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式荒野“选”秀下的|2024年小农场主“农村愤怒”阻击战争

2024-11-02

像《乡村白人之怒》这样的2024年(White Rural Rage)如此标题的新书,一出版就在美国大卖,并不出人意料。但是在东北部的一个农村农场,首都华盛顿超过1500公里,助理教授尼古拉斯·雅各布斯。(Nicholas F.Jacobs)仍然深感不安,他在过去10年多的时间里一直与农村居民打交道,对这一刻板印象不屑一顾。


今年早些时候,美国微软全国广播公司(MSNBC)在早间王牌节目《早安乔》中,《农村白人的愤怒》的两位作者将农村白人描述为“这个国家最种族化、最排外、最反移民、最反同性恋的地理人口...他们最有可能为暴力找借口或辩护,认为暴力是和平和公共对话的可接受替代品”。这本书很快在社交平台X上走红,也登上了《纽约时报》最畅销的书单。


雅各布斯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他醒来时,堆积如山的信息和留言帖和他一起涌来。来自美国各地的农村规划者、社区活动家和地方官员都对节目中他们珍惜并努力改善的社区发起如此严格和有害的批评感到非常痛苦。


2019年,雅各布斯和他的家人搬到了以生产蓝莓和土豆闻名的农业州缅因的农村。在与妻子管理自己的春顺农场的同时,(Spring Soon),在该州著名的科尔比学院,种植全有机果蔬。(Colby College)执教,通过访谈、调查和整理数据——在过去的10年里,收集了超过25000名农村选民的访谈数据——研究美国农村个人的“地方感”(sense of place),加强对他们政治行为和态度的深刻理解。在历史上,这所私立文理学院是美国第一所接受女学生的男子学院。


雅各布斯和科尔比学院资深政治教授丹尼尔·谢伊基于2020年秋至2022年夏对1万名农村居民的民意调查。(Daniel M. Shea)去年年底出版了《农村选民:地方政治与美国分裂》一书,试图“扩大这一边缘化农村选民的声音”,引起了美国主流舆论的高度关注。


雅各布斯坚定地认为:“关于愤怒的事情——我从未发现过。


丹尼尔·谢伊,尼古拉斯·雅各布斯(右)和科尔比学院的高级政治教授。


重大转变


“很多人还是喜欢简单的叙述——把农村美国描绘成铁板的愤怒和愤怒,而不是触及(农村人)的细微差别。”雅各布斯最近对《论文》报道(www.thepaper.cn)批评对农村白人选民的“抵制政治偏见”。


“愤怒农村”的叙事早已不新鲜。2016年,当美国密歇根州、威斯康星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农村选民将当时的“政治业余爱好者”唐纳德·特朗普推到总统位置时,民主党人试图找出他们为什么对民主党如此不满。


一些自由派思想家反思说,早在乔治治时期,民主党对农村选民的“本能趾高气扬”·W·在希拉里·克林顿竞选总统的那一年,布什政府不断升级,并达到了顶峰。她把特朗普的支持者称为“一篮子悲伤者”。;奥巴⻢2008年也没能“免俗”,⺠在初选期间,主党严重失利⾔,声称宾州乃⾄中⻄部的农村⼩镇选⺠由于⼯损失,经济衰退,于是“愤怒与痛苦”开始出现。”“因为衰退,所以愤怒,进入。⽽转变为极端右翼已经成为多年来主流讨论的初衷,也让万斯最初被戏称为“愤怒的代言人”(J.D. Vance)《乡下人的悲歌》迅速成为一本优秀畅销书,至今不衰。


但是八年过去了,这样的叙述对理解从而消除这个群体的“边缘感”和“忽视感”帮助不大。


他说:“农村和非农村选民的分裂是前所未有的。去年年底,雅各布斯在新书《乡村选民》中的这一发现迅速引起了美国舆论的高度重视。他们还提出,“农村选民群体是目前共和党‘联盟’中比黑人或年轻人更重要的组成部分。对民主党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今年——2024年,农村选民约占全体选民的20%。


在任何拥有不到2000个住房模块或人口不到5000人的地方,美国人口普查局将农村定义为。得克萨斯州在美国各州的农村人口最多,摇摆州北卡罗来纳州排名第二。在《乡村选民》一书中,雅各布斯和他的研究伙伴用更详细的地理单位区分城市和乡村,集合个人层面的数据和巨大的县级汇总数据,提供可追溯到1824年的选举和人口普查信息。


