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不花一分钱全球旅行拍成电影。

第七届西湖国际纪实片大会 / The 7th West Lake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Festival(简称“IDF2024”)以“共生”为年度主题，设置了“西湖荣誉”评价模块、“纪录之光”展示模块、“IDF学术”论坛模块三个模块，将于2024年10月25日至27日在中国杭州举行。

韩国导演朴正美带来的纪录片《穿毯子的人》是本届西湖国际纪实片大会的开幕片。

2024年西湖国际纪实片大会主视觉海报

与闭幕电影《五香宫的猫》所展示的其他电影相比，IDF的开幕电影《穿毯子的人》似乎缺乏更尖锐的政治和冲突表达，这似乎与严格意义上的纪录片不同。十年前拍摄的这部电影所表现出的愤怒、茫然、恐惧，与当前社会的精神状态非常吻合，在一定程度上“娜拉出走”了消费主义至上、精英主义盛行的社会。

每年IDF都会看到很多老师、同学、朋友，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短暂的“离开”。似乎只有用“电影”，我才能从麻木空洞的现实生活中得到一点喘息。

在后疫情时代，我们还能有“出走”的气魄和可能吗？通过这样的“叛逆”，东亚社会的普遍焦虑能否得到解决？带着这样的疑问，我邀请朴正美导演采访。

采访/翻译/排版：妖妖

编辑：刘小黛

策划：书本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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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简介

正美在伦敦失业后陷入财务风险，于是开始了一年不花钱的旅程。她开始寻找生存必需品——住所和食物。在伦敦，她遇到了一些活动家，学会了如何依靠住在废弃的房子或船屋里，在垃圾桶里寻找有用的物品来生活。她骑着自行车去了环保社区，开始意识到自给自足的生活和与自然联系的意义。

在离开英国之后，正美搭便车走遍了欧洲。她和热爱自然的人住在野外，和20多名嬉皮士一起坐大篷车探险。她再次与自然联系起来，敞开心扉，跟随内心，寻找真正的自由和内心的平静。在希腊之后，正美迎来了“不花钱”计划的周年纪念日。她没有放慢脚步，而是继续向东走，没有花一分钱穿越土耳其、格鲁吉亚、伊朗和印度。他离真正的家更近了。

Q

你好，导演，你的作品《穿毯子的人》被选为今年IDF的开幕电影。你能简单介绍一下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吗？

朴正美：

你好，我是朴正美，《穿毯子的人》的导演。这部电影的拍摄过程始于十年前，从英国开始，最终在印度完成。八年前，我回到韩国，花了两年时间精心打磨这个项目，直到今年我才完成这部电影。

当我开始这个项目时，我自然开始拍摄。我在西班牙的时候，打算把这次旅行做成一部电影。虽然当时对电影制作了解不多，但还是想和更多的人分享这段宝贵的经历。回到韩国后，面对大量的素材，我一度感到不知所措，对如何处理这些镜头感到困惑。两年前，我出版了一本书。对我来说，写作比编辑电影更舒服。

所以，我花了六年时间完成这本书，直到对故事线有了清晰的认识，才开始剪辑这部电影。

导演朴正美

Q

当你回放过去的材料时，在制作过程中，心情是否发生了一些变化？

朴正美：

我去年录制了叙述部分。当我回放材料时，我真的感觉到了很多不同。这次旅行从愤怒开始，我对社会、制度和金钱充满了愤怒。但是随着旅程的结束，我也长大了很多。在过去的十年里，我变得更加冷静，更加客观地看待社会。我可以在没有任何偏见的情况下更清楚地看到世界的本质。

如果有不好的一面，那只是它本身，不再影响我；如果有好的一面，我就不会再有得罪的感觉。愤怒和改变世界的强烈愿望已经过去，但现在我认为我们需要在内心的平静和对外界的奉献之间找到平衡。

剧照《穿毯子的人》

Q

你们选择把摄像机放在胸前，我没有出现，只有你们的声音。你们为何选择了这样的拍摄方式？

朴正美：

起初，我决定选择GoPro相机，而不是出现，这样我就可以更自由地移动。我不想被相机束缚。事实上，我不是一个专业的电影制作人。如果我是导演或电影制作人，我不能全心全意地享受我的生活，我会密切关注拍摄内容和技术。

所以，我放弃了作为摄影师的身份，只专注于当下的每一刻。我是一个想要享受旅程，不想被拍摄打扰的人。

Q

当我看你的电影时，我似乎和你一起经历了这段旅程。网上也有很多类似的旅行挑战纪录片或者vlog，但是你更好的平衡了纪录片和Vlog的特点。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朴正美：

有些人做内容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观点，追求成功，从视频中获利，或者在社交网络上获得关注。这可能会激发人们的冲动，让他们想以同样的方式旅行。

但是当我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唯一的顾忌就是生存。我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对制作社交媒体内容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生存，证明我们可以没有钱生活。我拍摄的时候也会和以后遇到类似困难的人分享这段经历。

