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经科学出发，分析文学为什么有用？

有这样一个故事:据说伏尔泰的爸爸一开始很高兴看到他的诗写得很好，然后担心他“培养了这种根本赚不到钱的天赋”。这个想法很能引起中国人的共鸣。40 几年前，“文学青年”仍然是一个高级的赞美。然而，在经济繁荣的时代，这个词早已成为一个笑话:根据中国人的实用主义，文学不仅无用，而且有害，助长了脱离现实的趋势。我想我被问得太多了。作家莫言曾经坦率地说:“与科学相比，文学真的没有用，但文学最大的用处可能是它没有用。"

文学学真的不能当饭吃，因为它本质上是一种非物质需求——它是一种“精神食粮”。但是，很多人难免会有一种错觉，认为没有这样的精神生活，他们可以过得很好，但话说回来，“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文学不仅能让人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能证明人不是动物，不是工具，而是万物之灵，因为文学本身就是精神生活的产物。毕竟动物没有文学。因此，没有文学滋养的社会文化和灵魂，注定是庸俗、苍白、贫瘠的，无法体验到高层次的精神享受。那种生活其实只是“生存”。

对于现代人来说，如果想要在生活中拥有丰富的心灵和经验，文学是不可或缺的。这并不一定意味着你应该每天阅读文学经典，而是要有基本的教育——例如，至少要了解《红楼梦》，并打动小说中主角的命运。那就是安格斯 · 弗莱彻在《文学发明》中说，文学不同于物质生产工具。“这些工具面向外界，帮助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文学面向内心，帮助我们活得高。”。

文学发明：人类需要文学。 25 一个“科学证明”，

[ 美 ] 安格斯 · 弗莱彻 着，

郭 澍 译，

出版于天津人民出版社

换言之，文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帮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但是为什么它能做到这一点呢？归根结底，这是因为人类是一种社会动物，自古以来，“讲故事”就是创造人际关系，激发内心感受的重要途径。文学的独特能量总是在于虚构，但我们自然可以通过这些虚构的故事来想象超越现实的出现，触动别人的感受，从而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的内心。

听起来难以置信吗？但是这并非夸张。

这本《文学发明》最新颖、最特别的特点就是从文学作品中发现了一些心理效应。“这种效应可能具有医学价值，可以改善灵魂的福祉，也可能对大脑不利”，可以通过神经科学来证明。当然，文学可以唤起人们的各种情绪，就像读浪漫小说一样，它也可以为读者提供情感支持。然而，这本书不仅广泛讨论了文学的心理安慰作用，而且具体阐述了不同的文学体裁会激发不同的情绪，从而引起脑神经反应甚至重塑。

本书 25 每一章都从不同体裁的文学经典出发，阐述了文学带来的心理效应。例如，诗意的措辞可以促进多巴胺的释放和缓解大脑，帮助我们结合现有的记忆和新的思维模式。莎士比亚的不幸起到了“治愈悲伤”的作用，帮助我们放下负担，释放内心。曹雪芹的小说可以让读者长期沉浸在文化规范中，让我们的大脑感到舒适。真正接受自己；旅游可以挑战我们对人的期望，所以旅游文学本身可以给人带来新的感受，激活大脑前扣带回皮层，防止我们匆忙做出意见，进而帮助我们的心理健康，让我们做出准确的最终决定。

从诗歌到戏剧和小说，不同的文学体裁可以在不同的方面拓展我们的外在视野和内心世界。对爱情、愤怒、痛苦、悲伤等情感的刻画，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感受，抚养和安慰了读者的情绪，塑造了一种“精神复杂性”。这不仅是为了将文学的功能还原为一些颅内化学物质的分泌，也是为了科学地证明文学真的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营养，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为了理解这一点，有必要补充一个关键概念——神经可塑性。这个心理概念指的是：你如何看待自己，了解自己，也许会潜移默化地塑造自己的未来。其实这个道理并不复杂。如果你每天自信地看待自己，积极回答“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问题，你的大脑会不自觉地引导你实现自己。自我定义和暗示之所以能产生如此惊人的影响，正是因为人脑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会根据外界的刺激和内在的信念不断重塑自我。

这是现代社会的一个关键特征，认为个人可以不断调整和重塑成长心态。一些研究农村社会的社会学家发现，农民的共情能力很低，很难想象他们还能扮演什么角色，文学是提高共情能力的最重要手段之一。因为只要沉浸在小说和戏剧中，自然会代入角色，跟随他们的经历。珍妮斯 · A. 拉德威的《阅读浪漫小说》证实，浪漫小说最重要的读者之一是缺乏情感的家庭主妇，他们可以通过阅读极大地满足自己。

在文学史上，文学一直有社会工具的潜力——有时被视为政治启蒙的载体，有时被视为道德传递的方式，有时被视为教育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的工具。直到 100 在许多年前的美国，英语文学研究仍然被视为一种政治教育工具，用于警告、劝诫和指导。实际上，在文学研究系统化之前，“文学的视角应该是社会的，而不是自我中心的”这一古老观点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然而，在过去，这种“载道”的工具性视角是培养一个合格的社会群体——用黑格尔的话来说，古典教学的前提之一是“古代作品是人类精神的最高培养。"

然而，长期以来，文学作为良好教育的必需品，接受文学教育一般意味着分析和研究经典作品的文本。因此，文学必然属于语法、语源学、修辞学、逻辑学、演讲、主题写作等。，而且难免枯燥。直到现代流行文学兴起，这种观念才逐渐受到挑战。更多的人开始意识到文学不是文本，而是对人性本身的深刻刻画和呈现。

伍德罗，美国总统 · 当时威尔逊还是一位大学教授。 , 他便曾主张 : “文学”有一种感动你的特点，只要你不完全冷血，就不会出错。还有一种力量可以教你，有效而且耳濡目染，没有一种研究或系统方法可以与之匹敌。他认为文学不是用来分析的，他坚持“没有关于文学的科学”，“文学的本质纯粹是精神”，“你必须感受到它，而不是过于有序地分析它”。

文学确实能有效地激发、引导和塑造人的情感，但需要注意的是，有时候这就是为什么传统社会会防范它——想想看，明清时期的《西厢记》被称为“淫词艳曲”，正是因为它所激发的“情”是对僵化礼仪秩序的危险颠覆。但对于现代人来说，情感是文学中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把文学看作是人类基本的精神需要，培养感知能力和移情能力来实现自我提升，这就是现代个人主义的信念。玛莎 · 努斯鲍姆在《爱的知识》中雄辩地证明，人的感知也涉及到情感和理性。在建立这样的伦理理解时，文学是一种比哲学更好的表达方式，这就是为什么人是人。

1930 文化批评家莱昂内尔时代 · 特里林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时，讨论文学作为社会学和心理学，激怒了许多学生。但在当今社会，至少可以证明，文学确实可以对人的心理产生复杂而深刻的影响，这并不是没有用的，而是有很大的用处——让我们成为更完美、更丰富的自己。

作者：维 舟

文：维 舟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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