“乡村选民”试图扩大“边缘化乡村选民”的声音。


根据这本书的分析,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美国选民居住的几代地区,如东北或西南,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特定的政治倾向。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的政治取向开始沿着城市边界分裂。过去,民主党政客经常将农村选民视为自己的“票仓”,但共和党在最近的选举周期中一直在农村地区占据优势。


“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农村选民——其实都是选民——主要关注当地的问题,比如小企业的生存,医疗服务资源的获取,以及对学校、教堂等社区组织的保护。”雅各布斯最近在一次采访中描述了他电脑上大量民调数据透露的“考虑几十年的演变过程”。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近年来,他们的研究团队发现,农村人口的关注点发生了重大变化,转向了更广泛的国家重点。“农村选民越来越卷入国家政治斗争,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受到了威胁。”


2016年,社会学家亚莉·罗素·霍奇查尔德以研究保守派茶党支持者的《家乡陌生人:美国右翼的愤怒与哀悼》而闻名。(Arlie Russell Hochschild),今年出版的新书《盗窃的骄傲:失落、羞耻和右翼的崛起》,也将研究工作的重点转向了文化认同对政治的塑造。对阿巴拉契亚地区贫困的白人无产阶级而言,消失的煤炭企业工作机会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身份认同和自尊的重要来源。


在当地的调查中,她还发现天然气和自动化控制的兴起导致了煤炭企业的衰落,对劳动力的需求急剧下降。下岗导致大量人员离职,但留在原地的男性感到羞耻,不得不接受一些被称为“女生的工作”——比如端盘子或者舀冰淇淋。


在过去,民主党政客经常把农村选民算作自己的“票仓”,但是共和党在最近的选举周期中一直占据着农村地区的优势。


院子故事


雅各布斯认为,理解美国农村经验的核心是骄傲和怨恨。(resentment)的两重性。“农村选民对自己的生活方式表现出强烈的荣誉感,这种生活方式根植于一种跨越阶级(贫富)边界的归属感和社区联系。”他说,“(美国农村)人们对政府官员和专家有着不可否认的不满,后者常常被视为脱离现实。这一怨恨源于多年来被忽视或低人一等的经历,而经济停滞和文化边缘化则加剧了这一怨恨。”


雅各布斯在经济领域的研究发现,虽然农村社区长期以来一直在努力应对失业问题,尤其是在农业和制造业,但近年来,落后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新冠肺炎疫情扰乱了已经脆弱的供应链,恶化了医疗服务资源的普遍性,突出了严重的不平等。生活成本的增加、住房危机和劳动力短缺也在恶化。


然而,官方数据显示,在过去的15年里,美国城市和农村的失业率几乎相同。以低于贫困线的收入为基准,十几年来农村贫困的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加严重。相反,这些家庭在城市中的比例正在上升。


同样深刻的文化变化与经济形势紧密交织。“如果说10年前农村选民只对实施变革的外国人持谨慎态度,那么现在这种警惕性已经变成了对政府和专家的根深蒂固的怀疑,尤其是来自城市地区的政府和专家。“雅各布斯告诉记者,他亲眼目睹了专家居高临下的感觉——如何加深对农村的怀疑,无论是健康、气候还是教育。


在PFAS(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污染日益加深的危机中,他讲述了自己后院的故事——让缅因州中间处于危机之中。多年来,当地农民使用政府专家和监管部门许可的污水和污泥作为“肥料”。后来,人们发现污泥中含有有害水平的PFAS化合物,现在已知是有毒的(研究发现它们与人类癌症、甲状腺素紊乱、肝胆疾病等疾病有关)。卫生专家立即介入,要求关闭农场,并发出可怕的污染风险警告。


“当然,健康问题是非常真实的...对于很多(不是全部)专家来说,解决方案似乎很明确:关闭农场,清理污染,然后继续生活。雅各布斯说:“但是对农民和他们的社区来说,它的影响更加毁灭性。关闭农场不仅意味着处理健康危机;这种危害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类农场代表了几代人的辛勤劳动,与土地的深厚联系,以及缅因州的农村文化结构。”


雅各布斯和他的家人搬到了以生产蓝莓和土豆闻名的农业州缅因的农村。他们和妻子管理自己的春顺农场。(Spring Soon),种植全有机果蔬。


雅各布斯在更广泛的领域看到了类似的方法——无论是公共卫生、环境保护还是经济复苏:专家通常带着良好的想法进入农村社区并提出解决方案,但他们通常只关注自己的问题,却没有意识到农村人口与自己的土地、工作和社区之间的更深层次联系。


