；带幼崽的母熊会因为孩子受到威胁而发起攻击，所以要避免接触小熊；可以佩戴防熊喷雾(一些类似辣椒水的东西)。如果你真的不期而至和熊一起受伤，你可以用喷雾喷熊，对准你的眼睛，为自己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但是，由于喷雾的射程有限，必须等到熊靠近。 1.5 只有在米距离内才能使用。

1.5 米，我想象着那一幕。什么样的气魄能让一个人面对一只正在进攻的棕熊，站着等它接近到它。 1.5 米呢？

等到我真正来到北海道，小心翼翼地开始观察这里的自然，总是提心吊胆地问那个问题——熊在吗？

棕熊栖息地是日本北海道的标志

熊的目击时间和数量都记录在登山道和自然步道入口处的告示板上。

在叮叮当当的铃声中，熊在狭窄的登山道上迎面而来的人们的短暂问候和点头。

熊在森林的寂静中。当你想起它的时候，它就是你视线中的幻觉，一个树桩，一块石头，一个阴影，一切看起来都像一只熊。当你害怕它的时候，它就在你心里。风是熊的呼吸，树冠的沙沙声是熊的低语。当你走出森林领域，熊的诅咒就会失败，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熊在哪里？熊不在。很多时候，它们不在那里。

当你去北海道告别熊牧场时，你可以很容易地看到棕熊。但基本上是动物园。为了得到喂食，那里的棕熊会站直，伸出手掌。那不是熊的生活。阿伊努人山神失去了灵魂。熊在那里，它似乎不在那里。

最终看见野生状态的棕熊，是世界上棕熊生活密度最高的知床半岛游船。我的目标是试着在三个小时的航程中看一些海鸟。船一开，我就兴奋地拿着眼镜站在船头看。不幸的是，前庭功能大大拖累了我的后腿。很快，我只能坐在塑料椅子上，像一个无精打采的雕塑。我不敢动，怕任何动静都会把我的胃和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倾倒出来。

这样的话，我斜着眼睛，看见了海岸边的两只熊。秋天，是他们来海边钓鱼的时候了。

还有一次专门去看棕熊，是在芬兰和俄罗斯的边境。那时候我和小狮子已经恋爱了一段时间，准备挑战一起旅行。在网上没有多少英文信息的情况下，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可以观察和拍摄棕熊的掩体。十月的北方已进入冬季，下雪。天也黑得早，已不再是一个适合整夜观察的极昼时节。负责接待的年轻人告诉我们不要发出声音，带我们在森林里走一会儿，走在狭窄的栈道上，来到一排简单的小屋旁边，给我们留下一把钥匙。那天晚上，我和小狮子是这里唯一的顾客。

我们弯下腰，钻进掩体，对着掩体的细长的小窗户坐着，窗边留着一个洞，用来把镜头伸出来。我把相机摆好，然后拉紧洞口的绳子，扎紧篷布，不许风灌进去。天空很快就变暗了。窗户里是一幅凄凉的景象：松鸦和渡鸦落在树上，传来一声粗哑的叫声。不久，几只棕熊依次出现。我们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粗壮的四肢和高耸的肩膀在雪地上移动，一只狼獾从我们的掩体旁边经过。它的行走姿势让我想起了那些穿着毛拖鞋和拖着脚走路的人。

棕熊

这种食肉哺乳动物在雪地上游荡，寻找一些东西。一只棕熊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它用脚板在地上扒了一下，掀起了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小狮子问。经过仔细研究，我们发现那实际上是一小块木制活板门。棕熊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肉！类似的地方在掩体前面的这片雪地上还有很多地方。很明显，棕熊对藏肉的地方有记忆，活板门被一个个掀开。我突然意识到。

果然，野生动物怎么能这么容易稳定地看到呢？就像一些山里为了拍摄害羞的野鸟而设立的“鸟塘”，原来是一个“熊塘”。我和小狮子仔细讨论过，以为这些熊来自对面的俄罗斯(如果熊有国家的借口)，这个观熊掩体是用俄罗斯熊赚钱给芬兰人的。

天黑后，掩体周围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我们回到了人类最基本的活动——吃饭和睡觉。对于食物，娱乐兄弟带我们来之前，给了我们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些干粮。这时，我把包里的东西翻出来看了看，马上喝了草莓味的酸奶，然后吃了一根能量棒。吃完饭，我们爬上掩体里的上下床，一个人盖了两个睡袋，准备睡觉。