剧照《穿毯子的人》

Q

在电影的最后，独白出现了很多次，每次都以为电影要结束了，但是没有。这让我觉得你的生活似乎停滞不前，但电影还在继续。你为什么用这种方式结束电影？

朴正美：

我想注意的是，我还在路上，还在寻找真正的精神家园。有些人可能会误解我最终找到了一个平静和回家的地方。但事实上，我没有。仍然有很多负面的想法、情绪和负面的心理暗示阻碍着我。这种状态一直伴随着我，所以我必须继续前进，这是我想表达的。

Q

在当今社会，韩国是一个压力很大的社会，你在国外生活，又经历了这样一段旅程，习惯了自由，为何选择回到韩国生活？

朴正美：

我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印度，我探索了印度的佛教。我意识到我不需要一直寻找任何东西。我只想扎根，所以我决定回到我的祖国。

当我决定离开韩国去英国时，我想逃离韩国社会。但是当我即将完成我的旅程时，我认为在韩国生活是可以的。韩国怎么样并不重要，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住在哪里，都无所谓。所以我选择回韩国。

开幕式现场

Q

我认为在你的电影中，“上帝”包括上帝、耶稣、安拉，甚至佛教都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这让我很好奇。就像嬉皮士一样，他们相信上帝，所以他们爱别人。伊朗人，他们相信安拉，所以他们会很友好。

但是，东亚这个无神系统的社会，似乎是无法实现的，所以人们常常陷入虚空和焦虑之中。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朴正美：

现代亚洲人对这个信仰体系失去了信心，我们都失去了对上帝或气场的讨论，也失去了对真理的讨论。然而，亚洲有许多古老的智慧。我相信你可以在亚洲或古代亚洲传统中寻找答案。大多数韩国年轻一代不相信上帝和宗教，但他们相信“幸福”。

然而，幸福从何而来？如果他们真的思考和推断，他们会发现自己在古老的智慧中寻找真理。这些智慧可以是宗教，也可以是一些精神传统。不一定是上帝。对我来说，信仰是爱和我们真实的自己。这不是相信上帝或者拒绝上帝的简单问题，而是理解上帝是什么，我们是谁的问题。

剧照《穿毯子的人》

Q

韩国和中国社会非常重视家庭观念，我们的父母往往对我们有很高的期望，那么当你开始这段旅程时，你的父母有什么看法呢？

朴正美：

父母很痛苦，因为他们对我的生活也有期待。我的父母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我非常感谢他们努力工作，为我和我哥哥的教育存钱。但是所有的父母都有各种各样的期望。他们想从孩子身上获得投资效果。但我知道我不能被他们的期望绑架，只有他们能让他们开心。

因此，当我的父母看到我过着贫穷的生活时，他们很沮丧。所以，虽然我出版了一本书，拍了一部电影，但他们仍然非常担心我。她们也只关心我在书中赚了多少钱。拍电影赚了多少钱？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从我的书籍和电影中赚到这么多钱，这对我的父母或期望是不够的，所以他们总是担心我。要更加勇敢地面对和逃避父母的期望。

即使他们强迫我们遵循他们的期望，我们也可以选择不遵循他们的期望。但是对于大多数亚洲人来说，父母很难失望。我们不需要太担心父母的期望，因为他们最终会爱我们，即使他们失望，他们也会选择爱他们的孩子。

放映后交流现场

Q

在你的电影中，我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女性气质。如果一个男导演拍同样的题材，他们可能会更加关注旅途的刺激或者文化冲突。

但是你的电影更多的是单纯的感受和对人际关系的认识，我想知道女性视角对你拍这部电影有什么帮助？

朴正美：

这部电影被邀请参加韩国很多女性电影节。我很惊讶，我没有试图拍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必须面对很多危险的情况和风险，所以我的旅程只是想对女人的内心产生一些影响，给她们留下深刻印象，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恐惧。每个人对生活和探索都有同样的焦虑。

同样因为我是个女人，我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因为人们在街上看到我的时候，他们觉得我可能有危险，应该带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他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所以这也是一种优势。我相信人类有两面性，包括爱与慷慨，以及非常暴力和邪恶的部分，因此我们必须接受这两者。从我的经验来看，两者都有过，但是我试着更加相信爱情的一面。

剧照《穿毯子的人》

Q

你们有下一步的拍摄计划吗？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朴正美：

这次旅行发生在我快30岁的时候，现在我已经40多岁了。我没有考虑我的未来。我只想亲近自然，努力寻找内心的平静。在过去的40年里，我过得很充实。我几乎经历了所有我想做的事情。

很多人问我，你的下一个项目是什么？你的下一部电影是什么？但正如我多次所说，我既不是电影制作人，也不是作家。因为我没有特定的职业，所以我只是在享受我的余生。

Q

想谈谈你在IDF的经历，对中国观众的反应有什么期待吗？

朴正美：

很高兴也很感激，因为在播出之后，很多中国年轻人来找我，他们说，我爱你。

我很惊讶。因为当我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能100%和人分享我的经历。图像没有情绪，我不确定它是如何影响的，如何传递和传播爱。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不确定中国人会有什么反应。我想我们应该像韩国人一样，因为我们有类似的文化。昨天有个观众跟我说，看完这部电影，我感觉到了一些他已经失去很久的东西。

我真的很高兴从中国观众那里得到很多爱和好的回应。即使他们没有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他们也能接受这些不同的生活方式，看到不同方式的概率或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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