党派在政治倾向上变得明显。雅各布斯表示,历史上,农村选民可能更愿意在当地一级向民主党投票,但现在,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更加一致地与共和党“结盟”。这一变化不仅与政策偏好有关,而且与身份(认可)有关。越来越多的农村选民认为他们的政治选择是对他们生活方式的捍卫,他们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正受到以城市为核心的政策的威胁。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社会学教授霍奇查尔德在新作中也有类似的观察。唐纳德·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基地肯塔基州东部有一个强大的工会。工会不仅保护了工人的利益,还将蓝领工人与民主党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工会代表在美国私营部门的工人比例已经不到7%。这一衰落也使得白人无产阶级逐渐与传统民主党支持分离。


“许多农村选民告诉我,他们不再认为民主党有政治归属感。在他们的认知中,民主党更注重城市和沿海(城市)。”雅各布斯告诉记者。


漫漫长路


即使基于大量的调查数据,也不容易为农村人说话。


在《华盛顿邮报》的读者留言中,美国得克萨斯州东北部城市阿灵顿的读者比尔·福加蒂直言不讳地指责雅各布斯和谢伊的评论“他们在为农村选民辩护,把责任推给别人”。


读者针锋相对地表示,这些农村人是“摧毁当地工业经济政策”的受害者,但大致提到《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很难站稳脚跟,因为这一协定的历史和影响远非复杂。而谴责“对农村基础设施和教育缺乏投资”的观点,甚至没有举例,也没有承认拜登政府近年来推出制度的一些好处。


他说:“我看到的不是对农村白人的愤怒和厌恶,而是对雅各布斯和谢伊轻易淡化的农村愤怒的恐惧。在我的社区教堂里,我见过彩虹旗被拔掉;我见过有人因为害怕被骚扰而不敢贴汽车贴纸。希瑟·海耶(Heather Hayer)许多人仍然记得夏洛茨维尔被谋杀的片段(2017年美国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发生的“白人至上”骚乱——编者注)……”


另一位在城市和农村都有长期居住经验的审稿人在读者留言中的观点更为柔和。在洛杉矶大城市生活了25年后,犹太裔美国人巴里·温德尔(Barry L. Wendell)12年前,“和老公一起搬到西弗吉尼亚莫农加利亚县”,他每个月都会在300公里范围内独自走访另一个小镇。“在某种程度上,我喜欢我遇到的小镇人和我去过的地方。通常一个人旅行,而且年纪很大,大家都不会马上把我当成犹太人或者酷儿(区别对待)。”


“但是我们州的政治很糟糕,即使莫农加利亚县是这个州最自由的县。”他转过身来写道:“共和党多的立法机关没有处理撤资、去工业化等(经济)问题,而是专注于让跨性别青少年的生活变得艰难,担心移民,允许他们在大学校园里持枪,同时撤销西弗吉尼亚大学的世界语言系。”


越来越多的农村选民认为他们的政治选择是对他们生活方式的捍卫,他们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正受到以城市为核心的政策的威胁。


根据《乡村选民》一书中对1万名农村居民的调查数据,雅各布斯和他的研究伙伴绝不允许“农村乌合之众”这句话。他们不是政治狂热分子,只有10%的农村人表现出政治热情,但媒体通常会提高煽动者的声音...除了枪械问题,大多数农村人都有与中国其他地区一致的主流价值观和立场。


雅各布斯承认,像茶党这样的运动确实激起了政治热情,现在类似的力量也在发挥作用,但大多数农村选民更注重保护自己的社区,而不是参与暴力。他和研究团队仔细审视了这些极端选民。


“他们在所有重要方面都不一样:更容易相信阴谋论,更容易有种族主义信念,不太可能考虑社区福利。他们是政治上的少数,但受到广泛关注。”他告诉《ThePaper》,“这些人想参与其中,引起轰动,告诉你如何投票。”


而且一些媒体愿意放大这些声音,雅各布斯将这部分媒体描述为“无意促进理解,愿意从矛盾中获利”、“故事越少,卖得越好”,问题是“随着当地报纸和当地新闻台的衰落,他们越来越不在他们试图报道的社区”。


雅各布斯希望他的书——根植于他对地方建立更深层次联系的渴望——能够在促进交流和理解方面发挥一定的作用。


“自从我的个人书出版以来,我看到了农村选民的观点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要让城市和非农村居民真正理解农村地位(认可)的本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有点乐观...但我只是有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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