夜晚，我被一阵难以形容的细小声音吵醒了。我静静地躺着，猜测那是什么。一半是因为冷，一半是因为害怕，我开始浑身发抖。孤独地颤抖了很久，下铺传来小狮子同样困惑的询问声，让我放了点心，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不清楚”。接着他沉默了，我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可怕的想象中。声音听起来在侧面，听起来在头顶，听起来在床脚，所以我想象了一只鹿在蹭掩体的墙板，想象着猫头鹰落在掩体的顶部，拉着爪子下面的狩猎，想象着棕熊试图用爪子打开伸出相机镜头的小嘴，但无一例外，每一个想象都让我害怕，更加颤抖。同时，小狮子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黎明时分，我们才发现真相。一只老鼠跳到小狮子的床边，差点落在他的脸上，这让他大叫一声，然后一直谩骂。我们遵循掩体规则，保持了一整夜的沉默，最终被打破。当我们爬下床时，发现晚上的声音竟然是钻进来的老鼠在拨弄和舔我喝完后丢下的酸奶盒。背包放置在掩体一角也被翻过来。野生动物的嗅觉和对寻找食物的执着真的很令人钦佩。背包的一角被老鼠啃破了。它钻进去，啃碎了包里剩下的另一根能量棒的塑料包装，最后吃到了一个小角落的食材。

我狼狈地看着这一切，让我提心吊胆了一夜，竟然只是一只小老鼠。

幸运的是，只有一只小老鼠，而非棕熊，对那些食物的气味感兴趣。

在芬兰和俄罗斯边境，观熊掩体

接下来，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沿着昨天的原路回到接待处。之前在查询这张掩体照片的时候，发现一张棕熊的照片，一个人走出掩体，站在对面不远处。我担心“开门杀人”，在犹豫要不要走出去之前，我小心翼翼地确定没有其他生物。

昨晚下雪的时候，栈道和周围的空地和森林都铺上了一层粉雪。雪停了之后，动物的活动在上面留下了一系列的脚印。我低头一看，熊来了，掩体的房间周围都是熊的脚印。

于是我抓了两步，催小狮子赶紧回接待处。我们的一些脚印踩在了熊的脚印上。到达后，我们还了被老鼠咬的背包，在接待处吃了早餐，在楼上简单的小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我欣赏了这里摄影师留下的照片:母熊看起来像一只熊，熊爬上了一棵高高的树，花丛中的熊，树上的熊...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我和小狮子结婚已经三年了，终于准备好兑现婚礼誓词中所说的带他去北海道看看。去之前，我详细告诉了小狮子那些刻在我脑海里的防熊注意事项，在家里做了一次遇到熊的对策演练(我扮演熊)，期间努力保持认真。我拿出几年前在北海道买的一个熊铃钥匙圈，拆成两部分。铃铛挂在小狮子里，哨子挂在我的包里。

在去富良野的路上，我们开车经过芦别市的一座桥，桥旁有一个停车休息区。我们在这里停下来，缓解长期驾驶的疲劳，顺便走上桥，看看河流和周围的山景。

一个桥头品牌，上面写着“棕熊栖息地！注意"。因为北海道有太多的品牌提示熊出没，我反而不太在意。站在桥上，我们用眼镜扫水。麻雀站在岸边的树顶上。远处的河边有一对绿色的翅鸭，然后是一对鸳鸯。苍鹭静静地站在水边，没有时间看清楚。在河边的草地上，小狮子骄傲地发现了一群躺着休息的北海道梅花鹿，它们静静地与地面融为一体。在不远处的一棵独树旁边，一只赤狐轻手轻脚，躲在草丛里靠近鹿群。斜阳照亮了狐狸的轮廓，基本的边缘闪闪发光。我们迷恋地看着狐狸，缓过神来，整个鹿群不知何时消失。再次去看狐狸，狐狸也不见了。桥下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赤狐在夕阳下

我们改变了一面，开始观察桥下空荡荡的岸边滩涂，那里有一串脚印。很明显，有很多鹿从这里走过。在凌乱的脚印中，我发现了一串巨大的脚印，突然觉得头发直立。我向小狮子打招呼，看看脚印，并建议我们休息一下，尽快回到车上。我们下了桥，沿着路边走到停车区。小狮子首先看见路边斜坡上的那棵树，树非常结实粗壮，但是底部的一圈树皮都消失了。看到树皮受损的细节，我举起眼镜，发现了一些不同方向刮擦留下的痕迹。一想到这可能是熊蹭树的痕迹，我就觉得头和手脚都慌了。赶快开车离开后，我看着窗外的树林，发现许多树都掉了皮。

半年后，在新兴趣的驱使下，我开始学习一些浅薄的动物痕迹知识，得知那天看到的光杆树是梅花鹿在冬天缺少食物时吃树皮的痕迹。在棕熊大量出现的北方土地上，人和棕熊的相遇仍然是偶然的，更多的时候，人们害怕自己。

我想在山神的领地里，那些肩膀高耸的身影经常默默地看着河边的山脚，那里的大草坪被整平，做成了一个绿色单调而不自然的高尔夫球场。

再次到户外商店查看最新的防熊喷雾，射程甚至已达到。 9 到 10 米饭，那近距离的“死亡凝视”，似乎也不用再担心了。

人类对棕熊的情感是喜悦和恐惧，是好奇和敬畏的结合。今天，这种对自然的敬畏也是必要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吸引和控制，其实是做不到的，但是为什么人们经常忘记这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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